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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一下值便骑马赶回城中,到月桂楼与几名世家子吃酒作乐。
席间,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冲着裴洛嚷道:“裴洛,前两年你说要回蒲州读书考取功名,我便知那是扯淡!
怎的,年前的乡试落榜了?弃文从武,混进巡防营了?”
这名少年的话,并未让裴洛气短,他“啪”的将一纸文书拍到桌案上,嚣张的笑道:“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哥几个展示一下,小爷我的举人凭信,都来看看,小爷我哪一次说话不算数了?”
这几位与裴洛吃酒的少年,都是长安城中的纨绔。
若说考斗鸡走狗,他们相信裴洛拿个状元都没问题,可裴洛竟然真的回去蒲州两年,就通过了童试乡试,还考取了举人功名,他们觉得实在有些不可信。
但检查了裴洛出示的凭信后,这确实是由蒲州学政亲自签发的凭信,做不得假,几位纨绔尽皆瞠目结舌。
其中一人先回过神来,调笑道:“别忘了,他可是裴氏子,裴氏子里有几个不是举人的?这并不奇怪。
只是,裴洛,你既然已经通过了乡试,马上会试就要到了,你为何还去巡防营当差?此时你不该是在家准备会试吗?”
裴洛面不改色,心中却莫名的被刺痛了一瞬,故作狂傲的起身挥手放言:“小爷我当初回乡考取功名,不过是为了向世人证明,只要我裴洛想做的事,便能做成。
小爷我又不是真的想习文,读书多没劲,哪有从军活得潇洒肆意?
现在是比谁拳头更硬的世道,就是给我个状元当,小爷我也不稀罕!”
在座的众纨绔,除了裴洛自己,没一个是读书的料,闻言个个神情激昂,纷纷附和:“对,咱只是不稀罕读书。
如今年年都在打仗,读书是能打败突厥人还是能击退草贼?百无一用是书生,咱不是不会读书,是不屑读书!”
裴洛与这帮人吃酒吃到深夜才回府,刚进门,便有仆役来传话:“七郎君,十三爷叫你一回来就去见他。”
裴洛平日里最畏惧他十三叔裴砚的,今日或许是真的醉了,只见他摇摇摆摆的走到那名仆役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脚,正中仆役的腹部。
“滚回去告诉你们十三爷,小爷我今儿吃了酒,正开心着呢,别跟我假惺惺的说什么大道理,小爷我不爱听!”
说完,裴洛踉踉跄跄的就往自己院子方向而去。
长吉急忙向那名仆役道歉,让告诉十三爷,七郎君是真的醉得狠了,明日再去听他训话。
长吉扶着裴洛刚进小院,立即有七八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头冲了出来,争着伺候裴洛。
长吉有些着急的喊道:“你们伺候归伺候,谁要敢趁着郎君醉了爬床,当心明早就被卖了!”
这些小丫头们原本有想法的,被长吉这么一喊,都规矩起来,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去偷摸一下裴洛那张俊脸,换衣服的时候对着裴洛的胸肌咽一咽口水。
“这么诱人的郎君,可惜只能看,吃不着,真真是馋死人了!”丫鬟翠柳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咱这小院原本二十几个丫头,都被郎君卖得只剩咱几个了。那些被卖的姐妹,没一个真吃到嘴里的,也就爬上了床,就被郎君扔出去了。
你们说,郎君为何每次醉了,允许咱们伺候他更衣,可就是不能上他的床呢?他这警觉性,是怎么练成的?”另一名丫头议论道。
话题逐渐开始展开,猜什么的都有,唯有长吉知道,他家郎君真睡着了,可不仅仅是不准女人近身,什么人都别想近身。
给裴洛换洗好后,众人将裴洛扶上床,退出房间,长吉熄了烛火,关上门,裴洛的双眼在黑暗中睁开了一瞬,才又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裴洛第二日一醒来,长吉便告诉了他昨晚发生的事,让他赶紧的去见裴家十三爷。
“不去,小爷若是去了,必定会被罚。”
裴洛连早饭都没吃,就想溜出府,谁知刚出院子,便遇到了两位堂兄。
这两位堂兄是专程来堵裴洛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健仆。
“小七,听说你昨夜出言无状,竟然敢对十三叔不敬?六叔让我们来将你绑了,送到十三叔跟前去赔罪。”
裴洛瞧着这两人,冷笑道:“有种你们打赢了我,就将我绑了去!”
说完,裴洛拉开了架势。
一位裴家的公子吼道:“狗杂种,你吃我们裴家的,用我们裴家的,瞧你这样子,你还想还手,跟我们打架?”
“狗杂种”三个字,惹怒了裴洛,他猛的冲了过去,对着骂他之人,就是一拳。
众健仆一拥而上,瞬间众人打做了一团。
长吉见裴洛寡不敌众,也加入了战团。
等到裴家十三爷裴砚赶到喝止时,裴洛和他的那两名堂兄,身上脸上都带着不轻的伤。
“是谁先动手的?”裴砚冷着脸喝问。
在场众人都指认是裴洛。
“兄弟相残,罚仗二十,拉下去,打!”
这位裴家十三爷,年龄不过二十几岁,却杀伐果断,当下他身边的随从朴安便走了出来,对裴洛做了个请的手势:“七郎君,请吧!”
“且慢,还有他们两个。”
那两名与裴洛打架的裴家公子,满脸惊疑,不解道:“十三叔,你不会是连我们也要一起罚吧?”
这裴砚发色乌黑如墨,唇若丹朱,眉目清雅,生得俊逸非凡,但说出来的话,却寒如冰刃:“既是兄弟,小七既因你二人要受罚,你们自当患难与共。”
“谁跟他这个杂种是兄弟?”其中一人不满的叫嚣起来。
裴砚目光如刀,射向那名说话的子侄,咬着牙蹦出几个字:“出言无状,惩罚翻倍!”
那两名挑衅裴洛的堂兄,再不敢多言,被仆从拉下去与裴洛一起受罚。
刚闻讯赶来的裴家六爷劝道:“十三弟,这裴洛不过考中了个举人,你就要将他与家中其他子侄一般对待了?
别忘了,他身上可流着沙坨人的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六哥多虑了,高祖皇帝之母独孤氏为鲜卑族人,太宗皇帝的母族、妻族,也是胡人。
沙陀王几十年前就举族来长安,投了我大盛朝。
我朝是个多民族融合的泱泱大国,胡汗混血实属平常。
咱们这些世家,也该革故鼎新,并容徧覆了。
小七的生母虽是沙坨奴隶,但他毕竟是二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裴家二房要由他继承,咱们这些做叔叔的,自当对他和其他子侄一视同仁。”
裴六爷听了这话,不好反驳,但心里却在嘀咕:“以前小七受辱,怎没见你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看来,还是因为这小七考中了举人。”
裴六爷想到裴洛已经被裴砚安插进了巡防营,不会继续参加会试,也就没有了进入权力中枢的机会,松了一口气。
看来十三弟是既要用裴洛,又防着裴洛,这样也好,看在死去的二哥面上,裴六爷决定以后对裴洛宽松一些。
裴洛挨了打,自然不能去上值了。长吉去巡防营替裴洛请了几日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