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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熊暴石心血来潮,提出要去容州大牢看一看。
俞溢怔愣一会儿,才意识到熊暴石没有完全相信他昨夜说的话。
存放文卷的府衙和看押人犯的大牢不在同一处,熊暴石原本浑然不知。
他好心说明实情后,熊暴石非但不感激、竟反过来怀疑他?
这样一想,俞溢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怨气。
“如果这一次行动失败,我们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大牢里过了。平白无故的,我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熊暴石听他这么说,眉头一皱:“我只在外边瞧几眼,有什么不妥?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的心思不像俞溢所想的那般复杂。
昨夜听俞溢提起容州大牢,她想起她小时候的事。
那时,她常常淘气惹事。母亲总会吓唬她:会有坏人上山来,把不听话的孩子掳下山、关进不见天日的监牢。
然而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任何孩子被掳走,更不知道不见天日的监牢是什么模样。
监牢只是她童年时做过的噩梦。
不知到了哪一个年纪,噩梦便莫名其妙消失了。
如今她离开九首山,好奇心日益炽盛。她想见识更多她未曾见识过的事物,其中便包括容州大牢。
俞溢不懂熊暴石的心思,也不放心让熊暴石一个人行动。
他正想找个借口阻止熊暴石前去容州大牢,恰巧,俞舟堂的管事张原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原来,张原托熟人牵线,联系到一位因病离职的老文书。如果能从这位老文书嘴里问清楚府衙内部的布局、特别是文库的位置,盗取文卷的计划便能增加两分把握。
俞溢对熊暴石陈说了此事的利害,终于打消了熊暴石的一时兴起生出的念头。
见熊暴石不像从前一样油盐不进,俞溢心头舒畅许多。
二人当即出门,准备和张原提到的那个熟人碰头。
路上,熊暴石问起一件她不明白的事。
“刚才那个伯伯既然肯帮你,为什么不帮到底呢?”熊暴石说,“我们在山上一向是你帮我、我帮你。比如说,有人需要一些笸箩,别人绝对不会拿来一堆没编好的篾条。”
俞溢见她虚心求教,又听她说起山上的生活,略微思索后,用熊暴石能听懂的话解释道:“两件事不一样。至少,你送笸箩给别人的时候,不用考虑笸箩将来用坏了该怎么办。原叔只是帮我牵线,需要动手的事我自己做,这个是分寸。倘若事情败露,原叔不至于会被我连累。”
熊暴石仍然无法认同。
“可是,笸箩用坏了,我们还是会继续帮忙编新的。还有其他的,吃的、穿的、用的,谁需要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我们都不觉得这是别人在拖累自己。”
这番直白的话令俞溢心头受到不小的震动。
熊氏族人深居简出、亲密无间,熊暴石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俞溢被俞舟堂收养后,曾经也有相同的心愿,希望他们兄弟姐妹十一人不分彼此、做真正的一家人。
但世事难料。
三年前,俞六无缘无故被田大管家逐出俞舟堂。
俞溢暗自不满,追查到底,才发现是俞五从中作梗、目的仅仅是得到一份山庄的差事。
他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原叔,想把俞六找回来,可原叔却说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劝他撂手。
从那以后,他才渐渐接受,十一人不分彼此、亲密无间是一种奢侈的愿望。
再后来,他便离开俞舟堂,去了西二营。
这也许是他和熊暴石最大的区别。
“山上人少,山下人多。人多了,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俞溢看见不远处一道鬼祟的人影,便匆匆住了口。
熊暴石也不再追问。
她比俞溢更快认出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
朱舸见二人注意到自己,便朝二人点头示意,随后闪身进入一条小巷中。
熊暴石毫不犹豫按照朱舸的指示走向小巷。
俞溢却脚步迟疑,心里犯了嘀咕。
这条巷子是张原的熟人指定的见面地点。朱舸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会是巧合么?
他的猜测在朱舸开口时变成了现实。
“张管事托我给你们带路。你们想见的人就住在这青苔巷尾,我恰好认识。”
俞溢的疑虑不减反增。
熊暴石却满心欢喜:“原来,伯伯的熟人就是朱舸大哥,太好了。”
朱舸笑呵呵的。
“我也没料到,请张管事牵线的人是你们,”他接过熊暴石的话头,自然而然与熊暴石并排向前走,“你们两个,和好了?”
落后两步的俞溢听得直皱眉。
熊暴石快言快语,承认了朱舸的说法。
“那就好,”朱舸回头看了俞溢一眼,似笑非笑,“俞兄弟好脾气,小妹你可别欺负他。”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他……”熊暴石急着反驳,但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
在俞溢眼里,熊暴石就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支吾半天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朱舸哈哈大笑。
“俞兄弟重情重义,有勇有谋。有他照应你,我很放心。”
熊暴石听见朱舸对俞溢的称赞,感同身受。
没想到,俞溢却忽然停下脚步。
“朱大哥,原叔没有告诉你、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吧?”他语气古怪,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开玩笑。
朱舸也停下来,回过头,笑着说:“当然没有。”
俞溢刚松了一口气,哪知朱舸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提到嗓眼。
“不过我也猜到了,你们要送出城的文卷、就在府衙里,没错吧?”朱舸反问道。
俞溢和熊暴石前天的那场争吵已经把目标泄露给朱舸,二人今天的请托又把目标的下落指点得明明白白。
朱舸并非蠢笨之人,脑筋一转,便想通了整件事。
俞溢见瞒不住,索性敞开说道:“朱大哥好心帮忙,我隐瞒实情虽有苦衷、但问心有愧。如果朱大哥同意,这件事、就此作罢。”
熊暴石有些着急了,刚要开口,却被朱舸拦住。
朱舸老练,一下看穿了俞溢的目的。
“这句罢手只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你自己还是会继续行动。前两天,我提议你去见我们齐臻镖行的罗管事,你转头就忘到脑后。你确实不想和齐臻镖行扯上关系。可是,谁叫张管事和罗管事是老朋友呢?老朋友的请托,罗管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朱舸说出了两位管事的决定,接着表明了他的态度,“我向来喜欢和重情重义的人交往。蒙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便厚颜叫你一声俞弟。不知道俞弟肯不肯认我这个朋友?”
熊暴石听得心悦诚服,差点拍手叫好。
俞溢不像熊暴石心思单纯。他的一颗心提起又放下,反反复复,久久不能恢复如常。
他从未预料过自己能够得到朱舸的抬举。
毕竟,二人上一次见面几乎走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是他承诺不再招惹齐臻镖行,朱舸才没有追究他设计让齐臻镖行收留熊暴石的事。
仅仅过去一天,朱舸就像变了一个人。
俞溢怎么敢轻信?
“朱大哥说笑了,我哪里不肯?只是,情义二字太重。朱大哥若认定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怕将来会失望。”他仍在推脱。
“失望?”朱舸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看重你我之间的情义,我永远不会失望。”
说完,他便领着熊暴石朝巷子深处走去。
俞溢却脸色严肃,立在原地出神。
清静的巷子传出一男一女的轻声议论。
“俞溢是好人……”
“呵呵,他还不坏。”
“朱大哥也是好人……”
“那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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