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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读书习字,品诗颂词在母后眼中无一不是允祯的风头,便连明明是儿臣优秀地多的舞剑骑射,也从来入不了母后的眼。我一直不懂,明明我才是母后亲生的孩子,为何母后却总是明着暗着偏心允祯?”他顿了顿,嘴角轻扯,竟扯出一丝奇异的笑意,望着只令人心惊。“可是不久前,我懂了。”
“允祺。”我见姨母的眉心愈发紧皱,呼吸也似稍稍急促起来了,生怕允祺再说出什么令姨母动气的话,忙出声打断,“允祯自幼失母,姨母担负着教养他的重则,未免有心人背后数说姨母偏心薄待,自然要比旁人更上心一些,你怎可如此任性,半点也不体谅姨母的苦心呢?”
姨母哼了声,这次却是对我。“别拦着他,让他继续说。”
“姨娘——”
我话音未落,便听得允祺冷笑道:“苦心?”他语气不似方才的艰涩不安,冷漠中竟尔带着几分我所不熟悉的讥讽,他轻声开口,眸中精光如焰,令我心头顿生不安。
“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允祺微顿,目光若有若无地自姨母面上掠过,在及时接收了姨母的惊慌后,他轻笑,“母后还想继续听么?”
“……!”姨母没有开口,可她陡然一震的身躯却明显地泄露了她的惊恐与不安,她用力地扶着我与蔻儿的手臂才能勉强站定,灼灼地望住了允祺,半晌泠然道:“你从何处知道这些?”
我讶然地望了望姨母,又望向允祺。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为何姨母听了这两句话便如此大失常态,难道这两句话的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允祺叹道:“儿臣所知道的不过皮毛,母后是局中人,孰轻孰重自然最清楚不过了。母后放心,这件事若是大白于天下,儿臣这皇帝也便做不成了,儿臣不会那么傻,做这样玉石俱焚的蠢事。只是,作为儿臣守口如瓶的代价,可否请母后作主,达成儿臣的心愿呢?”
姨母登时怒盈于睫,“允祺,你可是在威胁本宫!”
允祺一怔,面上隐隐一丝悔意闪过,但很快扭过脸去,淡淡道:“儿臣不敢……儿臣只知道,儿臣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得到。”他凝视着我,眼中渐渐迷离了起来,“我注视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能把她让给别人?不可能的。”
我在他那样灼热的视线胶着下不自禁心慌了起来,他目中的执着与坚定令我不容忽视,但我却清楚地知道,我这一生是永远也无法回应他的,我与他,此生注定只能以兄妹的关系存在。念及此,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与他目光对视,让他清楚地看到我目中坚定的拒绝。
果然,允祺避开了我的眼神。姨母眸中的怒火渐渐淡去了,她看着允祺,那眼神慢慢有了些许的无奈与心疼。“你与宓儿,本宫断不会允的,你现下已是一国之君,凡事当以大局为重,若他日漠国发现宓儿竟成了我大楚朝的皇后,你预备要怎生交代?”
允祺猛抬起头望向姨母,语气一径的焦灼起来:“母后,你可知宓儿在漠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国之根本在于政权的稳固,兵力的强大,还有君主的英明果决,一个国家的国土安宁从来就不是靠女子和亲可以换来的!那漠国若觊觎我大楚朝,便是十个宓儿送了过去,也一样只是白白被糟蹋而已,若漠国决意入侵,谁会顾忌宓儿的生死?”
姨母冷哼。“怎么,你不过只做了这几个月的皇帝,便已经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楚朝不受外敌入侵,令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终,天下太平无事,人人安居乐业了么?”
允祺面上一紧,涩涩道:“儿臣不敢。但儿臣必会励精图治,居安思危,为前人所不为,建千秋之霸业。”
“哼。”姨母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坚定果决,一时也被触动,没有多说什么。
“何况——”允祺说着望了望我,语声渐低,“儿臣知道,宓儿在那里过的不好,儿臣心尖上的人竟被那人如此辜负践踏,您要儿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姨母的神情委顿了下来,她慢慢挪了一步,径自靠在了汉白玉的栏杆上,半晌幽幽道:“你倒是个情种。哼,即便宓儿过的很好,只怕你也照样会有抢她回来的由头。事已至此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宓儿能够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只是允祺,我知道你与宓儿数十载情谊,情分不比寻常,可,要我罔顾宓儿的心意将她许婚给你,我实在不能答应。”
允祺眉头顿蹙,冷哼了一声,忽然沉声道:“何必用宓儿的心意来推脱呢!说来说去母后还是偏心罢了。若现在求娶宓儿的是允祯,母后想必一早便答应了罢?如是想来,母后当初作主要将宓儿许给允祯,何尝是为了替儿臣谋取前程,不过是盼着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的罢!”
姨母亦沉声道:“若是允祯,自是另当别论!允祯不过是个闲散王孙,他娶谁对我大楚朝都无足轻重,但你不同!你要娶宓儿,可以,这皇帝就不用做了罢!”
“母后!”允祺一脸不敢置信,失声道,“我绝不会将皇位让给允祯的!”他说着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宓儿也一样!”
“我绝不应允!”
“够了。”我挣开他的手,淡淡开口。
“宓儿?”姨母与允祺齐齐望向我,齐声唤道。
我微微垂首,闻唤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允祺急切的脸庞,姨母疑虑的眼神,本只是一点冷意在心头徘徊,而现下那点冷意竟愈发扩大起来,渐至蔓延到了胸口,直堵地我连呼吸都似艰难了起来。面前这二人,一个是我亲姨母,一个,是我亲表兄,他们口口声声替我着想,口口声声要给我最好的生活,口口声声会尊重我的意愿,可到头来,我只是他们口中可以肆意来去,你争我夺的物事罢了。
唯一的感觉,好苦。便如强吞了满口的黄连,直沤地喉咙发涩,胃中翻搅,便连心肺都似要挣扎着呕了出来。
“够了。”我再次开口,语气轻而决绝。言罢,我扭头而去,仓皇的脚步泄露了我的心思,我在害怕,我在心痛,我几乎是逃着离开了花园,再不敢回头看他们一眼。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允祺被K,貌似大家都很过瘾?⊙﹏⊙b汗
话说,写这章时我整个过程都在困扰中度过,为毛有那么多的蚊子捏?为毛我点燃的蚊香青烟袅袅,竟然还能勾引蚊子与烟共舞,是蚊香太假还是我RP太差?
PS想起前天看到的一个笑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寒一个。
夏天到了,蚊子多了,下面给你几个防蚊子的建议
建议一:在床下点一堆干草
建议二:把身上纹上壁虎
建议三:在床头醒目位置写上:谁咬我谁是小狗
建议四:抓一只活蚊子,残忍地将它解肢,全程录象,在床头24小时不间断播放.
建议五:弄一碗新鲜鸡血,旁边写上:已消毒,请放心饮用
建议六:住在冰箱里。
建议七:挂个蚊帐,在里面裸睡,挑逗蚊子,把它们急死
建议八:在身上涂上一品鹤顶红,蚊子落到身上就被毒死
建议九:喝得烂醉如泥,蚊子咬你不觉得疼,而且都会醉死
建议十:和蚊子促膝长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化它改吃素
第三十六章 何事西风悲画扇(下)
几乎是连冲带撞地冲到了大殿外,将正在殿门一侧花圃里浇花的品秋直撞了个趔趄。品秋一把扶住闷着头气喘吁吁的我,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抬起头,她面色登时大变,直惊于我满面的泪痕。“公主……”
我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自袖中取出锦帕缓缓拭尽了面上的泪痕,我静静开口。“若太后与皇上问起,便说我身体不适,回府休息去了。”
品秋一窒,犹疑着道:“皇上吩咐过,为了方便侍疾,公主便请留宿在延祐殿,无事不必回府了……”
心头登时冷意横生,允祺,你竟想得如此周到,存心绝我退路么!品秋揣摩着我青白不定的面色,试探着想要安抚我的情绪。“公主便安心住下罢,横竖有太后为您作主。”
我淡淡开口:“若我执意回去,后果会如何?”
品秋叹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呢?”她将手中的水壶放到一边的石台上,又取过搁在一边的棉巾擦干净手,转而扶住我的手臂,她点漆般的眼瞳深深注视着我,“皇上的脾气,公主最是清楚不过了,真要惹恼了他,只怕苏大人那里也不会好过。”
我转身便往回走去。品秋蓦地被我挣开,想来一时也有些伤感,跟着走了两步突然道:“洛阳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慎安王半个月前便已出发赴京,想来这几日就该到了。”
我足下一顿,然而只片刻的逗留,我随即走开。
是么,允祯要回京了么?回来做什么呢?是心甘情愿回来,还是一如我这般,受了谁的逼迫谁的指使而不得不回?我缓缓摇头,这已经与我无关了,不管允祯回来是为了什么,都已经与我无关,我与他所有的回忆,在那枚萱花簪自我袖中滑落的那天起,在我决然推开他温暖却令我窒息的怀抱的那天起,就已经终结。
爹爹虽对我亦很是疼爱,但许是我总是下意识地想寻找母亲的温暖罢,所以自幼便与姨母很是亲近,名义上虽是爹爹的女儿,但每年下来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延祐殿度过的。姨母为了我常住方便,甚而在延祐殿的侧殿为我单独辟了一间小院,因院中多植海棠而名为宜棠苑。
依稀记得蔻儿说过,姨母惯是喜爱海棠的,姨母原先所居的扶香殿除去正殿外头栽了些许的桃杏,其余花树之地必栽海棠,竭其品类,西府、垂丝、贴梗应有尽有。但自从淮陵王逼宫一事后,姨母北逃三月安然回宫,突然的便心性大变,不知怎的喜爱起芍药来了。后来入主延祐殿,便将殿里殿外都种满了芍药,这宜棠苑还是因着我欢喜海棠,这才单独辟了出来,蔻儿曾笑说我真不愧是姨母的亲侄女,连喜爱的花卉都与姨母一样。
进了宜棠苑,妆晨与绣夜一早便在那里候着了,见我回来,二人忙忙将我迎了进去。屋中摆设一如旧时,亦能瞧出始终保持着整洁,显然是一直有人打扫的。我甫踏进屋子,一眼便瞅见梳妆台上放了一个鎏金嵌玉的红木盒子,一旁的桌子上则是堆满了各色丝绸绫罗,绣夜见我目光自那些物事上一一掠过,忙凑上前来忐忑不安道:“全是皇上让送来的,小姐您看……”
我指尖微挑,那红木盒子的搭扣便啪地一声开了。果不出所料,满盒的真珠宝石,珊瑚翡翠,黄金玉石,珠光宝气,五彩缭乱,几乎令人看花了眼。我啪地一声合上盒子,“由着他罢。”我淡淡道,却蓦地失了留在屋里的兴致,转身便往外走去。
此时正当海棠花开的时节,满园端的是姹紫嫣红,花海飘香。碧瓦飞檐的沉香亭内,美人靠已微微地落尘,长袖轻挥,便有那极微小的细末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软软倚下,望着亭侧长得极好的几株玉簪花儿,嫣红茭白,煞是可人,忍不住便伸手轻轻抚弄了一番。娇花无语无为,却惹蜂绕蝶舞,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也因着一时欢喜要来逗弄一番,我不由微微苦笑,收回手来,这次却是将整个身子亦伏倒在了阑干上。
娇花何错?娇花何过?
脑中有些微的恍惚,依稀竟仿佛听得稚儿细嫩的嗓音在花丛中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