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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大年三十晚上,阿暖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神仙,他说哥哥有难,让阿暖看在兄妹情分上无论如何都要救哥哥。阿暖在梦里吓出一身冷汗,忙问他哥哥有什么难。神仙说元日的时候父亲会带举家去凌云寺上香并留宿,还会托慧泽大师在元宵那日引荐哥哥去见一个贵客,神仙嘱咐阿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哥哥去见那个贵客,否则祖宗蒙羞,白家清誉毁于一旦。阿暖问既是父亲的命令,阿暖又如何能阻止得了?神仙便教了阿暖一个方法,他说临近元宵节的时候,凌云寺会有大户人家来演大戏还愿,阿暖只需和这大户人家的少爷联络上,便可帮哥哥化险为夷。神仙说完就不见了,阿暖正要找他却被母亲唤醒,得知父亲果真要带举家去凌云寺烧香并留宿,阿暖不敢不信梦中神仙之言,便按照神仙的嘱咐一一做了。”
白云暖一边绞着披风的带子,一边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父亲。
白玉书显然是信了白云暖的话,他若有所思问道:“那神仙果真在梦里说,若不阻止你哥哥去见那个贵客,便会让祖宗蒙羞,白家清誉毁于一旦吗?”
“嗯。”白云暖重重点头,见父亲心有戚戚焉,便想再吓他一吓,于是又道:“而且女儿觉得那神仙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有些面善,像极书香堂里悬挂的先祖白嵘珉的画像……”
白玉书激灵灵一凛,有些惊魂甫定。半晌,他惨白的面色才恢复了些血色,有些虚脱地对白云暖道:“阿暖这回做得很好。”
“只是父亲,你说相爷有断袖之癖,什么是断袖之癖?”
白云暖一言,白玉书一头黑线。
女儿天真无害的目光灼灼地瞪视着自己,令他羞赧至极。他听了女儿适才的解释,想来她对断袖之癖并不了解,而自己刚才竟在女儿跟前提到了这污秽的字眼,真是该死。
白玉书正懊丧着,那边厢白振轩在不远处朝这边挥手。
“阿暖,快来玩好玩的。”
白云暖和父亲谈到“断袖之癖”,本来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还要假装镇定自若天真无邪,听到哥哥的召唤就像是听到救援的号角,但白玉书没让她离开,她又只能立在原地等父亲示下。
白玉书听到白振轩呼唤白云暖过去,也恰巧寻到了台阶下,连忙挥手道:“莫辜负这大好春/光,赶紧随你哥哥他们玩耍去吧!”
白云暖如闻大赦,忙三步并作两步雀跃着跑走,没跑出两步,父亲又唤住了她。
“阿暖——”
白云暖站住,回过头局促地看着父亲,不知他是不是又对自己适才的胡编乱造寻出了什么破绽,马上集中所有注意力准备应付父亲的盘问,不料父亲却温和道:“对鹿鸣,不要再那么凶巴巴的,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寄人篱下,本就畏缩,阿暖可不可以不要使小姐性子?他父亲毕竟是你哥哥的业师,咱们白家也是诗礼之家,有道是诗礼人家礼不衰。”
白云暖刚刚欢畅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下去,她向着白玉书福了福身子,嘴里嘟哝道:“阿暖谨遵父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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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轩站在如茵的草地之上,雪白披风在春风里轻轻翻飞着,绿色的大背景将他一袭白裳衬托得分外出尘飘逸,温润如玉。
见白云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到跟前来,便好奇道:“怎么了?父亲训你了?”
白云暖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训了还是没训?”
“半训半没训。”白云暖盯着远处正帮忙真娘监督家人们摆放炊具的温鹿鸣,很是不忿地撇着嘴角。
白振轩回头瞥见了温鹿鸣的身影,顿时会意,“父亲因为你对温贤弟的态度训你了,对吧?”
“训倒也谈不上,只是嘱咐阿暖不要对你的温贤弟太凶。”白云暖拿手指戳戳哥哥的胸口,哥哥对温鹿鸣的亲昵劲真令她吃醋,一口一个温贤弟的。
白振轩捉住妹妹的手指,笑道:“对哦,哥哥觉得父亲的嘱咐是对的,你对温贤弟的态度的确是凶了些,还不是一般的凶,有道是诗礼人家礼不衰……”
白云暖立时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又是诗礼人家礼不衰,哥哥竟和父亲一样说教,真的有些烦。
白振轩见妹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便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拿下妹妹捂在耳朵上的手,温柔道:“哥哥是真心觉得以温贤弟的人品,不应该换来阿暖你这样的态度。温贤弟他……”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寄人篱下,本就畏缩,阿暖可不可以不要使小姐性子?他父亲又是哥哥的业师,咱们白家也是诗礼之家,有道是诗礼人家礼不衰……”白云暖摇头晃脑背出父亲的说辞,然后斜睨着哥哥。
只见白振轩忍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就说嘛,阿暖冰雪聪明一个孩子,不至于糊涂成那样啊!你既然都知道这些理,为什么……”
“好了好了,从今往后阿暖谨遵父亲和哥哥的教诲,对你的温贤弟和颜悦色好不好?”白云暖拍掉哥哥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给了哥哥一个粲然的笑容。她心里想的是君子报仇千方百计,她要给温鹿鸣一些颜色瞧瞧有的是方法,实在不必明目张胆,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落下个不淑娴的名声。
阴阴狗,咬死人。温贤弟,你准备接招吧!
这一世,我看你还如何能和着那章思颖小婊砸毁我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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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天忙碌,煮锅和烧烤架子都已经架好了,奴才们开始准备午餐。秦艽带着松塔、四儿等小厮分成两队,一队煮大锅饭,一队专门给主子们烧烤食物。真娘带着绿萝、红玉等丫头在两边来回跑,监督,并搭手。
白玉书和白姜氏嘱咐少爷小姐们注意安全,便自去较远处欣赏春花烂漫、湖水宜人,静静享受二人世界,不加入少爷小姐们的活动。
白振轩因着今日不会受父亲拘束和斥责,便在章乃春的挑唆下,大胆地拉着温鹿鸣、白云暖玩牌。
心砚和雨墨在草地上铺了一层丹红色撒金花的绒毯,几个人便围坐在毯子上开始玩牌。
大家说好了不赌钱,输了只在脸上贴纸,几局玩下来,白云暖已被贴了满脸的纸,见其余三人除了温鹿鸣零星贴了几张纸之外,哥哥和章乃春都是大赢家。
白云暖被大家取笑得好没意思,便扔了手里又摸上来的一副烂牌,抹干净脸上的纸张道:“不玩了不玩了,没劲死了。”
章乃春见白云暖恼了,忙也弃了手中的牌,讨好笑道:“白小姐不喜欢玩牌,那我们玩别的,白小姐喜欢玩什么?”一脸哈巴狗的贱笑。
白云暖看在眼里,恨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
要不是她经历了前世种种,真要被章乃春的殷勤模样给骗住了。想前世,章乃春最开始也是极尽追求之手段,自己虽然怨怼父亲在嫁女儿的方式上近乎是卖而颇为反感,可是嫁给章乃春自己还是有几分愿意的,毕竟章乃春对自己那么痴迷,她以为她终是嫁了个懂得怜惜自己的人,谁料,她与他竟是一段夙孽,这世上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竟然就弃若敝屣。
“玩九连环吧!”白云暖给了章乃春一个摄魂荡魄的笑容。
章乃春不禁看得入迷,喃喃道:“九连环?那是什么玩意儿?”
白云暖瞥见温鹿鸣嘴角挑了挑,似乎在忍着笑,心里惊诧,九连环是闺阁中的把戏,惯于招蜂引蝶的章乃春反倒不知,难道斯文内敛的温鹿鸣竟知道么?
当下唤过雨墨和心砚来展示,心砚解了自己头发上一根红绦,两角打成死结,围了个圆,两手撑开那个圆,手指左勾右挑,便翻出一个新鲜的花样来。雨墨就着姐姐的手,两手手指也是左勾右挑,待接过心砚手上的红绦时,红绦又翻出一个新的花样来。
两姐妹你来我往,那根小小的红绦在她们手中就跟精灵一样,不断推陈出新,看得众人发了呆。
一时已变出八九个花样,白云暖拿了那红绦递给章乃春道:“喏,就玩这个,九连环。”
章乃春接了那红绦,兴味盎然道:“好啊好啊,让本少爷陪白小姐玩九连环。”
白云暖给了他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却用阴森森的语气道:“你现在还是门外汉,我玩这个都已经出神入化了,试问,一个菜鸟如何能陪一个高手玩?还是先找人练熟了,再和本小姐过招!”
白振轩觉得妹妹话说重了,便有些嗔怪地唤了一声:“阿暖……”
谁知章乃春对白云暖正处于鬼迷心窍的阶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刁难他却当作是青睐,挥挥手打断白振轩的话,对白云暖道:“本少爷这就练起来。两位姐姐,哪一个肯教我?”
章乃春乞求地看着心砚和雨墨,白云暖抬手遮住了他的视线,道:“她俩不行,她俩要跟哥哥学棋,可没空当你的免费老师。”
“阿暖!”白振轩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妹妹真真是刁蛮了些。
“哥哥,宿在凌云寺的时候你就答应过的,教心砚和雨墨学棋,难道哥哥竟忘了么?择日不如撞日,整好今儿天时地利,哥哥又有闲暇。”白云暖说着便让心砚去马车上取围棋。
雨墨一听能让少爷教自己下棋,也欢天喜地地随着心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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