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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你现在需要保持体力~
“张毓,孟建勋是多么贪婪的人,相信不用我提醒,你也比我清楚千倍百倍,当然,我不会妨碍你的选择,但,能不能请你放过无辜的人……”
商界人都知苏留白是个果敢狠辣,说话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成功商人,他骄傲却不自满,成熟却不世故,一直是世人赞誉的典范,但此刻的他,将自己的高姿态放到最低,甚至有些低入尘埃,因为被困在里面的两个人不仅仅是他的家人,也是他需要好好保护的人。
“无辜的人?”
张毓声音冷冷的打断了苏留白的话,好一会,才笑着说道,“苏总,如果你认为李瑞欣是无辜的人,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啊,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明知道我爱建勋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却硬是想跟我一较高下,你说,我怎么可能把建勋让给别的女人,不可能的,只要有人敢跟我抢建勋,我一定要让她痛不欲生,哈哈哈——”
爱情和执着能使人变得有多疯狂?看看此时疯狂的张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苏留白沉默了下来,既然张毓不会帮自己,就算他浪费再多的口舌也都只是徒劳的,时间紧迫,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分秒必争,而不是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不再与张毓纠缠,他穿过荒草杂生的狭窄小路,艰难的绕到了废旧工厂的后面,总算找到了这个如被罩子扣住的楼体破绽,在距离地面两米的位置上,有一个破败的洞口,他不确定李瑞欣和其其是怎么被人关进去的,但他想,那个洞口,或许是解开这个楼体结构的关键,也是解救李瑞欣和其其的关键。
冬雨还在不停的滴落,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已经被雨水打湿成了一片,为了能够顺利的爬上两米多高的洞口,他果断的脱掉了身上的灰色呢子大衣,里面是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高级黑色衬衫,他将袖口的扣子解开,微微卷起,露出精壮的手臂。
左手上的腕表还在不停的转动,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已近下午的两点钟了,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流逝了这么多,他实在不敢想象里面的那一老一小现在是什么状况,如果其中一个有了事情,想必都会成为他和孟暖抱憾终身的事情。
抬手,果断的将腕表摘下,仍在地上的灰色呢子大衣上面,迈开长腿,整个身体退后了两步,随后一个利落的跳高攀爬,他顺利的来到了洞口上方,里面太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试探的叫了几声其其的名字,回应他的,是空荡的回音。
只用了一秒钟,他就决定不再在洞口徘徊,修长的手迅速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电筒,为自己照亮了前方的路。
洞口的下方是水泥结构的楼梯,已经没了扶手,水泥有断裂破败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不完整,有很大的缺口,这样的楼梯,第一眼,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充满古怪和凶险的废旧建筑物。
他左手扶着墙面,小心翼翼的往楼梯上面走,手机电筒的光照有限,他只能走几步,向上影射一下,好确定没有可以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东西存在。
这座废旧的工厂已经不知道被搁置了多少年,里面充满了灰尘,蜘蛛网和潮霉味,很快,他的高级皮鞋上就挂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楼梯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土,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升腾起一阵灰尘。
每到一层,他就会停下,大声的呼喊着其其的名字,心里越是期待她的回应,脑子里的意象和耳朵的幻听就越严重,明明整个楼梯安静的如同鬼屋,他却仿佛听到了其其的哭喊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当他停下脚步,仔细分辨那哭喊声传来的方向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纵使他不信鬼神,背后也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带着那只握着手机的手,手心处也瞬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了风,更让人觉得阴森阵阵,毛骨悚然。
“其其,你在哪里?其其,爸爸来找你了!”苏留白又上了一层,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当然,如果在没有紧张到数错的情况下,他已经爬了三层楼的高度。
在地面上仰望这座楼时,他就猜测过这栋建筑物的高度,如果算按照国际标准,三米一层,那么这个用罩子扣住的楼体,最起码有八层楼的高度。
现在是第三层,上面还有五层楼的高度,其其和李瑞欣会在哪一层?而且看这座楼体里面的破败程度,隔音效果应该不是很好,他刚刚的呼喊的回音都那么大,按道理,她们不可能听不见,除非,她们被关在楼体里的某一个密闭空间里。
这么一想,她们发生意外的概率似乎就更大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吓自己。
爬楼梯的速度加快,他的呼喊声也变得更大,可整个楼梯安静的就像没有人存在一样,就在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一阵敲击声打断了他继续行走的脚步,他停下来,用手机电筒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传来的方向,是楼上那层。
三步并成两步,他赶紧跑到了楼上的那层,他停下脚步,仔细的辨认,确实有细微的哭喊声传过来,刚刚他在楼梯外的时候,听到的哭喊声,音量大约就是这种音量,可这种音量,他在外面是绝对听不到的。
这个楼体太诡异,充满了重重迷雾,每次在要窥探到真相的时候,那真相就会越来越偏离,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破案的侦探,脑子在高速的运转,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冲过去,那哭喊声越来越大,直到他确定那是其其的声音后,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落下去了一些。
如他所料,其其和李瑞欣被关在一个十分密闭的空间里,难怪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他想,在那种密闭的空间里,连呼吸可能都成了一种奢侈,不哭不喊,或许还会保存一丝体力,活着的希望也就更大。
他拍了拍墙体,“其其,是爸爸,爸爸来救你了。”
墙体里面的其其抽泣着,害怕到瑟瑟发抖,“爸爸……爸爸,救我,救救我。”
“爸爸保证会马上救你和外婆出去,听爸爸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许说,也不许哭,保存体力,这样会更有利于爸爸救你和外婆,知道吗?”
其其点头如捣蒜般,“知道了,爸爸。”
墙体上没有任何的破绽,而且相比外墙体,更加的坚硬,更加的厚重。
他仔细的用手机电筒照了一番,突然记起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有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来苏氏推销过这种包墙材质,当时那个推销人员说的天花乱坠,引来苏氏一大票员工围观,那天他如果不是被大雨阻隔住,也不会那个点进公司,当然,也就不会听到那家公司营业员天花乱坠的演说。
离得远,他听得不是很多,但他捕捉到了两个很关键的字,机关,指纹,密码。
像是这种材质的墙体,一般都是比较先进的红外线感应墙,只要碰触到墙上的红外线,墙体就会报警,当然,这面墙到底是不是红外线感应的,他不确定,他确定的是,如果想要打开这个红外线感应,就必须输入指定人的指纹和密码。
灯源有限,寻找的过程中,眼睛很容易花成一片,他的手指摸索着那个打开墙体秘密的红外线感应开关,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不一会,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着急,也是焦虑。
双手被灰尘沾染成灰黑色,他也不嫌脏,继续搜寻,终于在最底下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墙面开关的小盒子,那个小盒子内嵌在墙体里,如果不掀开那块空洞的外置墙体,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盒子。
上面是密码锁的设置,不用指纹输入,这样就大大的降低了打开的难度,一共九个数字,按照正常的六位密码计算,他就需要输入很多次,而那么多次的输入,只有一次是正确的,就算他能等,其其和李瑞欣也等不了了。
假设他自己就是孟建勋,在受到一个知道自己犯罪秘密的女人威胁后,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她,让她永远见不得光,亦是死在他编织的牢笼里,无法自拔?
哪一种都不是快速有效的方法,那么在亲人面前彻底的离去呢?是不是最残忍,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如果他用的是这种最残忍的方法的话,密码的难破解程度,也是最高级的。
他试了几组数字后,突然想起来孟依晨的一些话,她说孟建勋最在意苏莫这个儿子,甚至想要在死后,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既然这么喜欢苏莫,那么会不会用苏莫的出生年月日做为密码?
脑子里正想着,修长的手指已经付诸了行动,一串号码结束,高大厚重的门跟着应声打开,手机电筒一阵乱晃过后,他冲了进去,其其正虚弱的坐在墙根处,旁边躺着李瑞欣。
“其其,你还好吗?”他走到其其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话!”
“爸爸,外婆怎么不动了,呼吸时有时无,她是不是快死了?要上天堂了。”其其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了空洞,她的小身子动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仿佛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一般。
苏留白转身,伸出修长的手,试了试李瑞欣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一直还有,说明还有救。
遇到这种类似于奇迹的事情,他一是要感谢命运,二是要感谢老天的眷顾,虽然他过去从未相信过命运,相信过神鬼。
“其其,爸爸现在就背着外婆往出走,你能够帮爸爸拿着手机照路吗?”苏留白将手中的手机递到其其的眼前,其其机械的接过,小手扶着墙面,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苏留白伸手去拽李瑞欣,上一秒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她,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呼吸也不似刚刚那么微弱了。
“伯母,你醒了,不用害怕,我现在就救你和其其出去,孟暖还在家等着你们。”
李瑞欣摇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苏留白的手,随即,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有话说。
苏留白蹙眉,“伯母,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需要保存体力,不要说话了,等你好了以后,有什么话我们再说。”
李瑞欣很坚持,这个样子的她和孟暖很像,孟暖也是那种想做什么事情就必须去做,绝不会因为别人的阻挠,而有半分的动摇,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为了快些将两人从这个牢狱般的废旧工厂里解救出来,他只好顺她的意,同意了她现在说。
她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离得这样近,他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无奈下,苏留白只好弯腰低身凑近李瑞欣的嘴边。
“苏留白,我知道我要不行了,与其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还不如趁着现在能说话的时候,说出我一直想说却没有说的话。”
可能是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她歇了歇,才继续说道,“我跟建业是商业联姻,订婚的那天,我却爱上了他的哥哥,算是一见钟情吧,为了这份畸形的爱,我付出了很多,女人的青春,美满的家庭,和一辈子的等待……咳咳……”
“伯母,不要再说了,这些话还是等你好了以后我再听你慢慢说,你现在真的需要保持体力,不然很有可能坚持不下去,你要想想孟暖,想想其其,知道吗?”
李瑞欣空洞的眸光一直看着黑漆漆的棚顶,刚刚浑浑噩噩的时候,她梦见了建业,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走进她的梦中,却在刚刚那一刻走了进来,没有抱怨,没有责备,只有关心,让她多吃饭,多穿些衣服,喜欢旅游就多出去走走,不要总是闷在家里。
建业死后的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去墓地祭拜过他,一是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没有脸去见死后的他,二是他的死,多多少少和她有关,她怕他会就此缠上她,让她日夜难寐。
这是不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她不知道,只知道,她很后悔。
“我知道我对不起建业,更对不起孟暖,如果我没有机会告诉她,请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她,我爱她,也对不起她。”说着,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苏留白。
“这把钥匙里是孟建勋所有的犯罪证据,出去后立刻替我交给警察,他和我犯下的罪行,早就应该得到惩罚,拖了这些年,实在太久太久了。”
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后,她似乎痛快了不少,惨白的脸上慢慢的渗透出了一些红晕,“我们走吧。”
苏留白点头,将她稳稳的背起来,其其走在后面,为前面的两个人照亮指引,灯影暗淡,有的时候会踩空,他尽量不让背上的李瑞欣觉察出一丝颠簸,直至走到了刚刚跳进来的洞口,他才微微低身,将李瑞欣放在洞口旁边。
“其其,爸爸现在跳下去,一会爸爸先接你下来,再接外婆下来,可以吗?”
其其点头,白嫩的小脸上都是灰尘印记,苏留白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下一秒,一个翻越,他就站在了地面上,伸手去够其其,其其也弯腰配合苏留白,他很高,很轻易的就将其其安全的抱在了地面上。
“伯母,你把手递给我。”苏留白朝李瑞欣伸手。
李瑞欣越来越虚弱,虚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一样,她动了动,试着将手递出去,可努力了半天,那双垂在身侧的手没有半分动静。
“伯母,快把手递给我,你需要立刻去医院。”苏留白继续催促。
李瑞欣看了一眼面露焦急的苏留白,虽然从没有看好他和孟暖的这段感情,可这一个没看好,转眼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感情也更加坚不可摧,相信有这样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过的很快很幸福的!
想要多看一眼,可她太累了,已经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她知道,她该彻底离开,去另一个世界还债去了。
……
计程车司机踩了刹车,并回头告诉孟暖,目的地到了。
她付了车钱,赶紧下车往前面的废旧厂房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孟建勋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孟暖看见这道熟悉的身影,有片刻的怔愣。
“二伯,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和其其……难道都是你做的?”
孟暖对着这个世界始终充满了善意,也相信好人多,坏人少,就算是以雷霆手段而闻名青州商界的二伯,她也觉得那是他经商的外表,实际上的二伯,有着狭义心肠。
孟建勋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小暖,算起来,你今年也虚岁二十七了吧?”
孟暖点了点头,“嗯,虚岁二十七岁了。”
他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感慨,“时间怎么那么快,你都二十七了,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又瘦又小,皮肤也不白,你爸爸却常说,就算我的小棉袄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棉袄,却是我这辈子最想付出一切的人。”
“他为了你,真的付出了一切。”
孟暖的眼眶顿时红成了一片,她平时都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父亲其实从未离开过,他只是调皮的不想回家,仅此而已。
可这种麻痹的方式往往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失去所有功效,平时,她隐藏的很好,可一旦到了独处的晚上,她的心里就会常常埋怨母亲的专断,让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死后的他,双手是不是终于不再那么温热?唇角的那丝笑,是不是也成了绷直的弧度?
“二伯,让我来这,不会就是想告诉我,我父亲为我做过了什么?虽然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孟建勋吸着香烟的手一顿,才缓缓的说道,“你母亲有没有给过你一把口琴,或者说一把钥匙?”
“为什么要问我这么隐私的事情?”孟暖不解的问。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孟建勋带着命令的口气继续问到。
“没有,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母亲的口琴,或者说钥匙,二伯,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多此一举了?这种话,你完全可以在家里问我,我也不会有任何的避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