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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卧牛山漫山红遍,层林尽染。 书院的先生学子们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呼朋唤友,箪食壶浆登山赏秋。牛天赐搀着周如海顺着山径安步当车,边走边看。一老一少,边赏景边作诗相映成趣。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有牛大壮夫妇,有楚姨和湘云,还有周孝贤、袁媛以及苗青、万贯。自然袁崇和苗有道夫妇也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何尚领着一帮子新兵老兵护卫在前后左右,这一路上是热闹非凡。
卧牛镇一战之后,周孝贤显得成熟了不少。现在不用人催促就自觉地练习神功和武艺。如今的他虽然和天赐、袁媛比不了。但是和那些新兵们对打,两三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众人穿行于林间,只见远山近景,红的枫叶、金的黄栌,把整座卧牛山妆点得如同画卷一般。昨日的第一场秋雨把山林洗刷的干干净净,空气中透出一股清新和芬芳。此情此景让牛天赐不禁诗兴大,随口吟出杜牧的《山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爱看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好诗,恰和此情此景。好诗,天赐的学问又长进了。孝贤,你也要勤奋读书,你若像你兄长这般才华横溢。祖父也就放心了。”
周如海连声称赞,满意的抚着天赐的后背,转过头教导周孝贤。牛天赐有点脸红,本来他不想再剽窃古人的名句了。但是,谁让这些诗句太过经典呢。在这样的美景映衬下,那些名句自己就蹦出来收都收不住。
“祖父,这有何难。我虽然做不出兄长那般绝妙诗句。但是我可以改呀,我把它改成长短句不就行啦。”周孝贤满不在乎的说到。
“哦?此诗堪称绝妙,字里行间如行云流水。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意境不够,你如何改得?说来听听。”周如海很感兴趣,鼓励的看着周孝贤。
“咳咳,我是这样改滴。远上寒山,石径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爱看,枫林霜叶,红于二---月----花。”
哎呦不错呀,虽然改的是稀里哗啦的。不过这意境也还勉强说的过去。好啦通过啦,可以不挨板子啦。
周如海哈哈一笑说:“这长短句,虽说不如原诗精妙,但也算得上是妙句。不错不错。”
周如海一高兴,袁崇和苗有道自然跟着上前助兴。两人搜肠刮肚一番,还是袁崇比较精于此道,踌躇间低声念出四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两句一出口,众人大赞。
周如海鼓掌赞曰:“此乃空前绝后之绝句也,只此两句便可传唱千古矣。”
牛天赐吃惊的看着袁崇,难道说自己的老丈人是王维穿越重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袁崇受到众人鼓励自信爆棚接着咏出:“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红日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恩师,弟子愚钝只能想到这四句了。”
听了这话天赐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所有绝句皆是诗人触景生情有感而,情景不对自然写不出来。不过,牛天赐还是对自己的老丈人钦佩不已。都说艺术无国界,牛天赐觉得应该说艺术是越时空,跨越空间的。你看自己的老丈人不是就和王维一样咏出了千古名句吗?
周如海低头沉思片刻,不禁摇摇头说:“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此四句足矣笑傲天下了。须知这世间不完美的事情太多了,些许遗憾算的了什么。也许百年之后会有人续上此诗。不过红日松间照一句,虽然应景,但其悠远意境却不凸显。不如改称明月松间照可好?”
好,自然是好。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本来就是原诗的词句嘛。牛天赐当然知道这诗的后半阙是什么,但是此时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众人心情颇佳,周如海见自己的弟子们个个才华横溢,觉得自己的才学后继有人,心中的高兴劲就别提了。
“天赐,老夫聊少年狂,今日我们要登上山顶,一览我大燕壮丽山河。走,哈哈哈。”
周如海银须飘飘,快步向前,众人心中也是高兴。卧牛镇一战以来,很长时间周老都没有笑过。大家都知道他是在为战死的将士们伤心,他在痛恨朝中皇帝和百官不作为。又哀叹自己已经老迈,虽有报国心,却无报国力。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变着法的安慰老爷子。今天大家一看老爷子已经放开胸怀,不再消沉。大家心中这才放心,一声呐喊跟着周如海向山顶走去。
周如海看着这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心中很是感动。他一手拉着牛天赐,一手拄着天赐给他砍来的青竹杖。一面仰天大笑,一面大步的向前走去,那神态潇洒之极。
到得山顶,周如海伸开双臂,面对红日,迎风挺立。大声的念出了燕高祖文皇帝的名篇。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妇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燕,与天不老;壮哉我大燕少年,与国无疆。”
众人齐声朗诵此篇,这声音越来越大,山腰上山脚下都有先生和学子们齐声附和,激扬的声音传遍山巅。
苗有道激动的说:“袁兄,还记得当年恩师带领我们登莽山的情景吗?那时候恩师也是这样领着我们一遍遍的吟诵此篇。时至今日,每当我想到此情此景之时,我都禁不住豪气顿生。没想到今日又看到这个情景了。袁兄,小弟,小弟流泪了。”
袁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用衣袖擦着眼睛。连日来对恩师的担忧此刻烟消云散。
“天赐,知道老夫为何今日如此洒脱吗?”周如海问天赐。
“师祖心中困惑已去,自然变得洒脱。”天赐恭敬地回答。
“呵呵,也对也不对。老夫是在教你,要知道一人向隅,举座不欢。为领袖者当以大事为重,喜怒不形于色。这就是说要善于控制自己的感情,无论遇到何种困境都要激励部下勇往直前。因为所有的部下都在看着你。天赐,你准备好了吗?”周如海微笑着看着牛天赐。
“师祖,天赐已经准备好了。”牛天赐目光坚定的看着周如海,斩钉截铁的回答。
“哈哈哈。好,去吧。去看看这天下,去看看这万民,去看看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荣耀吧。”
周如海这回是真的放开了,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拍打着牛天赐的胸膛,仿佛是把自己身上的重担交给了牛天赐一样。牛天赐明白师祖的心思,他挺起胸膛,郑重地接下了师祖的期望,同时也给了师祖承诺,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承诺。
晚间时分,天赐从父母房中出来。古人云:父母在不远行。古时交通不达,很多游子一去数年,等到归家之时父母已经不在了。这等憾事在古代时有生,所以很多学子出外游学之时都要拜别父母,那种情景和生离死别也差不了多少。
牛天赐收拾起心理的伤感,好在这次不会走太远,而且天赐也答应父母早日回家,回家后就和袁媛成亲。这也是何尚他们这一帮人的心思。家主成亲要是再能留下后代,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现在何尚他们已经和牛天赐融为一体。牛天赐兴,他们荣。所以何尚一伙人事事打算在前,安排周详。牛天赐也乐于看到这个结果,这是家业兴旺的表现呢。
袁媛悄无声音的走过来,一只柔荑主动塞进天赐手中。天赐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不断的亲吻着袁媛的脸和秀。天赐要记住这个味道,要一直记着。袁媛乖乖的依偎在天赐怀中,任凭天赐火热的唇雨点般的落在自己脸上。
“媛儿,跟我来。”
天赐拉着袁媛来到西跨院。楚姨的房间还亮着灯。天赐领着袁媛走进屋里,楚如玉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俩。天赐慢慢靠近楚如玉,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楚如玉的脸。动作是那般轻柔缓慢,似乎是不愿意落下一点空白。楚如玉的双唇不住的颤抖,天赐的手指轻轻压在她的双唇上。
“娘~~~~~。”天赐轻声呼唤着楚如玉。袁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辉儿~~~~~。”楚如玉开口说话了。袁媛更加吃惊,自己的师傅不是不会说话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媛儿,和我一起拜见娘亲。”牛天赐拉着袁媛跪倒在地。袁媛尽管不明所以,但是心中对牛天赐的信任和依赖,让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按照牛天赐说的做。
楚如玉,哦不,应该说是卓玉娇。急忙扶起儿子和儿媳,把他们紧紧抱在怀里。一面啜泣着一面低声的诉说着母子分离之后,自己对儿子的牵挂。袁媛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没有责怪天赐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心中有的是对天赐的怜爱,对婆婆的崇敬。袁媛陪着卓玉娇卸掉了脸上的面具。当牛天赐看见自己母亲的真实容貌之后,开心的笑了,娘还是和从前一样美。娘仨个躲在屋中说着体己话,窗外把风的湘云擦了把眼泪,也开心的笑了。
周孝贤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管用,最后在牛天赐和他促膝长谈之后,这才打消了追随牛天赐去游学的打算。家里也需要他呀,老儿子不就是用来守家的吗。再说春娘因为天赐要出去游学已经哭了好几鼻子了。这周孝贤如果再走,春娘都觉得自己活的实在太没意思了。为了笼络住老儿子,春娘接连不断的找来还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让周孝贤挑。于是周孝贤就忘了自己是怎么寻死觅活的要跟着大哥游学的事儿。
牛天赐挥手和亲人们告别,骑上赤炎向着那喷薄而出的朝阳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