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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她开始的确想问他们去哪儿,但转念一想,无论他带她去任何地方,肯定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后的所为,既然他决定了,就有一定的理由,所以她不问。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被他掌控,喜欢被他左右,喜欢依附他,也喜欢甚至憧憬着他把她带到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俩人的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世俗的一切,只有爱,无忧无虑的、无羁无绊的爱,纯纯净净的爱。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这是她的另一个嗜好,就是一坐上车就瞌睡。
关昊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夏霁菡,知道她又睡着了,他已经领教了她在车上的睡功了。
他悄悄开了一点暖风,尽管时令已过谷雨,但夜间还是有些寒意的。人在熟睡的时候,身体机能最低,也是最不设防的时候。
载着心爱的女人,奔赴理想的家园,这是他最近在心里一直谋划的事。怎奈最近太忙,他几乎想不起来她。今天会场中那会意的一视,足以说明他们不管分开多长时间,心都是相偎相依的。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了关垚的短信,意思是罗婷回来了,她那个教练去世了。
关垚跟他说罗婷回来了和那个教练去世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意外。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他当初就劝罗婷放弃离婚的念头,考虑到那个男人的现状,他甚至都可以容许罗婷去美国看望他,实在没必要离婚。但是罗婷是谁呀,她那么骄傲,绝不会让关昊看轻他一点一毫的。
只为当初初恋时的信诺,罗婷就义无反顾的奔赴异国他乡。照顾一个生命垂危的初恋,这不能不说罗婷爱的悲壮和爱的无悔。
他又想起关垚说双方父母甚至自己那个神秘的舅舅都希望如果罗婷回心转意的话,他们能复婚。
可是只有关昊自己知道他们是走回不去了。
早在公元前一千一百多年前,姜子牙创造了覆水难收的典故之后,人们才知道这四个字用在男女感情领域内是多么的经典和准确。
“若言离更合,覆水定难收”
这是当年姜子牙对前妻马氏说的话,但关昊永远都不可能对罗婷说这样的话。因为他知道骄傲的罗婷不会低三下四求他复婚的,况且上次罗婷回来时,就曾明白无误的向他表达过,他现在还记得罗婷义正辞严的神态和句句伤人的话语。
那天他刚从罗家拜年出来,就被罗婷叫住训斥了一顿:关大书记,离婚是咱俩的事,你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好吗,再说你如今官运亨通,不会发愁找不到女人吧,求你让我完成我的心愿,别在爸爸跟前吹耳边风了好吗,别在纠缠我了好吗?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所以也请你拿出你男人的风度,好事做到底配合一下好吗?
他当时气得七窍生烟,又不好发作,他想不明白,夫妻这么多年,难道罗婷不了解他吗?何苦用这么极尽侮辱的话说他,他关昊是找不到女人的人吗?他关昊是惟利是图之人吗?
想想他在美国看到罗婷目送着他乘坐大巴时那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他还心绪难平,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曾想换来的却是罗婷的一顿羞辱。
现在想想他都气。
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他的纠结释然了。
他要“有步骤有预谋”的让这个女人走出来,走到阳光下,走到他的家人面前,他相信他父母见到夏霁菡,肯定非常的喜欢,因为这个小女人有让人喜欢的一切,今晚陶兰见到她时的惊呼就说明了一切。
行驶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奥迪停在了一处大院前,关昊下车,打开双扇大门,把车开了进去,然后又停车一路小跑关好大门锁好,看了一眼夏霁菡,这个女人居然还在睡。
他笑了,这个在她面前丝毫不设防的女人,真把她了还真没准帮着自己数钱呢。
他环视了一下月夜中的深宅大院,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拉开车门,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女人的身上,双手一用力,就把她拖入怀中。
朦胧中的夏霁菡已经醒了,她双手环住关昊的脖子,把脸埋入他的怀中,不愿睁开眼。
关昊笑着说:“快睁开眼,买主来了。”
夏霁菡笑了,这才抬起头,她惊讶地说:“吔,这是哪儿呀?”
关昊不言语,走到门口,把她轻轻放下,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啪啪”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回头见她在门口向身后的院落打量,就伸出长臂,把她揽入臂弯,关好她身后的房门,说道:
“目的地到了。”
目的地?
夏霁菡怔了怔,揉着眼睛说道:“这是哪儿呀?”
“这里是天堂,是世外桃源,是你我的物外家园,心灵港湾。”
关昊都很奇怪自己,这么肉麻的话他居然说得如此自然,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的脸红了,激动的心也快速跳了几下。
显然夏霁菡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甚至都没在意他说的话,她只顾着睁大惊喜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一处朴素的普通的再也不能朴素和普通的民房,三间,中间的一间作为客厅,客厅两边是有着北方农村浓郁风格的雕花木隔断,木隔断上挽着曼妙的白色窗纱。站在客厅,透过冰凌状的木隔断,隐约的能看见左边是卧室兼书房。
夏霁菡想进去看看,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进到卧室的门口,关昊笑着为她推开了其中一扇隔断,她这才发现,所谓的“门”,其实就是这一扇隔断,如果不是知,根本就不知道门在哪里。
卧室的装修风格和客厅大相径庭,完全的西洋古典风格,纯白色的泛着裂纹的欧式大,上面是纯棉的条格被罩和单,松软舒适。紧挨大的是一个小巧的欧式梳妆台,梳妆台旁是一个转角书桌。
她雀跃着又跳进客厅右边的厨房和半封闭的卫生间和洗浴室。
转了一圈后,她又重回到客厅,东摸西摸,惊奇的眼睛应接不暇,几乎每一处都有惊喜。
这个房子说它朴素和普通,是因为它的装修无不体现出一种原生态的自然质朴的美,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如今,这样的房子这样的摆设在今天的农村都不常见了,农民生活富裕了,不是小楼就是又高又宽的大板房,像这种木砖结构的房子已经很难在见到了。尤其是房顶天花板还是六七十年代的传统的纸顶棚,两边的木柁曲度自然,粗狂结实,褐色的疤结清晰可见,为了营造原生态氛围,在木柁的两端,缠绕了十多圈粗粗的麻绳,显然,这麻绳是被桐油漆刷过的,和木柁一样,泛着古旧褐色的光泽。
有时候看起来原始和单纯的东西,其实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美,以及人们对这种独特美的发现能力和鉴赏能力。
夏霁菡爱极了客厅里的摆设,宽大的复古皮沙发,原木角柜上,是一台八十年代后期的有着木质外壳的手动电视机,老船木大茶几,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和房梁上的麻绳呼应相得益彰。
目光所及之处,只要是有木质的地方,定是原生态状,就连木头上的疤结和虫眼都清晰可见,并未做任何的工艺处理,原汁原味。
在靠近厨房的隔断前,有一个小型的休闲品茗区,雅致的小圈椅,原生态的树根茶台,摆着功夫茶所有的茶几。
夏霁菡坐在茶台前,端起紫砂茶壶,做了一个倒茶的动作,这才发现茶壶下有一张纸条,她好奇的拿起一看,脸微红,不声不响的放回原处。
关昊见她读完纸条红了脸,就心生纳闷,走过去,拿起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哥,我希望下次到你家串门时,能有一位温婉可人的江南女子坐在这里,用她的纤纤玉手为我泡一壶功夫茶。
关昊乐了,显然关垚这个“江南女子”是有所指的。他从来都没发现过这个纸条,把纸条塞进兜里,说道:“看来喜欢留纸条给人意外的人,还不在少数呢。”
夏霁菡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了一下,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摆弄着面前的紫砂茶具,低头不语,思绪万千。
是啊,如果没有当初她留在关昊车上的纸条,他们也许永远不会相聚;如果没有他们的相聚,可能也就没有后来的纠结和情感的甜蜜。她忽然想到了戴望舒的诗《烦恼》:
关昊将两臂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她低声说道:“想起一首诗。”
“哦,说说看?”
她慢慢抬起头,平视着前方,低回道: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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