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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方敬顶着大太阳拖着岑九把海城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周六的时候,终于等到张越大少爷飞抵海城。
方敬兴高采烈地和岑九跑去机场接机,结果还遇上飞机延误晚点,两人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千盼万盼望穿秋水,才总算等到人出关。
方敬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拍了拍岑九的肩,岑九身形微微下蹲,方敬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道:“好饿,饿死我了。”
岑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叫你去吃饭你又不去。”
方敬恼羞成怒:“我哪里知道会延误这么久?手机电板又这么不经用。”
因为等人闲着无聊,方敬便拿手机玩游戏,自己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后,又拿岑九的玩,岑九的手机电池也耗光又怕错过张越的航班,只能一直守在出口大厅,时刻关注航班信息,然后悲剧了。
张越看得好笑,觉得方敬自从辞职后,比起以前大学时代性格要开朗了许多,不由笑道:“你最近可是大出风头啊,那么多美女围着你求采访很爽吧。”
当年他们宿舍最沉默寡言的老幺现在居然是最风光的一个,真是时事无常。
“嘿,别提了。”方敬摸了摸鼻子,当时只顾着一时爽,后来回家看重播后,真是越看越觉得自己就是口井,横竖都是二,囧死了,老爸老妈还骄傲得不得了。
“哈哈哈。”张越豪爽地大笑,习惯性地像以前学生时代那样,和方敬勾肩搭背一起往外走,冷不防周围气温立刻下降好几度,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真奇怪,明明是大夏天来的,他居然觉得冷气逼人,而且背后仿佛被人拿刀子割一样。
岑九迈开长腿,状似不经意地挤开两人,接替了张越,道:“叫车还是坐大巴?”
冷漠的脸脸绷得死紧,盯着张越的眼睛在往外飞刀子。
当着他的面勾搭他男朋友,当他是死人不成?惹恼了他,杀人灭口没商量。
身为大齐暗卫,他可是有一百零一种方法能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连一片小指甲都让人找不到。
张越的眼睛瞅了瞅自打他见到他就开始放眼刀子的年轻人,再看看没事人一样的方敬,摸着下巴有点若有所思。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岑九,去年到渔村玩的时候,就是这个年轻人帮忙在船上打杂干活,当时他对这个冷漠寡言的年轻人印象就很深刻,对于他和方敬两人的关系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现在只是更加证实自己没想错。
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和他们宿舍的老幺似乎真的是那种关系。
岑九一个冷眼回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喜欢男人的吗?
方敬对于两人之间的剧烈心理冲突毫无反应,乐呵呵地跑去服务台买了回市区的大巴车。
年纪轻轻,早已经年薪七位数的大律师,烈日炎炎下,拎着小行李箱任劳任怨地和方敬挤大巴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回到方敬定的商务酒店,张越眼睛一扫,是一张大床房,方敬可是早在周四的时候就到了靖城,这么说这几天这两人都住一张床了?
张越扫了一眼高大劲瘦的岑九,又看了一眼自以为精明其实傻乎乎的方敬,眉头皱了起来。
方敬一进房间就打开空调,撩起衣服下摆对着出风口一直吹个不停,被炎炎烈日晒得都要出油的身体总算觉得凉快了些。岑九见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上前一布,拽着方敬的衣服往下一拉,冷冷地道:“衣服穿好。”
“……”一脸懵逼的方敬。
靠,这个男朋友真是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架式了啊,天天管东管西,什么都要管。
他不就是因为太热了想凉快一下嘛,又没有外人。
方敬内心的吐槽都快化成实质,朝着岑九咻咻咻地戳过去。
岑九不为所动,对方敬而言,这天底下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全是外人。
定力比不上岑九,眼睛也没岑九大,瞪了半天,方敬眼睛酸得眼泪都要差点流下来,这才收回目光,悻悻地道:“知道了。”
岑九看了两人一眼,知道他们两人有正事要谈,说:“我去叫餐。”
说罢,推开门走出去。
张越看得目瞪口呆,呆了半天,才指着被关上半天的房门,道:“你们俩这是……在一起了?”
“嗯。”方敬沉痛地点头:“开始以为是呆萌的小鲜肉,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严厉的管家公,这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
张越听了,忍俊不禁,毫不留情地吐槽:“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高兴得很。”
方敬自己也乐了起来,摸着下巴琢磨着,自己可不是乐在其中嘛,自从当年家庭遭逢骤变,才十七岁的他顶着压力,从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迅速成长为家里的顶梁柱,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这种被人管的滋味不知道多少年没尝试过了,现在被岑九管东管西,感觉居然还挺不赖的。
他果然有抖m的潜质么?
方敬顿时被自己莫名浮现的念头雷得虎躯一震,摇摇头,把这个雷人的想法抛出脑外。
张越有趣地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打趣道:“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方敬非常聪明地不和大律师逞口舌之利——他肯定说不过如今在国内已经鼎鼎有名的大律师,非常生硬地转过话题:“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张越也非常识趣地转到正题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方敬手里。
“你先看一下,哪里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再仔细谈。我明天还要去江城取证,时间不多,要赶最晚的一趟航班回去。”
方敬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密集的行程安排,高薪的压力下,果然不是寻常人能适应的工作强度。
他接过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嘴角扭曲了一下:“你确定这只是一份合同?”
妈呀,一、二、三、四……足足有五十页好嘛!
他真的只想签个简单的雇佣合同,他出钱出骷髅,于教授的法医雕塑研究室出力,真的不是要制订什么国家法令好规好不好!
方敬翻开合同,才看了第一页,各种饶口又复杂的专有名词权益等绕得他满眼蚊香圈,头脑直发晕。
“哥。”他把合同朝张越一递,眼巴巴地看着他,“请问您能用普通话简明扼要地解释一遍么?”
这合同上的第一个字他都认得,凑在一起意思怎么就那么难以理解呢?明明他也是海大的高材生来的。
这一刻方敬深深地觉得自己大学四年简直就白读了,简直不能更心塞。
张越:“……”
难道他写的不是中文么?同样心塞塞的大律师忍不住开始自我否定。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张越率先败下阵来,清咳一声,正准备以通俗易懂的大众说辞把这份合同从头到尾讲解一遍时,门上传来锁扣轻响,一阵食物的香味传了过来。
岑九像耍杂耍一样,头上手臂上手上加起一来一共顶了大大小小七个盘子,一脚很不温柔地踢开房门走进来。
张越忍不住拿眼瞟方敬:你确定这哥们是你男朋友,而不是杂耍演员。
方敬嘿嘿一乐,心想杂耍算什么,他男朋友可是武功高手,会内功的那种,能点穴会发暗器,化草木为刀,劈风为剑的高人!
闻到饭香,方敬立刻把合同丢到一旁,三两步跳过来,七手八脚帮忙岑九把盘子接下来放到茶几上。
“这个点你上哪买的饭?外卖还让你带盘子的?”方敬说着,扭头招呼张越,“你吃了没?没有先过来吃一点,这个点饭店都没饭吃。”
下午两点呢,人家都要午休了。
张越眉角忍不住直抽,飞机晚点,他刚下飞机,上哪吃啊?
“酒店后面的那个饭堂,老板娘人很好。”岑九解释着,把筷子分给两人。
酒店后面的饭堂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第一次见到岑九的时候,两眼珠子恨不得戳到他身上去。
方敬哼哼两声,闷头开吃。
敢招蜂惹蝶,吃饱了再找他算帐!
张越也不矫情,并不会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身份,大老远跑过来吃份盒饭有什么怨言。
没见对面那个身价已经达到九位数的大老板,和他一样坐大巴地铁住商务酒店吃盒饭呢!比较起来他也不吃亏了。
“萧泽在你那里还好吧?”张越吃了一口青椒炒肉,觉得味道还不错,很有大学时代五食堂后面那个快餐店里的小炒味道,顿时被勾起了大学时代的青葱岁月,内心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也是青春年少过,半夜起来爬围墙跑女生宿舍楼下唱歌摆蜡烛告白这样的脑残事也没少干,一眨眼,心都老了。
方敬哪里知道不过一口菜的功夫,已经让对面的成功人士张越先生思绪一下子穿越了好几年,溯洄到懵懂青葱的大学时代。
“挺好的,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人稳重可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同伴。”
张越笑了笑,注意到方敬口中的用词是同伴而不是员工,也不点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请柬,递给方敬道:“我要结婚了,有空介绍你嫂子给你认识。”
方敬震惊了:“你居然都有人要?!我以为你迟早要做和尚的,还打算给你在咱家后山上起座庙,等你老了就让你搬过去养老。”
“说什么呢!”张越脸一沉,请柬“咻”地飞过来,作势要拍方敬,结果离得老远,请柬连同手都被一根筷子拦了下来。
岑九夹菜的筷子微微打横,不偏不倚打在请柬上面,张越便如同撞上墙壁一样,进退不得。
虽然是为了维护方敬这个老幺,可这个弟夫还是太让人讨厌了!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岑九冷漠的俊脸面无表情。
方敬哈哈大笑,猛捶桌子。
这个男朋友真是太给力了!
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又讲不通,张越顿时恼羞成怒:“你的合同不想要了是吧?”
方敬这才止住笑,特别谄媚地道:“哥,你就是我亲哥,那合同你给我讲讲呗。”
岑九拿筷子的手一顿,没说什么继续扒饭。
张越总算在这对惹人厌的夫夫面前找回了场子,清咳一声,把那份合同从头到尾用最浅白易懂的话解释了一遍,方敬听得满头雾水,似懂非懂。张越满腔热情遭遇对牛弹琴的境地,无可奈何地道:“合同没问题了,拿去给人签吧。”
方敬这才开心地道:“早说嘛,要不然哪里这么麻烦。”
方敬高高兴兴地到海大艺术学院,约了廖教授把合同签了。
签合同的时候,那位美艳非凡,无论智商情商都非常高的美女艺术家看了方敬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方先生真是专业呀。”
“哈哈,抱歉抱歉,我喜欢先小人后君子,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总比后面扯皮要强,免得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廖教授非常无语地在合同上签上大名,盖上公章。
合同一式三份,方敬一份,研究室一份,张越一份。
方敬立刻转了四百万过去,廖教授黑得堪比西城煤炭的脸才露出一抹霁色,虽然合同条款苛刻了一点,但却意外地是个爽快人呢!
她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我明天就开始安排人把东西拖过来!”方敬问道,“还是说你们对于骷髅的保存有什么特殊要求?”
“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运送过来的时候,小心谨慎,在运输过程中减少碰撞,避免二次损伤就行了。”纤长的手握上修长带着薄茧的大手,“方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自此两方合作的事情正式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