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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晚上的另一边,乔镇远住院了。
庄清接到医院通知时急忙赶了过来,不过乔云深来的比她更早。
这是乔云深回来后庄清第一次见他,眉眼间尽是充满喜悦和淡淡的忧虑:“云深,你瘦了,外面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点苦哪里还叫苦,庄姨,恭喜你结婚了,都没送你结婚礼物,晚些时候补上。跬”
庄清面色一怔,乔云深赶紧解释:“庄姨,你别误会,我是真心的,你为我爸守了这么多年,其实我都看在眼里,钟叔看起来人很不错,忠厚老实,对你也好,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她面色稍霁,心中却仍有几分难纾之痛,不过不足为外人道也:“老爷子最近身体又不好了吗?你有时间多陪陪他吧,你走的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念叨你。”
“嗯,我知道。”乔云深还是放不下,所以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她真的不是苏染?”
庄清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希望是。”
乔云深不再前进,就此止步:“庄姨,你回去吧,我要去看爷爷了。”
“也好,帮我问老爷子好。”
庄清对乔镇远,始终存了一份敬畏,一份疏离,她的关心永远只能留在心里,永远不可能走到他的身边。
当年一手安排了乔颜廷的婚姻,造成他们悲剧的,不正是眼前这个呼风唤雨了一辈子的老人吗?
“对了,”庄清走了两步又脚步他,“云深,别怪我多事,瞳榄是个好女孩,虽然她是我从小收养的,可是在我心里,跟我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她喜欢你,我觉得也是天意,我知道现在你们在一起了,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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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深坐在旁边削苹果时,乔镇远醒了,伸手去摘氧气罩,乔云深立刻放下手中刀子帮他扶起身,又拿掉了罩子:“爷爷,你醒了。”
乔镇远握着乔云深的手,面上是难掩的激动:“云深,你终于肯出现了。”
乔云深低头,道歉:“对不起,爷爷,让你担心了。”
“不要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三年前一役,乔家不但元气大伤,还伤及了根本,乔穆廷和乔云琛至今还在监狱里,乔家瞬间人丁凋零,乔镇远大受打击,身体更是一落千丈大不如前,他的眼睛里还有着热泪,“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云深啊,我从没想到我戎马倥偬一辈子,晚年会落得如此凄凉,可能,真的是我前半辈子造孽太多了。”
“爷爷,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我做了逃兵。”
“没关系,云深,人不轻狂枉少年,爷爷老了,但还是能体会你们年轻人的心情,现在你回来了,说明你已经走出那个困局了,乔家,还要你来振兴!”
“爷爷。”
乔镇远那混沌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明,他握~住乔云深的手,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爷爷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把乔家的江山重新打下来!”
那样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的宣告,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血性。
乔云深唯有重重点头。
可是突然,乔镇远用力咳嗽起来,ting直的背脊也陡然佝偻下去,咳的狠了,不期然还咯出一口血来:“爷爷,爷爷——”乔云深紧张的叫唤着他,又按了g头铃。
医生来了,乔镇远才慢慢平静下来,马上又示意乔云深别担心,他ting得住。
医生做检查,乔云深被请了出去。
这一次,他心烦意乱的想抽烟,可是伸手一mo口袋,空空如也,只好作罢。
再怎么老当益壮,热血激情,也抵不过岁月的沧桑。
乔镇远,到底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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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照耀在这座落后而美丽的小山村。
大部队开始整装待发。
宋磊进来叫容铭远,见他躺在g上一脸不适,又看到了放在g头的药品,就有些担心:“容总,胃又不舒服了?要不要下山去医院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容铭远支
撑着爬起来,摇头:“我没事,等我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宋磊忧心忡忡,但知道他那固执的脾气,只好作罢,等容铭远出来后,强迫他喝了粥吃了早饭后才出发。
宋若初今儿个开始要帮外婆修坟,按照张婶儿的指示,不得不找了个风水先生来看看,此时她正带着风水先生往上走。
幸好上次来一路上都做了记号,不然还真是找不到了。
待到了山上,好不容易找到坟,风水先生看后就直说这是个大煞之位,风水不好,风水很不好,葬在这里的人且不说会祸害后代子孙,就连本人死后也会不得安宁,必须要挪坟才行。
“啊,这么严重?”宋若初并不迷信,所以也不怎么相信,“没有其他办法吗?一定得挪坟才行?”
“当然,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宋若初想解释,不过后来就放弃了,转问,“那要挪到哪里呢,什么时候进行才合适呢?”
风水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望着满山的翠绿道:“这个待我好好看看,一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保证藏了后福泽后代。”他拿着罗盘掐着手指往山上走去。
宋若初抚额哦了一声,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些棘手了。
她站在原地等待,可是等了约莫大半个小时,也没见风水先生回来,而且,再看去,竟是一个人影都没了。
这个地方,除了她和几座孤零零的坟头,竟是再无其他。
一阵冷风吹气,惊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周围都是洪水猛兽,她感觉身边好似有无数双眼睛盯在字身上,不安的无法自持。
再也无法呆下去,她往山下走。
但是为什么走了这么久,明明都应该到山脚了,现在却还是看着一样的风景,没有丝毫的改变?
抬头往上看,皆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宋若初仰天长啸,她应该是真的迷路了吧,迷路了……
又在山路上转大约半个小时,周围的景致非但没变开阔,反而越来越来隐蔽,天色也越来越暗,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黑暗……
宋若初咬牙,内心十分焦虑,拿出手机不停的晃荡,但仍是毫无信号。
她急的跺脚:“怎么办呢,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这样的深山老林,保不准还有猛兽的出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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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铭远走了一天,傍晚时分已经脸色大变,宋磊力排众议,劝着他下来,坚持要送他去医院。
执拗的容铭远这次却是没有拒绝。因为身体的痛苦已经到达他能忍受的极限。
到达村子,天色已经全黑,村长忙着叫人安排人手送他们连夜下山。
宋磊去收拾行李。
容铭远坐在村口瞪着,结果看到张婶儿着急的在那边跺脚,双手交握不停往前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容铭远皱眉,虚弱问:“你在等谁?”
“小初啊,哎。”张婶儿又是一跺脚,“上山去给她外婆的坟看个风水而已,可是都一天了,居然还没有回来,风水先生都早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么晚了万一迷路了就不好了,这可怎么办呢。”
容铭远拿出手机,给宋若初打电话,可是手机里却传来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宋若初真的在没有信号的山上?
接着打,仍是一样的结果。
那边村长已经安排好下山事宜,宋磊也收拾好东西疾步走来要带容铭远下去,可是容铭远却说:“我不走了,你把东西放回去吧,给我点胃药就行了。”
“什么?”宋磊大为震惊,“容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不行,必须下山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担待不起。”
“我说先不走了,没事,不用你担责,先把东西放回去,”他转头,又对村长说,“把村子里的男人都集中起来,跟我上山找人。”
“找人?找谁?”宋磊看张婶儿,陡然明白,“宋若初在山上不见了?”
可不就是!
容铭远嗯了一声,按着胃部站起来,宋磊真是有些生气了:“你先去医院,我去找还不行吗?”
“我真的没事,别浪费时间了,一起去吧。”容铭远厉声吩咐有些傻眼的村长,“还愣着干什么,去叫人啊。”
村长啊哦两声,如梦初醒,转身就跑了。
宋磊看容铭远一脸痛苦却咬牙坚持的模样,直在心里骂该死,于是飞快的掏出药片,让容铭远立马吃下去。
“谢谢。”容铭远轻轻点头。
村长也非常有效率的将村里能集合的人都集合了起来,还带着火把以及各种照明工具。
容铭远将人分成三人一组的小团体,结伴上山。
“等等,等等。”张婶儿又跟着一群女人把自家的防雨工具都送了出来,“气象预报说今晚山上有雨,都带着这些吧,小心点啊。”
“小心点啊,山上还有猛兽呢,千万别走散了,一定要三个人一起才安全。”
容铭远宋磊与村长三人一组,众人朝山上走去。
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到后来,手机没电都自动关机了,宋若初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大树遮天蔽日,更是没有北极星可以指引方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已经快要将宋若初逼疯,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缩成一团,当身处黑暗中时,人内心那些黑暗的东西就会被无限放大,然后是如影随形。
“啊——”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她就是不自觉的发出了尖叫,仿佛周围被无数的妖魔鬼怪所包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啊——啊——啊——”她只有通过这样不停的尖叫来宣泄内心的害怕,可是回应她的,竟然是远处猛兽的呜咽声。
宋若初吓的六神无主,瑟瑟发抖,已经恨不得将脑袋埋入土地中了。
那边的容铭远带着众人在山上极力搜寻,不停叫着宋若初的名字,可没有丝毫的回应。
闪电划破天空,照亮那一张张彷徨的脸。
容铭远想起那一次宋若初说自己有黑暗恐惧症的模样,感觉身体更痛了。
但是痛到最后,居然麻木了。他放下手,接过宋磊手中的照明灯,独自朝更深的山路走去。
快的宋磊都追不上。
“宋若初,宋若初……”容铭远不停喊着宋若初的名字,雷声滚滚,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等容铭远回头,才发现身后已经没人,只有他一人走在黑暗崎岖的山路上,而且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迷失了方向。
胃部的疼痛感越来越清晰,每一步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但他不敢停下来,他怕就此再也起不来,无法往前。他只能凭着一股本能,不断往前走,不断坚持着叫喊着她的名字。
“宋若初,宋若初……”可是到后面,他的叫喊声也是越来越虚弱,身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指尖都在颤抖,下面的唇都被咬破,鲜血直流。
“宋若初!”他再一次气沉丹田大声嘶吼,这样的情况除了这个叫法真的比无他法,他希冀她就在不远处,能听到他的呼喊,不然,谁也无法预料下面会有什么危险。
电闪雷鸣,每一次划破天际的亮光都让宋若初高声尖叫。
又一次闪电划过,照亮了大半个天空,也让容铭远得以大概看清周围的全貌,而且细细听,似乎还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尖叫。
他神情陡然一震,提着探照灯加快了脚步:“宋若初,宋若初,你听到回应我一声——”
宋若初一直捂着自己的耳朵蹲在一个山坳里,脑子里无穷无尽的害怕事将她包围,不停颤抖,直到容铭远的叫喊声由远而近,起初她还不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叫喊声似乎不断加重不断清晰。
真的有人来找她了吗?她试图艰难的挪动一下脚步,但发现双~腿已经麻木,已经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四周那么寂静,浓密的树荫下这微弱的呼喊简直像一道亮光,照进容铭远的心里,他飞快拨动着身前的树枝,以最快的速度朝她靠近:“宋若初,回答我,在哪里?”
“在这里,在这里……”终于确定有人来找她了,害怕瞬间崩盘,宋若初的哭声渐大,无法克制自己的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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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铭远终于走近,提起探照灯,见她如鸵鸟般蜷缩在那里,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可他也累的气喘吁吁,连牵动嘴角都变得那么困难。
强压下指尖的颤抖,他蹲下~身,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好了,不用怕了,没事了。”
肩膀被他搭住的那一瞬间,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直到他掌心的温度传来,她才不顾一切的转过身,扑入他的怀里,紧抱住他的身体,眼泪齐齐滑落,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巨~大的冲击令容铭远怔愣当场,几乎不能自己,宋若初哽咽不已,完全无法说话。
哎,容铭远自此才明白,她所有高冷的外表,其实都掩盖不了脆弱的内心。
而且这样熟悉的身体抱在怀里,真的,很像苏染回来了。刹那间,他似乎分不清她到底是谁,她圈着他的脖子那么紧,他忍不住抬起战栗的指尖,用手紧紧环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呢喃着:“苏染,苏染……”
宋若初猛地一震,刹住了哭声,有些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从不安的现实中抽身,用嘶哑的嗓子道:“容总,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没事了。”
她趁势推开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容铭远落在后头,又是一串冷汗从额角留下,他盯着她的背影,自嘲的笑:“没良心的女人啊。”
然后缓慢跟上。
宋若初走了几步立刻就回头了,见容铭远走的那么慢,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
容铭远看透她的心思:“害怕就不要走那么快。”
她也不辩驳,而是问:“那你知道怎么下山吗?”山里的风,不断大起来,探照灯里的灯光也逐渐微弱,预示着电池即将用尽,而一场暴风雨已经近在眼前。
容铭远摇头:“不知道。”
他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胡乱走才找到她的。
宋若初懊恼跺了跺脚:“那我们要怎么出去?一个人跟两个人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要单独行动不多带一点人呢,这样不是困住了我们两个人吗?”
看着她忧心的面容,容铭远放下按着胃部的手,改为牵住她的手,对她保证:“放心吧,怎么样我都会先把你送出去的,走吧,我大概知道方向,宋磊他们就在后面,应该很快就能会合的!”
他语气坚定,不由分说就带着她走。
漆黑的山路上,他们像两个疲惫但又相依相偎的旅人,默默无言的寻找出路。
他的掌心一片粘热,与她紧紧黏在一起。
宋若初依然处在惊恐中,可有他在身边,至少,没那么害怕。
只是那么突然的,又是一道霹雳闪电与轰隆闷雷砸下,倾盆大雨落下那刻,探照灯的灯光彻底熄灭,宋若初一声惊叫,脚下踩了个空,人就簌的一下往下滑去。
容铭远心惊,伸手去拉她,可哪里还有力气,被她一拽,只能跟着她一起往下滚去!
往下掉落的过程中,他已经调换了姿势,所以重重摔下时,宋若初跌在他的身上!
噗通一声,还伴随着容铭远的闷哼声,接着上面大片大片的雨点砸落进来,直接砸在头上身上,简直是避无可避,最要命的是底下还有个捕猎的夹子,容铭远倒霉,掉下来一只脚就被夹住了。
现在挪一下都疼:“哦,我说宋小姐,你可不可以先起来一下,你真的很沉呐。”
宋若初顾不得他的揶揄,急忙去查看他的脚:“怎么样,痛不痛。”
他咧嘴:“你说呢。”
“对不起,谢谢你。”宋若初心急的去掰他脚上的夹子,可是夹子很沉重,她根本掰不开,而且她每动一下都只会让他更疼。
他见状阻止她:“你别动了,走开,我自己来。”
“你这样要怎么来?真的可以吗?”宋若初的尾音都在颤抖,硕~大的雨点无情的砸下来,可是这里除了土还是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
容铭远哀叹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头上,然后自己动手掰开那捕兽夹子,钻心的疼痛从齿缝间传来,疼的他再度冷汗直冒,可是却硬忍着一声不吭。
宋若初拿起衣服罩在两人头上,紧张的盯着他:“真的没事吗,你
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呵呵。”容铭远其实真的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陷阱很高,周围都是湿滑的山体,根本不可能上去,他喘着粗气,“你先扶我去那边坐一下吧。”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的酒,如果没喝酒,胃不疼,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的无能为力。
“哦,哦。”宋若初手脚并用,很是艰难才把容铭远扶到一边,然后继续拿衣服遮盖在两人头上。
容铭远半闭着眼安慰她:“你不会有事的,就算宋磊找不到我们,猎人也会来看看有没有猎物的,你不会死的,放心吧。”
“那你呢,你怎么样。”宋若初紧张的按住他的双手,看到他的眼睛逐渐闭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别睡啊,容铭远,你别睡,你这样我害怕。”
“好,我不睡,不睡……”他勉强自己努力睁开眼睛,盯着她在黑暗中亮的发光的眼,那么像那么像,情不自禁的叫出声,“苏染……”
宋若初一怔,改为握~住他的手:“对,你跟我说说你和你前妻的故事吧,她叫苏染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别睡,跟我说说吧……”
雨那么大,他们依偎在一起,躲在那件小小的衣服下,容铭远的声音夹杂在雨水中,简直细如蚊蚋,可宋若初却不停回应他。
直到他最后没了一点声音,嘴角的笑也慢慢落下来。
宋若初疯了一样叫他的名字,可他就是没有反应,她急坏了,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助席卷了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痛苦,心脏都要碎开了一样,痛的不能自己,只能不停摇晃他的身体,她凄厉的哭声在这个雨夜,是那么瘆人,哀恸。
宋磊就是被这哭声吸引来的,看到被困在洞里的两人,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而容铭远的状况,却不容乐观,简直是糟糕。
他叫来村民先将两人弄了上来,然后叫人做了个简易担架,抬起容铭远就往山下赶。
不过容铭远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握着宋若初的,即使现在宋磊想掰开,也掰不开,他皱眉,看着她:“宋小姐,我们要送容总去医院,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我去!”宋若初没有任何的犹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眼泪,“我跟你们一起去。”
宋磊看她一身的泥水,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到底还是同意了:“那好吧,赶紧走,他可能胃出血,情况很严重!”
宋若初不顾脚下的泥泞与怪石嶙峋,一路上跟着他们小跑着下山。
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救护车是怎么开进来的,已经等在山脚,容铭远上车后就直送医院。
她的手,这么一路就一直被容铭远死死握着。
直到进急救室之前,不得不在医院的强制措施下松开,那一瞬间,宋若初甚至没有任何的感觉,被紧握了这么久,她的手已然麻木。
宋磊忙前忙后去打点一切,她就孤身一人站在急救室前,看着医生飞快的跑进跑出。
直到宋磊回来,看到她脚下集聚的那一滩泥水,心中难免几分柔~软,她当真是一动也没动过啊,如果她就是苏染,容铭远就不用那么痛苦那么辛苦了吧。
他微叹了一口气,到旁边买了杯热咖啡端过来给她:“暖暖手吧,应该没这么快结束的。”
宋若初茫然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这才接过热咖啡道了声谢。
宋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的泥泞,脱了赃物的外套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也利用咖啡在暖手,指着旁边的休息椅子道:“先去那里坐一会儿吧,站在这里也很妨碍医生。”
“好。”宋若初沉沉的吐出这个字,心口仿佛压了千斤重。
她坐下后就十分沉默,唯有那双眼一直停在抢救室上方,宋磊摇头:“其实他傍晚就胃痛要送医院来了,但听说你在山上失踪了,又不顾我们的阻拦连夜上山找你。也还算幸运,幸亏是把你找着了,万一没找着,现在恐怕还在山里转悠呢,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宋若初猛然一惊:“你说他是特地上山找我的?”
“不然呢。”
宋若初一时无言以对,默默的垂下了头,奶色的咖啡里映出自己模糊的面容,她的脑子快要爆炸了,完全无法自理,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上山找她?
“宋小姐,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换件衣服吧,你看你一直都在颤抖。”
“不用。”宋若初一口回绝,“我就在这里等吧,不然我不安心。”
正说着,又有几个医生从远处跑来,一溜烟朝急救室迈进。
瞳榄也在其中,当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宋若初时,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但是同行的医生提醒她,她就加快脚程追着进去了。
没多久,容铭远就被推出来,宋磊与宋若初一同站起来。
其中一名医生对他们说:“病人胃穿孔,需要紧急手术,你们谁是家属,谁来签字?”
家属,签字。
谁也不是家属,谁也无法签字。
时间紧迫,没办法,宋磊只好打电话给许靖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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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许靖华就赶了过来,同来的,自然还有莫千语。
许靖华哆嗦着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了字,又握着医生的手不停嘱咐:“一定要把我儿子治好啊,一定要把我儿子治好啊。”
“知道了,医生会尽力的,你们就在外面等吧。”
手术室的大门再度关上。
许靖华折过头,将怒火对准了宋若初,这个与苏染长得一样的女人,让她看的心慌,厌恶,还有反感:“就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
“不好意思。”宋若初可以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所以道歉的态度诚恳,“我也不想这样。”
“你不想这样?那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莫千语加入了指责的队伍,“你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沉,明明知道他胃不好,为什么还让他喝这么多酒,明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他?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宋若初虽讨厌莫千语这样蛮不讲理的咄咄逼人,可这次事情到底是因她而起,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许靖华听罢却不这么想,她从莫千语口中知晓了宋若初的存在,但没想到她与容铭远已经有了这么深~入的关系,顿时眯起眼盯着宋若初。
背后的宋磊亦有些听不下去,于是ting身而出解释:“莫小姐,你好像误会了,容总并不是因为宋小姐才喝的酒,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没照顾好容总,不能全怪在宋小姐头上。”
“宋磊!”莫千语无比怨恼的瞪了宋磊一眼。
宋磊却没有任何退却:“不好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让莫小姐不快,请见谅。”
莫千语欲上前跟他理论,但许靖华却发了话:“够了,千语,别吵了,这里是医院,铭远还在里面手术呢,宋助理,你先送宋小姐走吧,这里没她什么事儿,留着也没用。”
许靖华清冷的下了逐客令。
宋若初虽然担心不愿离去,可宋磊转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还是应承下来,朝许靖华微微点头致意后,往外走去。
宋磊送她出去,在走廊上,她就停住了脚步,转头对她说:“宋助理,不用送我了,你回去看着吧,有消息给我打电话。”
宋磊望着宋若初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老实道:“宋小姐,虽然莫小姐的话有些难听,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容总这次出事,已经影响了很多人很多事,也确实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想,如果你不出现的话,可能会更好一点,你放心,容总我会照顾好的,你,也多保重。”
他说完折返。宋若初站在原地,这种被人嫌弃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宋磊说的,又很在理。
她的出现,似乎真的困扰了很多人。包括容铭远。
她敢肯定,今天容铭远之所以上山找她,是因为她找了一张与他前妻一样的脸,如若不然,容铭远绝对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封言熙和封一一都被庄清带去山庄居住了,所以房子空无一人,连保姆都撤了。
她饥肠辘辘,但没有胃口,而且身心俱疲,浑身酸痛。
p>去洗手间放了一缸热水,脱下衣服后才看到一身的伤口,坐进热水里的那一瞬间,钻心的疼。
热水抚慰了冰冷的身体,舒服的她昏昏欲睡,她挨着浴缸边缘,小憩。
结果,水漫过鼻子的痛苦令她骤然转醒,热水早已冰冷,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慢慢下滑口鼻浸入水中,她浑身发冷,赶紧裹了浴巾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缩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阿嚏,阿嚏——”连续打了五个喷嚏才算完,她揉着发酸的鼻子,嗓子都发干发疼,于是又赶紧跑下g去找了药吃下去然后盖了三g被子睡觉。
尽管出了一身汗,感冒的症状却未有缓解,第二天醒来时,反而更严重了,嗓子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头昏昏沉沉的,难受的不能自己。
她浑身不得劲,什么都不愿意做,就这样躺着,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直到外面有人按门铃。
她以为是老钟或者庄清来了,裹着被子吸着鼻子实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就去开门。
门轻轻打开,她本低着头,结果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双铮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不论款式和质地都非常熟悉,她蓦然浑身僵硬,慢慢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气质出众的清雅俊颜:“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