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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人?
是指谢蕴?
藤萝有些犹豫,她不是不想杀谢蕴,只是那个女人是那么好杀的吗?
想起她毫不留情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撞击的样子,藤萝心口狠狠一颤。
眼见她迟迟不接,内侍神情冷厉:“怎么?家主交代的任务你还敢犹豫?别忘了,贵人有孕的事你没有上报,这账家主还没和你算!”
藤萝一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奴婢不是有意隐瞒,是真的不知道,主子先前一直没提,葵水也是月月都有……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有了身孕。”
“你自己和家主解释吧!”
内侍冷笑了一声,将药包砸在藤萝头上:“好好抓住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然你可能连和家主当面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宫道上,藤萝挣扎许久才将药包捡起来,咬着牙揣进了怀里,她不敢声张,自掏腰包在厨房买了份点心,下药后又喊了个小太监来往幽微殿送,她则远远地躲在拐角处看着。
可惜的是小太监没能进去,虽然幽微殿并没有封起来,可寻常宫人仍旧进不去。
藤萝气的咬牙,门都进不去怎么杀人?事到如今只能借一借王贵人的力了。
她将点心丢进太液池,匆匆回了含章殿,到了地方却瞧见二等宫女鸢萝候在门外,一看就知道在守门。
她仗着身份也懒得理会,甚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抬脚就要往里走。
鸢萝下意识拦了拦:“姐姐,主子说要歇着,不许旁人打扰……”
“我能算旁人吗?”
藤萝呵斥一声,对鸢萝敢拦自己的事十分恼怒:“我和主子什么情分?敢拦我?你算什么东西啊!”
她狠狠推了鸢萝一把,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王贵人正在奋笔疾书,听见脚步声时手一抖,连忙将桌上的东西挡了起来,一抬眼瞧见是藤萝,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入内为何不报?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藤萝原本见她没睡,还想趁机告鸢萝的状,见她脸色说变就变这才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目光却落在了桌面上,她刚才看见对方似乎遮挡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想探究,可不等她再看,王贵人已经再次开口:“何事?”
藤萝只得收回目光,赔笑道歉:“奴婢是听说谢蕴那贱婢被逐出乾元宫,如今在幽微殿这种冷宫似的地方呆着,想起以往主子曾在她手下吃了那么多亏,觉得眼下正是回报她的好机会。”
她本以为王贵人听见这话会高兴,却没想到她第一反应竟是看了眼内殿,随即摆了摆手:“那些事都过去了,本宫现在只想安心养胎。”
藤萝十分意外,王惜奴怎么可能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主子,机会千载难逢啊,要不是她您现在能沦落成只有一个贵人的位份?要是皇上什么时候想起旧情,再把她调回去,那我们可就没……”
“行了,”王贵人一声呵斥打断了藤萝,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本宫说了以前的事不想计较,你若是再在这里生事,别怪本宫不客气。”
见她如此生气,藤萝顿时不敢再言语,手却不自觉攥紧了帕子,不想计较?是,你当然不想计较,如今你身怀六甲,背靠王家,又有皇帝的宠爱,什么都有了,可我呢?
若不是为了替你出一口气,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会毁了容?现在额头有那么丑的一个疤,我日后还怎么婚嫁?
我一辈子都毁了!
你凭什么说不计较?!
她心里悄然生出一股恨意来,目光落在王惜奴微凸的腹部上,想着家主的吩咐,又想起刚才那内侍的话,王贵人有孕的事,为什么不上报……
“怎么还不退下?”
王贵人提起笔,见藤萝仍旧站在面前眉头一皱,显然十分不满,藤萝低下头,一开口先赔了声笑:“奴婢是想起来,主子都怀孕四个月了,自己竟然一无所觉,上个月还来了葵水,真是稀奇……”
王贵人被戳中了痛脚,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她冷冷看着藤萝:“你想说什么?”
藤萝被她看得浑身一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慌忙低头:“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
“滚出去!”
毛笔被扔下来,墨汁瞬间弄脏了藤萝新换的裙子,她却不敢多言,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王惜奴仍旧余怒未消,这个丫头是在威胁她吗?养了那么多年的狗,竟然想要咬她这个主子,真是反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冷不丁内殿什么东西落了地,动静不大却仍旧惊得她一颤,愤怒迅速退了下去。
她没再理会藤萝,提起毛笔又落下几个名字,这才吹干了墨迹拿着纸张往内殿去。
身着常服的殷稷正靠在椅子上看书,朝臣结党,政务诸多敷衍,连折子都比以往少了许多,他登基以来难得地清闲了下来。
“皇上,这是臣妾知道的名单。”
王贵人将纸张递过来,玉春连忙接过,转了到手才送到殷稷面前。
名单上都是王家藏得极深的暗子,有兵马司执掌城防守卫的校尉将军;有极得民心政绩斐然的封疆大吏;还有宫里毫不起眼的宫人和侍卫。
若非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这张纸上,连清明司都想不到他们和王家有牵扯。
但殷稷仍旧不满意:“只有这些?”
王贵人苦笑一声:“父亲觉得女子柔弱听话就够了,从不与我们说这些,也不许女儿们问,我是偶尔听他和兄弟们闲聊时才记住了这些名字。”
殷稷没信这句话,但就目前的收获而言,他其实还算满意,这个女人果然不是面上那般柔弱单纯,她一定还有别的底牌,他会将她所有的价值都榨干。
“你歇着吧。”
他将名单递给玉春,抬脚就走,王惜奴想着刚才藤萝的话大约都被他听见了,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皇上,以往臣妾和谢姑娘多有误会……”
殷稷侧头看过来,眼神冷凝锋利,这还是他从进了含章殿后,第一次正眼看她。
王惜奴却根本不敢回视,她低下头:“越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去和她赔礼道歉,以往的确都是臣妾的不对,所以……”
“不用了,”殷稷打量她两眼,确定她没有撒谎的痕迹这才缓和下脸色,“让她清净的呆着吧。”
那个没良心的得罪了那么多人,人去多了不是好事。
王惜奴不敢多言,低低应了一声:“是。”
“管好你自己的人,”殷稷也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话,抬头看了眼窗外,藤萝正在院子里踢踹花草,他眼神发冷,“别让朕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