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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无法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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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生雷,乌云疾走。▲∴頂▲∴点▲∴小▲∴说,武林神秘地,化外天双桥,在轰雷漫天的奇异空间内,隔空相会。

    “阎魔死了。”

    泛着紫黑光泽的桥梁一阵闪烁,随之响起尹秋君孤冷之声:“五大神器方才现世月余,阎魔旱魃和翳流教主,便被雷霆歼灭。素还真收这一盘棋,真是快的令人不及反应。”

    “是吾大意。练峨眉长时未有动作,本想正道纵要发起决战,也须时间准备。怎料神器方一现世,闪电便分输赢生死。公法庭的建设虽是按步进行,却还未及发挥作用。不过,此番魔界重度受创,近期必然偃旗息鼓,对你吾两人而言,削弱的魔界,未尝不是更好的合作对象。”

    庄严之声不见诡谲,清圣金桥浮空溢彩,昭穆尊肃然开口。断极悬桥上的尹秋君,闻言眉头一挑回道:“赦生童子你准备怎样处理?”

    “闻人然行事不循常理,要与魔界完成交易,必须先将之除去,否则公法庭难以竖立威信。”

    “如此说来,你是有了腹案?”

    昭穆尊自信道:“闻人千秋的身份,经历很长时间的调查,你吾当已心知肚明。前日吾接到一份举报信,重伤的佛剑即将自顾不暇。而要消灭佛禅印的威胁,鬼梁天下必须借助外力,届时便是你吾的机会。”

    “与虎谋皮,你需谨慎。”

    “那是当然……台面上真正的阴谋家,永远只有鬼梁天下一人。”

    快速的对答,暗中却已交流敲定大体计划。一切谈妥的尹秋君,抬头正见对面晃眼金桥,似乎露不悦道:“还不撤走六极天桥,是在为那人烦心?”

    昭穆尊沉吟道:“连日来,吾观察星宿运行。不久之后,天命将归。他入世的时机将近了。”

    “苍么……自从离开那个地方,尹秋君就开始防备这一天的到来。若是命数该然,我也绝不逃避。”

    “六极天桥与断极悬桥本是一体,你吾彼此相助吧。”昭穆尊似是有意示好。

    “呵,相助的前提,是相互的信任。昭穆尊,你敢信任吾,吾却不敢相信你啊。”

    “好友你仍是一贯咄咄逼人。”

    “好友?昭穆尊,你当真了解过我么?若是无事,我要离开了,请。”

    似讥带讽的冷笑,回荡在奇异空间。尹秋君话音未绝,整座断极悬桥,已然消失云海。独留现场的六极天桥,经过短暂的静默,忽而响起昭穆尊喟叹之声。

    “尹秋君,你又真正了解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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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界限,翳流总坛。曾经辉煌伟业,一朝尽成空谈。濒死的枭雄,良久静默,无情开口。

    “老友,本座死后,将吾躯体,带去落日烟。”

    鬼梁天下拈须道:“死后才想复仇,不认为太迟了么?”

    “若是公私不分,执着个人仇恨,又如何能成霸业?只可惜,哼,一页书啊!”

    “……非战之罪。佛禅印与佛牒的克制,你吾事先全然不知。否则就算一页书意外驾临,咱们也不至连暂避其锋,都无法做到。”

    “是啊,连脱身都做不到。”

    似笑非笑的声,回响在空旷大殿。人之将死,南宫神翳亦不拆穿身怀苍天之行的鬼梁天下伪饰的谎言,只是平淡说道:“几位老友均已先走一步,而吾死期将近,却还有一个遗憾。”

    “慕少艾。”

    “慕少艾?不,本座还是愿意称呼他认萍生。”

    南宫神翳摇头笑道:“鬼梁老友,你若承诺送他下黄泉,本座便将龙气完完整整地传你。”

    “你?”

    “救吾残命,不就是为了不解之护与龙气?”

    “可以。”

    亦不问真心假意,南宫神翳决绝抬掌按胸,逼出体内霸道龙气,尽数没入鬼梁天下之身。

    俊朗的容颜在生命的流逝下极速衰老,南宫神翳却无任何怨恨懊悔。寰宇奇藏与醒恶者,远远望着这一幕,再不存分毫奢望,静静离开翳流。

    “我,将在地下等你……”

    等,等待背叛的友人,话中所指,却不知是久远前的认萍生,还是近在咫尺的鬼梁天下。只剩下灰白枯干的躯体,见证翳流曾经的兴盛。

    “南宫老友,对待寰宇奇藏的方式,证明你还不够绝情。今日的失败,早是注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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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度魔界在旱魃豁命掩护下退走,更截取了神刀、圣戟与阴阳骨。充满嫌疑的赦生童子,理所当然会被擒下。而在去琉璃仙境汇合之后,了解完一切的闻人然只得捏着鼻子,半自愿半强迫得接下看管任务。

    踏上归程,身后的赦生童子一直默不作声,闻人然思索着打破僵持的诡静,若有所思道:“阎魔,确实是名值得尊敬的敌人。”

    “……失去天泣与圣戟,你们的布局不能算是完全成功。”

    “那是素还真的事,和我无关。”

    闻人然道:“阎魔有一句话很正确,无论过去、现在,还是短期内的未来,正道都不会信任你。早在布局的时候,因为你的不确定性,以及避免意外的考虑,素还真就没打算向你作出任何回应。反之,他对今日这种情况,恐怕早有预料。更何况,没有昊天鼎,魔界想要接合断层,便须靠时间慢慢熔解铸天石。甚至练云人的道印,也是一桩难题。所以对正道来说,还有缓冲的余地。”

    与此同理,提起在阴阳骨上备下暗手,亦是为防超出计划的不测。但此事不能向现在的赦生坦言,闻人然自不会多提半句。

    而见闻人然说得直白,赦生童子沉默片刻,忽道:“吾不会背叛魔界。”

    “但现在的魔界,也不是你想要的魔界。”

    “……”

    不开口,往往便是默认。闻人然停下脚步,回身瞥了一眼赦生童子,道:“赦生,旱魃十分精明,深谙堵不如疏之理。他所要做得,只是将你放出魔界,再令你心灰意冷,完完全全的自我回归。”

    再如何尊敬钦佩对手,却也不能遂阎魔旱魃之意。闻人然长叹一声道:“旱魃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魔界,某种意义上,他是异度魔界唯一合格的统帅。但他最后没要求你回魔界,并不是真正放你自由。”

    “为什么?”

    “若能顺利夺走阴阳骨,一切照样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毫无疑问,昆仑山上最后的战斗已是绝境,他自己清楚绝对存活不了。没了阎魔,你师尊袭灭天来又被困在断层,半废的异度魔界单凭九祸一人,根本支撑不下去。所以,以自身的牺牲,换取对魔界最大的利益,便是阎魔旱魃唯一的选择。”

    “吾,一直视魔君为唯一的追随对象。”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赦生童子不再将话闷在心内。

    “是,但戡魔那一戟,却未必需要你动手。而就算旱魃最后的要求,是强迫你回归魔界,你就一定会拒绝?”

    赦生童子忍不住追问道:“你究竟何意?”

    “由于歉疚而回归魔界,你便会停止多余的思考?阎魔要的,绝不是一个无法确证的变数。因为,身为先锋战将的赦生童子,只该存有绝对的服从与忠诚。同样,这也是异度魔界大多数魔可悲的命运……甚至连身为魔尊的阎魔本身,亦避免不了这样的一生。”

    无法反驳的说辞入耳,赦生童子略感荒唐,忍住悲意不确信地喃喃道:“魔君他……”

    “以苦境人类对魔极端的恶意,碾碎你内心仅存的希望。届时无处可归的你,又还能在外坚持多久?”

    “……”

    身陷必死之境,旱魃临终还是按照布置,意欲利用赦生童子的歉疚,加上事先与九祸串通的计划。若是一切进展顺利,将有很大机会把赦生争取回异度魔界,甚至得到相当可观的正道情报。

    至于符合条件逼杀赦生的人,除了僧院的受害者以外,与魔界互有勾结的双桥,必将成为最佳的幕后推手。

    虽然是残忍非常的答案,但为对抗魔界之害,也为挽回赦生的心意,闻人然却不得不吐露出内心,最切实际的推测:“这是身为长辈、又一心为了魔界的阎魔旱魃,对你最后的残忍关怀。”

    熟知阎魔旱魃作风的赦生童子,知晓魔君一切的作为都是为了异度魔界,这也是最合情理的揣测。而就算已经明白一切的自己,却也仍旧无法对其产生分毫的怨怼。

    内心挣扎不已的赦生童子,蓦将视线投向闻人然问:“你呢?”

    “你要听我的答案?”

    略微有些意外,闻人然认真想了想,意有所指地答道:“你是魔界的魔。”

    “嗯?”

    “作为鬼族王脉的你,离了阎魔九祸,就没一点自己的想法?从今天开始,你该学会成为一个独立的魔。”

    “独立……”

    “心向魔界的做法,绝不等同灭绝人类、毁灭苦境神州。你若愿找寻一条拯救魔界的方式,我并不介意给你一次机会。虽然这样的道路,注定荆棘遍布。”

    “我,该怎样做?”

    “首先,解放你的思想,莫再盲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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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兵折将,魔君陨落。纵得修复断层必须之物,此刻的异度魔界亦不免被哀伤气氛影响,苦郁沉静。

    “修复断层,尚还欠缺昊天鼎。而在那之前,消除道印的影响,亦是必须。”

    “消除道印……梵天离开万圣岩,一步莲华不在,请人代劳取来万僧之血,不难解决。”

    袭灭天来森然开口,却又猛一皱眉道,“倒是阴阳骨,令吾无法安心。”

    “昆仑山全在素还真掌握,阴阳骨同样可能是其中一环。”

    九祸闭目凝思,沉默思量半晌,方道:“但咱们已仔细检验过,此物正邪之气浑然一体,应当无恙才是。”

    “女后是认为,该先行接合断层?”

    “接合断层之后,魔者便是魔界一张王牌。就算阴阳骨存在问题,届时魔龙复生,以你吾之能,未必不能解决。”

    “嗯……昊天鼎呢?”

    九祸长吸一口气道:“因为曾经吸纳佛心,阎魔已然无法复生。所以,魔界最多搜寻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始终找不到昊天鼎,便只能牺牲他之魔魂,配合七巧神驼锻造,接合断层。”

    “女后,怎可牺牲魔君?!”

    九祸神色漠然道:“螣邪郎,今日无你插口的余地。阎魔的魔魂源能也撑不了多久,便会永远灰飞烟灭。为了异度魔界的未来,本后相信就算是旱魃本人,也会同意吾之决定。”

    “既然如此,一切便遵女后指示。但,魔从不抛弃同伴,螣邪郎请求救援赦生。”明白旱魃本性,螣邪郎无言反对,只得退让道。

    “救援,不用了……所有人都在成长,为何单独是你,除了嘴越来越利,全然原地踏步?”

    未想九祸斥责如此冷厉,短暂的失神之后,螣邪郎续又怒问道:“女后是赦生的母亲,就当真这般冷血?”

    “你又错。”

    帘幔遮去面容,皇座观之不清。九祸背身而立,唯剩冷酷无情的回应。

    “昆仑一役之后,九祸的母性便已死绝。在你面前的,只剩邪族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