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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韩梓衣睁开眼因为起身的动作而牵扯到脖颈处的伤口。
“嘶。”韩梓衣扯动着嘴角,伸手摸向自己缠着纱布的脖颈,不由回想起昨晚她路过星与阁时,不由被菀星养得恶犬给咬伤。
想到昨晚她险些丧生于恶犬口中时,国师沈禁突然出现为她赶走恶犬那一幕,韩梓衣不由长松一口。
脑海中的画面不由停留在沈禁清俊的脸上。
“恩人姐姐,你可还好!”
就在韩梓衣失神之际,神情慌张的碧儿推门而入上下打量着韩梓衣,见她手和脖颈都缠着厚厚的纱布,碧儿眼眶一红,哽咽着问:“恩人姐姐,你真被菀星养的那畜生给咬了?”
见她闻言点头,碧儿跺脚道:“都怪碧儿不好。若是我早点告诉恩人姐姐,星与阁养有恶犬的话,你就不会为看紫薇花而闯入星与阁。”今早碧儿刚吃完早饭,还没来的去归雪苑打扫,便听被人说韩梓衣昨晚为赏紫薇花误入星与阁,被恶犬咬伤。
韩梓衣闻言柳眉微蹙。
她昨晚……是为赏紫薇花而去到星与阁的?
为何除了她被恶犬咬伤的那一幕之外,她竟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去星与阁。
见韩梓衣蹙眉,正在自责的碧儿忙问:“恩人姐姐,你可是觉得疼?我听别人说昨晚是国师救的你,而且还让菀星去库房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医治你的伤势。恩人姐姐,我在国师府上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国师主动关心人。既然如此,要不我们再去找国师,让他请郎中来给你在看看?万一染上狗瘟可就麻烦了!”
会染上狗瘟?
韩梓衣回忆着昨天压伤她的恶犬虽凶残了些,但浑身却是干干净净的,并非脏兮兮的流浪狗,不至于会患狗瘟。
韩梓衣摇头,握住碧儿的手,在她掌心写道:“无碍。”
“可是……”
“碧儿我没事。”韩梓衣默了默:“今后你不必再对我以恩人相称,听起来尴尬。”
“啊,恩人……不对姐姐你觉得尴尬啊?”见韩梓衣写在她掌心的字,碧儿尴尬地挠了挠头问:“那碧儿今后唤你洛姐姐可好?”
韩梓衣闻言一顿,想起洛乃是她的姓便点了点头,只是她今日为何对自己的名字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呢?
见她发呆,碧儿再度攥着衣角,紧张地问:“洛姐姐,你真的没事?”
想来是被昨晚发生的事情给吓到没睡好,她现在不仅脖子痛,脑袋也沉沉的,韩梓衣随即摇头。
以此同时,归雪苑中。
见眼角挂着青影的沈禁负手而立站于窗边,懂得察言观色的菀星将手中的早膳悄然放置在桌上,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沈禁。
大公子曾吩咐,不管沈禁是否用早膳,每日她都必须做好早膳送到归雪苑中。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早膳,菀星紧抿着唇,不由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昨晚沈禁不但赤|裸着上半身出现星与阁,而且还让她为一名闯入归雪苑的女奴吸出虎口处的毒液。
很明显女奴是被小七所咬伤。
她伺候在沈禁身边多年,除了那个人之外,从未见过沈禁在意过其他女子,更何况对方还是女奴。
待沈禁沐浴更衣,再次出现在星与阁时,她心中的疑惑更深。
见沈禁清冷的眸光落在她尚不曾为女奴处理的脖颈上,她心一沉,忙减了纱布替昏迷中的女奴包扎。
“去拿最好的金疮药来。”
沈禁清冷的声音自屋内响起。
这女奴到底是何人,能够值得沈禁另眼相待,菀星握住纱布的手一顿。
而就在她急急去库房取来金疮药时,只见清醒过来的女奴竟站起身怒瞪着沈禁。
“放肆!”她厉声喝道。
然而那女奴眼中却无丝毫惧意,对她的喝声充耳不闻。菀星这才想起这女奴又聋又哑听不到她的喊声。
若换做平时,她早已上前教训这女奴。如今沈禁不曾发话,她断不敢冒然上前。
“说吧,你来国师府的目的。”沈禁大胆看向女奴说道。
菀星闻言心中的疑惑顿时明了。原来沈禁之所以会在意女奴,乃是因为这女奴也是奸细,难怪她刚进府便和碧儿时常在一起,甚至闯入归雪苑。
等等……这女奴又聋又哑,又怎会定要她主子的话,难道她只是装聋作哑?然而此时菀星却看到女奴从怀里拿出一纸条。
纸条仅写着三个字迹娟秀的字:“公证人。”
这是何意?
菀星眼中再度闪过一丝诧然,然而沈禁却从口中另外说出三个字:“韩梓衣?”
女奴在看到沈禁的反应之后,立即抢过她手中的金疮药,用手指沾了金疮药在地上写道:“放我离开,我不会告诉别人。”
女奴写完仰头继续怒瞪着沈禁,其写在地上的话竟有威胁沈禁的意味。
菀星见状,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她见过不少威胁沈禁的人,结局就只有一个死字。若不是沈禁为查出他娘亲正在的死因,这姜国恐怕早就已经易主,又岂容得北辰拓杖责他二十大板。
就在她期待着沈禁对女奴出手,期待看到女奴恐惧的目光时,沈禁却道:“不可能。不管你过去是谁,从你踏进国师府那日起,你便是我的人。”
此言一出,她和女奴皆是一怔。女奴眼中的怒意更甚,紧攥住自己的手,默了默在地上又写道:“以何代价能换我自由?”
女奴赤红着双眼就像是一头困兽,害怕下一瞬她便朝沈禁扑去,菀星已做好随时打晕女奴的准备,而沈禁却在这时取出别在腰间的玉箫道:“韩梓衣,你若是能抵抗住我的箫声,我便放你离开。”
女奴想也不想便点头。
悠扬空灵的箫声自沈禁修长的指尖溢出,不过须臾便见女奴眼中的神情渐渐变得迷茫,在被沈禁催眠的中途,虽然也有过几番挣扎,但最后却还是沉沉睡过去。
变得安静的星与阁内,箫声止,沈禁清冷地说道:“从现在起你并非韩梓衣,而是被卖入国师府的女奴,洛惜。”
偏院内。
因她有伤在身,陈秋娥便放她在屋中休息。
现在韩梓衣稍稍动一下脖子,便痛得直抽气,便只能用布枕靠在脑袋处,躺在床上看碧儿给她找来的话本打发时间。
碧儿这个时候去到归雪苑中打扫,她也落得清闲。
不想她正看得起劲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听到木门发出吱嘎的声音,还以为是碧儿,韩梓衣并没有理会。
“洛惜,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碧儿的声音,韩梓衣用余光扫向站于门口的一抹白影。
在这府中,女婢穿的都是清一色的蓝裙,护卫穿的则是深蓝色的劲装,唯独国师沈禁钟爱穿白衣,而伺候他的总管菀星亦是穿白衣。
说话的人是女子,那么自然只会是菀星。
韩梓衣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纱布裹粗一圈的脖颈暗道,分明是菀星的恶犬咬伤她,如今却还理直气壮。
这国师府中除了碧儿和春霜之外,没人知道她是装聋。韩梓衣闻言便装没听到,继续看话本。
“洛惜!”被韩梓衣无视的菀星又喝道。
胆敢装聋,岂是找死!
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又转瞬被她又生生咽回腹中。
她不敢违背沈禁刚才交代她的话:“按照这一药方,每日熬一碗送去给洛惜,直到她嗓子痊愈为止。昨晚发生在星与阁之事,你若是泄露半个字,便不用再继续待在国师府。”
思及至此,菀星只得憋着闷气走到床边,把药碗端到韩梓衣面前。
此时韩梓衣终于微微转过头来看她,却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意思是说她没办法低头。
韩梓衣一日不喝药,她堂堂总管便要每日亲自往一女奴房中送药。
在韩梓衣看来,她染上狗瘟的概率极低,菀星根本没必要心不甘情不愿送预防狗瘟的药前来给她。除非是……沈禁命菀星送来的。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菀星见她不愿自行喝药,并未放下药碗,摔门离开,而是气呼呼地紧咬着牙,用瓷勺咬了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
菀星虽被顾问天派来国师府伺候沈禁,但她也仅甘愿伺候沈禁而已。不像今日一混进国师府中的奸细竟也敢使唤她。
菀星心头一火,想到真正的洛惜乃是被洛家捡回去的弃婴便骂道:“小野种,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菀星的话止于她的尖叫声。
只见菀星涂在脸上的胭脂水粉糊得斑斑点点,白皙的皮肤被汤药烫红后开始冒出水泡。
她竟将药碗打翻在菀星的脸上……见菀星捂着自己的脸慌忙夺门而出,韩梓衣不由收回目光诧然看向自己的双手,柳眉微蹙。
刚才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
韩梓衣一声轻叹暗道,她还真沉不住,虽极是受不了谁骂她小野种,但报复对方的办法多得是,并不急于一时。这下可好,为不让菀星发现她是因听到谩骂而故意打翻药碗的话,为今之计她便只能以狗瘟为由替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