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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女巫的身体里流着。之所以要特地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她流血的方式并不健康。当人们说起流血的时候,想到的往往并不是血在血管里流着,而是一道一道或深或浅的伤口。而女巫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流着血。
负罪之影给她带来了伤害。这是魅影本身的性质而非滕云深的过错。万幸的是,这一伤害并不像杀戮之影所带来的那样剧烈。
她挥舞镰刀,逼退了惊讶的巨人。
当下的情形让女巫感到不安。以一个新手而言,滕云深的表现不算太糟,合乎预期。然而,女巫既不怎么愿意承认愧疚之情在自己的心底滋长,也不怎么愿意失去它。可惜的是,这两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滕云深松开手中的影子。
女巫集中注意,挡开了野火朝滕云深劈下的又一刀。负罪之影分量不轻,即使如此,她的动作仍然要比滕云深快得多得多。
每一个死灵法师都应该学会依靠死灵魔法以外的技巧作战,毕竟,从往昔世界当中汲取能量并不容易。
而她是死灵法师,也意味着她对于情绪的感受就和皮影法师与彩虹法师两者一样敏锐。要知道,如果你想让死去的人们栩栩如生,你就得向他们注入情感。她察觉到了巨人的不屑一顾。
女巫马上就会让这个疯子为此付出代价。
咔嚓。她扣下扳机,子弹从刀柄上的弹仓里蹦了出来。
野火并不了解这把武器的构造。他从风声当中判断出了镰刀的大致形状,并依靠想象将之补全。他经验丰富,能够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避开对方的种种攻击。然而,女巫的武器并不只是一柄镰刀。
子弹嵌入野火的胸膛,冒起了刺鼻的尘埃。滕云深握住魔剑。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来不及思考,就刺出了手中的凶器。子弹在野火岩石般的肌肉里打转。他呲牙咧嘴地挥出了一刀。熊熊燃烧的刀光吞没了犹如暴风的剑影。滕云深不为所动。某些变化发生了。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细剑,将它刺入了野火的脖子里。
女巫推了一下野火,然后拽住滕云深,披上了负罪之影的她重量恰好在两者之间。她借助巨人的重量把自己和滕云深从迫在眉睫的火势之下弹开。
野火一跃而起,从他们头顶上方跃过。他闭上眼睛,收回了视野。滕云深将自己的速度与力气捆绑在了一起。野火扬起屠刀。滕云深转过身去。当!屠刀再次和魔剑碰在了一起。锯齿状的光芒狠狠地咬住了两人。野火睁开眼睛。
滕云深栽倒在地。燃烧的屠刀就和飞来的大山一样重,轻而易举地压垮了他。他被打回了原形。
女巫扣下扳机,将又一枚子弹送入了巨人的胸膛里。
滕云深的脸碰着了地板。他指望着绵绵不绝的凉气能够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从脑海中某个角落里汹涌而来的蛮勇却依旧使得他不甚清醒。一些过去的片段从他眼前飞快掠过。战士们在恍恍惚惚的记忆里奋力厮杀。血流成河。
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屠刀与镰刀在他头顶上方相撞。黑暗之中掠过了刺眼的白色,犹如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鬼鬼祟祟的地面。他甚至无需动用皮影法师的魔力,就在脑海中描摹出了自己影子的形状。
而这道影子并不像他所需要的那么……远。是的,他得找到一道延伸向更远处的影子。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女巫稍稍调整姿势,挡住了野火的下一刀。她想把滕云深从脚下踢开,却无暇分神。在电光石火之间,甚至连提起这个念头都是一种错误。
滕云深唤起了一道魅影。
狼狈不堪的他仍然是致命的杀手,具有显而易见的威胁性。杀人的决心深植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中。滕云深屏息静气,将专注投向自己长长的影子。
杀戮之影在野火身后站了起来。
滕云深打了个滚,绕开眼前的庞然大物。野火不以为意。滕云深推了一下杀戮之影的重量,随即掷出细剑,将之击成碎片。
魅影爆炸,变化的趋势犹如浪潮一般打了过来。野火推开女巫,挤占了对手的位置。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跳离了急剧打转的魔力漩涡。
滕云深在野火不曾察觉的情况下竖起了杀戮之影。然而,他掷出细剑,其意图就昭然若揭。野火无法在那样的情形下判断出魅影的爆炸范围。可是,毋庸置疑,敌人待着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这也就是滕云深之所以将魅影推到远处的原因。
野火几乎毫发未损。他并未在魅影的影响之下变得易碎。
滕云深将手伸进了巨人的影子里。在拾起女巫之影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某些零碎的知觉。他捕获到了女巫的所思所想,虽然仅仅是只言片语,但对他启发很大。过去,当他触碰到他者之影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有水火不容的痛楚。如今,他察觉到了隐藏于影子深处的内在,可谓进步神速。
易碎的质地沾上了野火拱起的后背。
呼呼。燃烧的刀锋劈开流转于冰库里的冷风,烫着了滕云深的头发。他推了一下野火的重量,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女巫松了口气。她又开了一枪。咔嚓。子弹蹦出弹仓,绽放出一抹灰白色的光芒。屠刀在野火手里犹如斗牛士手里的红布一样转了起来,当!刀身将子弹弹飞到了黑暗之中。
滕云深将另一枚钉子埋入了自己的掌心里。
野火走近女巫。
“你无处可逃。我喜欢斗争精神。女人的尖叫声就是最好的助兴音乐。”他说道,“不过,凡事总要有一个限度。”他适应了子弹的节奏,女巫再也伤不了他了。“而且,相信我,你将渐渐喜欢上我对你的……改造。你离不开我的。”他看向滕云深,“我可以放走这个孩子,也可以和这个孩子一起干你。我以前常常帮小子们照顾他们的姑娘,我们可以共同缅怀美好的时光。”
滕云深朝野火身后的冰屋抛出了重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