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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老太太院子的雪柳是个棺材脸,三太太却不当回事,她仗着自己俞家主子的身份,硬生生想要撬开了这个丫头的嘴,东拉西扯想要套情报。无奈她技术不过关,明明是想很婉转地探听一下二房那边的消息,出口却变成了“今天天气不错不晓得二嫂是否在老太太那里”这种转折生硬的话。
雪柳倒是有问必答,只是她的回答通常都只有几个字,一般都是“是”、“不是”、“在”、“不在”,当然了,回答最多的还是“不知道”。
三太太被弄得气闷不已,加上本来就心里有鬼,她就愈发觉得雪柳是在故意隐瞒她。慢慢地,她就不敢再出声去跟雪柳搭话了。
安静下来以后,这一路就更难捱了。因为没人跟三太太说话转移她注意力了,擅长脑补的她脑洞开得更大了。
她一会儿幻想着杏娘被顺利除妖以后带回来的时候,俞家上下那感激佩服的眼神,一会儿又编造出了一个好人蒙冤逆袭的故事,比如说,她进去以后被老太太和二太太刁难,然后忍辱负重,最后关头吴贵家的带着恢复正常的杏娘出现,赵仙姑用妖怪的原形对老太太等人来一记当头棒,俞家上下对自己感激涕零又后悔不及的样子……
三太太忍不住又飘飘然起来。
俞家是个和谐的地方。
大房大老爷不在家,几个妾室孩子都大了,都不是脑残,有老太太压着,大太太也不敢对庶子庶女做得太过分,身为管家的长房媳妇,她也实在是忙。
二太太志趣高远,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以前二老爷还在的时候,两个人时不时弹弹琴、下下棋、写写字、作作画,二老爷的才情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以前夫妻琴瑟和鸣,自打二老爷去了之后,二太太虽然不再弹琴、下棋、画画了,但是保留下来的看书写字的爱好,却也够她打发时间了。
唯有三太太,庶女出生,大字也不识一个,更不会管家,她唯一比其他两个嫂子强的就是针线活。
没办法,以前在周家的时候,家里爷们多,田地不丰,铺子更没几个,一年四季的衣裳帕子都得自己动手,余下来的时间就是给父亲兄长弟弟们做针线。未出阁时,姐妹们凑一起做做活,聊聊天,冬日里还省炭钱。三太太把这个好习惯保持到了俞家,她对俞定书比俞承泽好,也是因为这个习惯。毕竟俞承泽要读书,哪有空听自家老娘碎嘴。俞定书就不一样了,成天跟自家老娘在一起,再加上遗传自三太太的强大脑洞,两个人天天东家长西家短,都喜欢占便宜,一来二去,母女的关系更甚从前。
自打三老爷养了个外室带回来,三太太就不喜欢动针线了,俞定书没上山之前,她还能和女儿说说二房坏话,埋汰埋汰二房来找自信心,自从女儿上了山,三太太就彻底闲了下来,每天闲得蛋疼。正巧那段时间因为姨娘事件被三太太恨极的吴贵家的想要重新东山再起,不晓得从哪里寻来了一个说书的女先生,说书比请戏班子便宜多了,女先生说的那些话本子都是市面上时新的,一来二去,三太太就喜欢上了这种日常消遣活动。
话本子嘛,不是书生逆袭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就是某朝某个大人物被陷害打压一路坚强不屈逆袭成为大官。逆袭看多了,三太太脑回路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没一会儿,轿子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顺利落地。雪柳冲轿子弯下腰,道:“三太太,到了。”
说完,冲三太太轿子边上走路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摇摇欲坠地梅雪看过去,梅雪被她看得一个哆嗦,连忙上去打帘子。
三太太探出头来,在院子里站定。
老太太的院子里全是人,院门口,廊下,阶梯上,每个人都板着脸,往日里笑盈盈的丫鬟婆子们个个都跟要上战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梅雪倒不是被雪柳吓的,她只是被这种气氛骇住了。特别是,在她知道她老娘和三太太合谋搞了件大事以后。天都黑了,她老娘连影子也没见到,连之前赵仙姑的几个弟子也没不见了。
梅雪强忍住手上的颤抖,冲三太太瞅了一眼。余光却瞥见雪柳也在看三太太,她连忙低下了头。
雪柳不了解三太太脑子里的小剧场,她只是观察到原本有些紧张过度的三太太,脸上突然洋溢起了一种很兴奋、很……得意的笑容?
三太太像个要奔赴刑场的勇士,下巴微抬,在灯光的映衬下,满面红光,搭着丫鬟的手,一步一步,气势惊人得往老太太屋子里走。
进到里面,她一句话不说,扫视了一圈坐在里面的人,发现除了二太太不在之外,连大太太娘家的穆冕都来了。
三太太第一个冒头的想法居然是——为什么没人喊我们家定书和承泽过来!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正要说点什么,批判一下俞家不把他们三房当自家人的行为:“老太太,你们……”
老太太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一挥手,直接让她边上待着去,冲吴嬷嬷道:“人都到齐了吧?那开始吧。”
吴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齐了?怎么就齐了?
还有我家定书和承泽呢!
三太太悲愤不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梅雪死死地拽着她,把她往边上座位上带,三太太的脚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扯都扯不动。
梅雪不知道三太太到底经历了什么,出门之前还缩在三房瑟瑟发抖,怎么到了三太太这里就跟失忆了似的,一副要跟老太太叫板的模样,她觉得她有必要提醒一下三太太:“三太太,我娘还没回来呢。”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坐下来问问,老太太到底把他们叫过来有什么事吗?
三太太眼珠子咕噜转了下,斜了一眼梅雪,脸色慢慢和缓下来,被她半拉着坐在了边上。
“今天把你们叫来,有什么事,我想你们也知道了。”老太太看着坐了一屋子的小辈们,一字一顿地说,“杏娘不见了,她跟着家里的兄姐们出去,坐的马车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梅雪的错觉,她感觉老太太视线在三太太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
老太太话音一落,吴嬷嬷就带着一个年纪大的婆子进来了,后脚紫兰也冲了过来,冲老太太喊:“老太太,人都派出去了,四老太爷、八老太爷和俞家其他人都通知了,他们也在派人找。”
老太太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去找李知州家,他们同我们家是一路回来的,对路也熟,帮我们一起找。城门过了点就会下钥,让李知州弄一张手令,便宜行事。这么大一辆马车,车上还有槿霞,我就不信了,还能平白把两个大活人变没了。”
紫兰点了点头,又提了裙子冲了出去。
大太太瞅了一眼三太太,见她一脸气愤,其余表情丝毫未见,便冲老太太说道:“这麻烦李知州家是不是太……如今城门还没下钥,杏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若是动静太大,对杏娘的名声也不好……”
老太太眼皮一掀:“那依你的意思呢?”
“依我的意思,四老太爷、八老太爷也就算了,我们虽然分宗了,毕竟都姓俞,要他们找杏娘也是应该的。”大太太颇明事理地分析着,“李知州毕竟是朝廷命官,被我们这般随意差遣,被御史们知道了……毕竟,李知州家和这件事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不巧搭了我们的车子罢了。方才我听人回报,李知州太太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二房的人去上门问杏娘的事,倒把李太太吓得够呛。”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奉上礼物去赔礼道歉喽?”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啪”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茶盏跳了跳,她瞪着大太太,“我孙女不见了,我还要去管一个小知州太太有没有被吓着!我男人不在了,我儿子还没死完,俞家还没倒,还用不着软了骨头去巴结一个知州!”
这话只差直接指着大太太骂她软骨头拍马屁了,当着这么多小辈奴才的面,被婆婆这么下面子,大太太还是头一遭,她的“蹭”地一下红了,连忙站起来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大房一群少爷小姐们也跟着站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乌压压站了一大片人。
老太太也不去看她,示意吴嬷嬷带进来的婆子开始回话。
“老太太,我问了今儿个出去的丫头婆子们,清点了人数,发现除了三房的吴贵家的,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护卫队那边,我也让人去审过了,缺了两个新来的。当时李太太家的马车坏了,二小姐让人腾马车,空出来给李太太的就是三小姐、四小姐和六小姐的马车,下车之后,三小姐和四小姐都被接到了二小姐车上,六小姐被送到了庄子上套的马车上……”先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睛细长的,老太太唤她平嬷嬷。
“不可能!”俞定容在边上听着,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我是让人把六妹妹送四妹妹的马车上的。”
平嬷嬷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声音平淡地接着说道:“六小姐被人送到了庄子上套的马车上,我问了又问,都说没有在换马车的时候搀过六小姐。缺了的两个新护卫,都不是吴州人,北地口音,管事的本不欲收,吴贵家的说是三太太姨娘的远房表侄,大太太发了话,才收进去的。”
“远房表侄?”老太太冲三太太瞪过去,三太太身后的丫鬟全身都在发抖,三太太的腰却挺得更笔直了,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三房吴贵家的,她的表情,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地紧张,也没有和往日里一样,咋咋呼呼地出来分辩。
“三太太的姨娘是周老太太的陪嫁丫鬟,是家生子,并没有什么在外的表侄。”平嬷嬷回答了老太太的问话,继续道,“我们派出去找六小姐的人在城门口碰到了吴贵家的,押回来后,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实话,只能用刑了。”
“用刑?”只听得一个女声尖叫,“你们居然对我娘用刑了?”
平嬷嬷慢慢地转过头,看了过去,是三太太的丫鬟,她重新转回来,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先打了五板子,吴贵家的不肯招,再打十板子,加到二十板子,她就撑不住了。这会子还在审,我怕老太太这里着急,就先过来回话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除了吴贵家的,还有其他可疑的人,你可以一并拖过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