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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聂冬已经吃过很多次了,此番却是男女分席,他与周阳侯等皇亲在外殿内陪着陈睿用膳,长公主们和几位夫人小娘子则在后宫里。聂冬吃的心不在焉,对霍明明很是担忧。若只有霍太后倒也无妨,陈家的几位长公主还有皇后可都不是善茬。
自从宫里有了皇后,后宫的规矩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霍太后虽依旧尊贵,但权力被大大削减。既然是家宴,柴家女眷自然也得已入宫。她们的座次与周阳侯夫人几乎一致,霍明明则是坐在稍末些的席位,然而其相貌和身姿哪怕坐在门口,也要引起不少注目。
柴皇后先与身前的贵妇们闲聊了几句,又柔声对周阳侯夫人道:“你们家的孩子呢?可都带来了?”
“她们坐在那儿呢。”周阳侯夫人只好指向末席,“能入宫领宴已是幸事,不敢让贵人们多费心。”
“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家的孩子都是极好的。”柴皇后笑道,“母后前几日还念叨着这宫里有些冷清,亲戚们可要多多走动才好。”不等周阳侯夫人回话,又道,“上次救了公主的那位小娘子可来了。”
霍明明正对着自己身前的矮几发呆,听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的抬头朝着柴皇后看了一眼。离柴皇后最近的乃是其母,只觉这样毫无忌惮的眼神颇为刺眼。
“是叫明明吧……”
柴皇后虽年纪比霍明明小了好几岁,然而此刻因着身份的关系,硬是叫出了长辈的范儿。周阳侯夫人紧张地手心里都是汗,霍明明倒还记得宫廷礼仪。知道对方是皇后,收回了眼神,起身行礼:“回皇后娘娘,是的。”
陈宝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被点了名,掩面笑道:“明明的骑术可不比外面那些个郎君差呢。”
柴皇后看着匍匐在地的霍明明,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好几眼,露出一个加深的笑意:“赏!”
霍明明眉梢一挑,心里已将对方问候了数遍——这万恶的封建古代!等她抬起头来时,又恢复到那淡漠的神色。
只是这副模样不知怎地戳中了一直静静看着的霍太后的那根神经,微微笑了一声。柴皇后有些不知措施的看向霍太后。
“皇后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今天各位夫人带来的可都是好孩子呢。”霍太后悠然说道。
柴皇后立刻道:“母后说的是。”说罢,一挥手,不少侍女端着赏赐之物到殿中,得了赏赐的小娘子们都要起身谢恩。
一顿食不知味的宫宴过后,众人纷纷告退,不敢打扰宫中贵人们歇息。柴皇后正要送霍太后,霍太后却摆了摆手:“前面皇上也要回来了,今日必然是要饮酒的,你多看着他,这样哀家也能放心。”
“是。”柴皇后微微低头,眉眼柔顺。只等回到长秋宫挥退众人后,才露出愤恨的目光。袖中的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再次松开的时候,手心里已有深深的印迹。
“她那又是何必呢。”扶着太后回宫的心腹侍女叹了一声。
霍太后扫了她一眼:“她是皇后了,哪怕是哀家这个太后遇上她也要让出一射之地。我霍家女的那一个叩头,她也是当得起的。”只是没想到这霍明明竟然是个硬骨头,那眼神怕是让柴家的女人们颇不舒服了吧。想到此处,霍太后不免又轻快的笑了几声,难怪这丫头独得她六弟宠爱,到真有几分像她六弟年轻的时候。
众人回到周阳侯府,聂冬敏锐的从霍明明那万年不变的表情上察觉到一丝的异样。有些担忧的看了过去。霍明明却靠坐在回廊的扶手上,抱臂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些出神。
“你……”聂冬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事了?”
“废黜叩首礼的那个人是个英雄。”霍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一句。
聂冬挠了挠头,原来是这个。穿到古代,因着身份上的优势,不少人都要向他叩头,所以当他对上陈睿需要叩首的时候,心里安慰自己这都是还的,倒也调解过来了。霍明明却发现自己的古代不适症发作的有些迟缓,迟缓到柴三娘的那一声“赏”,才令她真正开始愤怒。
“后宫里霍家太后在被打压。”霍明明站直了身子,挺拔的像一棵水杉,“柴家的皇后敢这么做,不仅是因为身份,背后必然是有皇帝的支持吧。”
“你也看出来了,陈睿对他老丈人家很亲近啊。”聂冬见她自己调节过来了,也不好多做安慰。只是心里记下了这一笔账,不找柴家人找回场子,他就不是爷们!
“你打算怎么做?”
聂冬摊了摊手:“我就是个移动的靶子,做什么都是要被人打小报告的。”
霍明明顿时眯起了眼,拖长了调子:“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不愧是自己的老婆!这默契度!聂冬激动地恨不得给霍明明一个熊抱!只见霍明明往后退了三步远,一脸的嫌弃:“我不喜欢大叔。”
聂冬:………………你果然爱的是我的脸啊!!qaq
六月初,聂冬带着人马回到博陵。正是农忙的季节,博陵又是产粮大户,张县令等人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城十里迎接吉祥物归家。
聂冬一路回来,已见到不少农户在田里忙碌。今年是个旱年,四月起雨水便很少,不少田地隐隐有龟裂之象,博陵的水利虽工程一直在做,但根据秦苍高安等人的观察,今年博陵的粮食恐怕要减少两成,其他地方恐怕会有四五成之多。
“县令大人看着清减了不少啊。”聂冬走下车,才一月左右不见,博陵上下官吏竟然都瘦了一圈。
张县令赶忙道:“这不是又开始农忙了么,今年雨水太少,府衙不少人都去挖水渠了。”
聂冬又看了一眼城门口,发现官兵似乎比平常要多一些。张县令解释道:“近来时有些宵小之辈前来扰民,且农忙时还要防着刁民闹事,故增多了些兵丁。”
“县令大人一向爱民如子,本侯甚是欣慰啊。”
张县令也不知博陵侯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反正老侯爷说话的方式他也习惯了。一路将老侯爷送回侯府,这才又带着人回到府衙继续工作,又叫来沈江卓,让他多费些神。
谁料上午刚回侯府的博陵侯,下午就给衙门送来了俩人。沈江卓看着眼前的二人,嘴角直抽抽。
陈福上前一步,对着沈江卓行了一礼:“沈大人,我家侯爷说现在正是一年之中要紧的时候,关系到全年的收成,县内有宵小扰民,他身为一方列侯也不能坐视不理。特让……”说着,看向了一旁男装打扮的霍明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便含糊过去,“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沈大人训的那一百披甲兵来巡查博陵这么多的田地肯定人手不足,侯爷说了,您要是缺人,博陵侯府一定听从您的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