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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丁家世代单传,许多人到了四十岁上,孙子都能下地跑了,到了我爹头上,别说孙子,连儿子都没有一个。听说那时连我祖父都觉得丁家要断在我爹那一代了,没想到两年之后,我娘终于生下了我。
我来得太不容易,不说祖父祖母,连一向严肃的父亲都把我视作心肝宝贝,别说狠下心管教,我说一声累,就不用习武,喊一声烦,连书都不用念。细细想来这样的溺爱之下,我没有长成个废物,实在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派了师父过来解救我。
我师父号称潮山老人,许多人称赞他老人家慈悲心肠悬壶济世什么的,时间久了,人家都忘了老头子捧着小黄书笑得猥琐的模样,还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师傅大半辈子救活了无数人,说起来不算辱没了悬壶济世几个字,认真说起来,他荼毒过的,也就是我们师兄妹三个。
我师兄本来有个如花似玉的小表妹,听说两人自小定的娃娃亲,准备两个孩子长大了,就成亲。偏偏那个时候,师父偏偏迷上了红杏出墙的故事,师兄回家探望父母,师父还叫他收集一些小话本带回去。师兄自小运气不大好,师父的吩咐不能敷衍,偏偏让小表妹的父亲逮着了,未来岳丈当时就黑了脸,觉得师兄人品有问题,最后退了婚。师兄为此很是伤坏了一阵子,最后遇到了后来的嫂子,谈不上多喜欢,就这么娶妻生子了,成亲前特别嘱咐我,千万别走了他的后尘。
到我长到十三岁时,师父换了口味了,时不时就跟我念叨女大三抱金砖什么的。抱不抱金砖我不大懂,但师兄的经历告诉我,最好别被师父他老人家牵着走,有回在街头遇到个算命先生,就顺便请他替我算一卦,结果,人家跟我说,我得到二十出头才能娶妻。
在我印象里,男子十六七岁差不多就可以娶妻生子了,便是师兄蹉跎了两年,十九岁的时候也把嫂子娶进门了,我听了他的话,也不大相信。然而,就在不久之后,我遇见了安晴。
我们相遇时,我十四,安晴六岁,她那么小小的一个,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可我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个小丫头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打小肆意惯了,喜欢了,就不会犹豫,所以我放倒了她身边的人,将她直接带去见我的爹娘,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我把安晴带走的时候很是高兴,只是等到安晴醒来,见她明明不开心,还要假装高兴,对我、对我爹娘祖母撒娇讨好时,我才第一次感觉我做错了。安晴聪明得让任何人都讨厌不起来,却叫我心疼后悔,她那样的年纪,应该像我小事一般无忧无虑,喜欢什么就是什么。我知道安晴的家人追来了,但正因为我错了,我不敢将安晴送回去,怕她父母恼了,不肯答应这桩婚事。
我带着安晴到了丁家,祖母和爹娘知道我有喜欢的小姑娘了,高兴得很,我趁机说,在祖母的寿宴上,将婚事定下来,没想到,婚事定下来了,安晴遇到熟人了,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最后,事情闹得风风雨雨的,看得出岳父岳母不待见我,可到底是将婚事定下来了。安晴年纪太小,等安晴及笄,我确实二十出头了,这一下,还真是叫算命的说着了,可无论如何,能顺利的定下小妻子,我心里是开心的。我怕安晴恼我,总是想尽办法寻找各种有意思的小东西讨她的欢心,只要安晴提到她喜欢什么,我一定想尽法子替她寻到。
我终究是幸运的,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能陪着她一步步长大,看着她以最美的姿态走上花轿,跨进丁家,可即便如此,我依然一直不敢问她,她是不是爱我。
直到我们都已经为人父母了,我们家小女都知道追着小男孩问人家愿不愿意娶她了,我还是没敢直白的问出口。到底当时年少轻狂,我能感觉到安晴的心意,却总是觉得她是因为不得不嫁我,才一步步喜欢我的。看着女儿被人家牵着手离开,我终于小心翼翼的鼓起勇气问她。
没敢直说,我小心地问她:“要是我没有将你抢走,你会不会喜欢我?”
安晴正伤心女儿跟别人走了,听到我的话愣住了,然后笑了:“你在树上偷看我时,我就看到你了,本来是好奇你想干什么来着,没想到你居然是一只抢人的土匪!”
“……”
“其实,我那时是想叫舅公把你抢回家当童养夫来着……”安晴似乎回想了一下,叹了口气,“到底是动作慢了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