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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绝和宣瑶走了不多时,林中有间破旧的竹屋映入眼帘,本以为没人,但走近后才发现,房顶的烟囱还微微冒着淡淡的青烟,应该有山民居住,于是便想讨口吃的,这荒郊野岭的,就连只野鸟都没有,如今哪怕有口水也能充饥。
“有人在吗?”
若是北溟绝一个人,绝对可以悄无声息拿了东西就走,可有个女人实在是麻烦,而且这个女人还娇气得不行,若她是他的手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询问声后,屋内没有回应。
“请问有人在吗?”
北溟绝再次发问,他感觉到屋内有微弱的呼吸,甚至还有血腥的味道,难道发生了什么惨案?
“尊主?!”
一道惊讶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那声音没有女人的柔美,也没有男人的醇厚。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君御北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果然就看到了白无常,不过白无常的身上也沾染有血,那屋内气息微弱的人是黑无常了?
因为他俩通常都形影不离的,这种推测铁定没错,暗冥神宫果然出事了,还好他们都出来了。
“尊主!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当日暗冥神殿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的光源都被切断,幸而冥医知道唯一的出口,我们和其他兄弟才得以逃脱,不过柳儿和冥医已经……”
白无常说到这里,接下来要牵涉到北溟绝的身世和金书铁月券,见到有外人在场便及时收了话头。
“属下和黑哥带着逃出来的弟兄们去了北城,由于担心尊主的安危,我俩带着十多个兄弟离开队伍出来寻您,不料却在半路遇到了不明袭击,黑哥伤势很严重,属下刚刚出去采了些止血的草药回来!”
白无常激动不已,她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没想到这一趟还真的找到了北溟绝,受点儿伤也算值得了!
“本尊去瞧瞧小黑。”
北溟绝正欲往屋内走,却忘了还有个女人和她锁在一起,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身后的女人不肯动。
而这一动作当然被白无常看到了,她发现尊主竟然跟这个女人栓在一起!
呃……
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儿面熟,不是炎城城主的二女儿谷梁曼吗?
尊主怎么会和她?
而且手上都还上了锁链,谁能告诉她这个世界怎么了嘛?
“看什么看?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还不赶紧去给本小姐弄吃的?”
宣瑶刚刚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个男人,可转身后发现,这个有着男人声音的人好像又是个女人。
“你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白无常今生只听尊主的命令,你还不够格!”
白无常紧捏了拳头,她这辈子最痛恨被人说不男不女,这个女人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
“哼!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不过是一条狗罢了,竟然还敢吼本小姐?”
啪!
白无常毫不留情地给了谷梁曼一个巴掌,眼神凌厉,“这是给你一个教训!若尊主把我们当狗的话,我们不会傻到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
北溟绝面无表情,其实他可以阻止白无常的动作,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心里很早就想教训这个该死的女人了,白无常不愧为他的得力属下之一,真是深谙他心。
不过她说得也对,他将黑白无常真的没有当做奴才和狗,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你敢打本小姐?”
宣瑶不敢置信地用左手捂着脸,她都不记得上次被打是什么时候了,如今却被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人类扇了一耳光!
“打的就是你!你用什么手段将尊主和你套在一起?”
白无常上前,抓起悬空的银色链条,想要使劲将其扯开,却不料链条看起来很细,但却纹丝不动。
“你省省吧,除非你的尊主死了,或者我死了,这锁才会自动解开。”
“那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小白!”
北溟绝阻止了白无常的动作,在她掌风落下之前将宣瑶带离原地。
他不知道墨御北现在是什么心思,宣瑶说和墨御北有两月之期,现在杀了她指不定会惹怒墨御北,他暂且忍耐一番,反正他对晚上发生什么完全不知情。
“尊主?!”
白无常不理解,她明明看到了北溟绝眼中对那个女人的厌恶,可北溟绝却阻止自己杀她,反而要和她锁在一起,这是什么原因?
“现在还不到时候,先去看看小黑吧!”
“属下不想让这个女人玷污尊主!”
白无常露在白色面具外的眼睛狠厉地瞪着谷梁曼。
“玷污?!哈哈哈……我是女人好吗?玷污也是你们尊主玷污我,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女人,你们尊主可舍不得了,每天还和我一起睡觉呢!哈哈哈……”
“你再胡说本王就把你的嘴封了!”
北溟绝脸色黑沉,真想一掌掐死宣瑶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来啊!封啊!用你的嘴封,我乐意之极呢!嗯哈哈哈……”
北溟绝突然在宣瑶颈部后发际正中,直上零点五寸的哑穴位置敲了一下。
“你想得太多了……”
“……”
宣瑶嘴巴不停地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了,狠狠地瞪着北溟绝。
你小子给老娘等着!
……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竹屋,屋内陈设简陋,光线昏暗,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躺着的人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北溟绝靠近床边,看着床上的黑无常面无人色,心里惊讶,能将黑无常伤成这样的,对方实力不低。
“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但是他们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其他兄弟都死了,只有我们两个勉强逃生,黑哥为了护我,后背挨了一掌。那掌虽然无毒,但应该已经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更恼火的是,官府竟然在派人四处抓我们,属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知我们的身份,但如今就连去城里拿药都不行了,只能躲在这荒郊野岭,属下采了几味止血药,这就马上去给黑哥熬药。”
白无常的脸色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当时的记忆十分清晰,黑无常为了她几乎豁出了性命,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事!
“慢着!”
宣瑶突然出声,止住了白无常想要出门的动作。
“你竟然自己解了哑穴?!你想干什么?若是想指挥本座为你做事,你休想!”
谷梁曼竟然在短时间内自己将哑穴解开,看来这个女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白无常根本就没心思来伺候这劳什子大小姐。
“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就好心的告诉你,你手上的药有几株可是有剧毒的,若不想你的黑哥哥命丧你手,你就尽管去吧!本小姐可不拦你!请吧!”
宣瑶挑衅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以前本座从冥医那拿了一本医书,这些草药都是比对医书上所画的图而采的,怎么可能有错?”
虽然白无常认为自己采的草药没毒,但吐了曼这么一说她心里又有些没底,毕竟医书已经老旧,而且冥医画的图的确不是很好,她其实不敢百分百说采的药没毒,只不过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你觉得没错的话就去熬药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的黑哥哥还等着呢!”
宣瑶十分欠抽地看着白无常。
“够了!小白,将药草拿过来。”
北溟绝实在不想看到宣瑶这副讨人厌的嘴脸。
白无常依言将手中的药拿了过去,却并不看谷梁曼,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本尊命你将里面的毒草挑出来,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后果自负!”
北溟绝接过草药放在了宣瑶面前,冷着脸沉声道。
“可以,但本小姐有个条件。”
“说!”
北溟绝和白无常同时看着宣瑶/谷梁曼,一个眼神冷厉,一个眼神戾恨。
“让这个不男不女的人给本小姐弄些吃的,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这个黑无常。”
“成交!”
——
御花园。
君御弘眉头紧锁,丝毫没有观赏风景的闲情逸致,可德妃缠着他来赏风景,他在乾月殿也因为圣物的事闹心,于是便同意了。
这御花园的景色从小到大他都看了多少遍了,就算闭着眼睛他都能记得哪里种了什么花哪里栽了什么树,风景真没有什么看头。
“陛下,可是云儿惹您生气了?”
德妃也就是武念云,搀着君御弘的手臂在御花园走了一大圈,期间二人也并无任何交流,并且眼角余光发现君御弘面色紧绷,也不说话,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挂念着皇后的身体?
“爱妃深谙朕心,怎会惹朕生气?有你做伴,这御花园的风景还有何色彩?”
君御弘敛下了眼底多余的情绪,用手指勾起武念云的下巴,玩味地看着她。
“陛下就会打趣臣妾……”
武念云之所以能得到君御弘的爱怜,除了她娘家是武家之外,还因为她懂得察言观色,在某种程度上说,她是不那么招人烦比较识大体的女人,因而她教出来的三皇子君越扬才也得到了君御弘的重视。
但她的娘家哥哥武金良却跟她的性格恰好相反,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而且荒淫无比。
近来有人告他奸杀男童和良家妇女,几宗命案在身,大理寺已经将其抓了,家里托了信让武念云帮忙保武金良的命。
毕竟武家除了她就只有武金良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出了什么事,武家就没后了,以后肯定会没落。
所以她今日才缠着君御弘,想借亲近之际跟他提提这事儿,饶了死罪也好。
可是见君御弘眉头紧锁,一定也是有了烦心事,所以便贸然不敢开口,万一没成,惹恼了君御弘,以后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就很难了。
“爱妃害羞的样子还是如初见时那么美……”
君御弘何尝不知道武念云是有事求他,只不过他假装不知情而已。
她的哥哥武金良实在是无恶不作,有很多朝臣都秘密递了折子,纷纷表示应该严惩武金良,否则揽月王朝的法律都失了效力,这样丧心病狂男女通吃连小男孩都不放过的人渣就该处以极刑,就连老天都帮不了他。
“陛下……”
“累了么?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朕还要看折子,就不陪爱妃了。”
君御弘说完之后便转身,匆忙地往御花园外走去。
“陛下……”
武念云呆愣片刻,才发现君御弘已经走远了。
……
乾月殿。
“陛下,北王殿下在殿外候着。”
君御弘刚坐稳,江公公便进来禀告。
“快快有请!”
君御北心情也不佳,因为南树紫陪着青乐去了青光寺,还一夜未归,没有那丫头在身边,总感觉少了什么,却不知君御弘一大早叫他干什么。
“臣弟参见皇上!”
君御北没有行礼,微微颔首。
“北弟,不必多礼!快请坐!”
君御弘起身,并且示意江公公退出去,还亲自给君御北倒了一杯茶。
“不知皇上找臣弟所谓何事?”
君御北冷着脸,君御弘一定又有事找他,否则不会这么殷切。
居然还给他倒茶?
“北弟,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客套?”
君御弘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绕弯子,臣弟没时间……”
君御北并不领情,欲求不满的男人现在需要看到的是他的女人,而不是这个不安好心的兄弟。
“呃……”
君御弘有些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而这里没有其他人,否则他真是丢脸丢大了,君御北这坑哥货简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兄弟两人就不能唠唠嗑么?
“不说那臣弟就告退了。”
君御北起身,他决定去青光寺将那个女人抓回来绑在身边!
自从和她在随缘客栈尽情享受了鱼水之欢以后,他简直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都想触碰她柔软的身子,他觉得自己片刻都离不开那个丫头了,才离开了那么一会儿,铺天盖地的想念就几乎将他淹没。
“哎哎!你咋还是这个牛脾气,皇兄专门找你来,怎么可能不说呢!这不先让你缓口气吗?”
君御弘连忙将他拦住,这小子就是个臭脾气,真不知谁能治得了他!
“多谢!”
君御北坐回原位。
“那个……如今事情有点儿棘手了,皇兄也是没办法才找你来。”
只有在君御北面前,君御弘才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说重点。”
君御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圣物出事了。”
“……”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当时用青月弑魔刀破空从禁地出来之前,他便知道圣物出事了。
“选妻大典在即,圣物躲回了月神像下面,若没有奇迹出现,可能今年的选妻大典就会取消。”
“奇迹?”
君御北想过今年的选妻大典可能举行不了,可没想过会有奇迹。
“朕查阅过史料,也问过母后,她也听皇爷爷提过,揽月三十八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不过当年是一白衣女子抱着一把怪琴主动找上门来,说能用琴音将圣物召出。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并无记载,但揽月三十八年的选妻大典的确是照常举行的。”
君御弘一口气说完,直接端着刚刚给君御北倒的茶喝了一口。
“所以,皇上说的奇迹,就是再等着那个白衣女子主动来召唤出圣物?”
君御北眉头一挑,看着君御弘面无表情。
这可真的是奇迹!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白衣女子应该已不在人世,奇迹何来?
“呃……这不,找你来就是问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么?如今又不能昭告天下找那白衣女子,朕所以才焦心啊!”
“……”
一阵沉默,君御北换了个坐姿,“史料上可有记载那琴的模样?”
君御北想起三年前南树紫在江南治疗瘟疫时弹奏的月澜,那琴的外貌也甚为古怪,并且那丫头也经常爱穿白色素衫。
可事情不会那么巧吧?
难道丫头是那白衣女子的后人?
“没有……史官也没有亲眼见过那琴,怎么知道琴的样子?”
君御弘思虑,能泽应该见过那琴,可他也没有画下图像,所以目前才没有其他线索,只有等奇迹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吧,也许老天爷会再一次站在揽月王朝这一边的。”
君御北心中有了计较,现在他可以用青月弑魔刀破开虚空,若实在没有奇迹发生,他可以带着那丫头去试试。
今年他真的很想将她娶进门好好看着,她身边觊觎的人不少,可不能让那些男人有半点儿机会。
“哎!北弟,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君御弘见君御北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就差没跪下来求他了。
他知道这小子臭屁得很,但有的时候点子也很多,这种大事也只有他可以信赖,所以才专门找他来商量对策的。
“臣弟能想什么办法?第一,臣弟不是生在揽月三十八四十八年的人,并不知道那白衣女子还在不在世上;第二,那琴没有图像,难道臣弟要去将所有的琴都找来?可皇上不是说根本没有图像么?那一切也都是白忙活了,不如等奇迹出现,这样还省心省力。”
君御北一板一眼说得有理有据。
“你……好吧,朕知道是这么个理儿,但就是糟心啊,如果今年的选妻大典不能如期举行,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么?”
君御弘被君御北的一番话堵得死死的,这小子是故意给他添堵呢!
什么叫不是生在揽月三十八四十八年的人?
“知道。”
他还要再等一年才能将那丫头娶进门,这事情很严重!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上点儿心啊,有什么好的法子一定要提前告诉皇兄!”
“臣弟遵命!那皇上,没有其他的事臣弟就先告退了!”
君御北想着既然进宫了便顺路去瞧瞧钟其容。
“行,记得去看看母后,最近她好像在做小孩儿的衣服,还是小女孩儿的,你那个孩子这么多年还没音信?你的干儿子呢?咋也没见过?”
北王爷有个私生女并不是稀奇事,但却对外宣称几年前便失踪了,所以他才性情大变,那孩子的生母和下落如今都不明了,不管君御弘曾经如何问,君御北都不开口,而且就连查都没有什么线索。
另外,君御北还收了个干儿子,有人说那孩子全身穿着金黄短衫,十分调皮,曾经到宫里来见过几次钟其容,但后来也没有出现过。
如此折腾下来,也不怪钟其容每天倒腾稀奇玩意儿,因为君御北根本就不让她省心,盼了多年的孙子如今还流落人间,钟其容曾经说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君御北成婚,看到孙女认祖归宗。
“这些事就不劳皇兄费心了,臣弟这就去见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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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月殿。
“母后,您这是干什么?”
君御北瞧着满地的布匹和碎布,脸色凝重。
果真如君御弘所言,钟其容正在带着人做衣服,各式各样的衣服摆了好几箩筐。
钟其容正在一堆碎布中翻找着什么,五颜六色的碎布几乎将钟其容淹没在里面,若不是桂嬷嬷示意,他根本找不到钟其容在什么地方。
“北小子,你来得正好,母后刚画好的一个样子不知咋的就掉地上了,找半天也没找着,想重新画一张可却记不得画了什么了!”
钟其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手上还抓着一把碎布,脸上带着些急色,感觉脑袋又隐隐作痛。
“母后,这些事让宫女们帮忙就行了,你折腾啥?”
君御北走近将钟其容扶起身,突然发现她的头上竟然雪丝增多,好像苍老了些,他的心有些不好受。
“这些都是给哀家的小孙女准备的,就等着她有一天回来,能穿到皇奶奶亲自画出的衣服样式,你看看这件好不好看?”
钟其容走到桌前拿了一张宣纸,上面的墨汁都还没有完全干涸。
“只要是母后画的,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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