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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来了。”六皇子转身看了看来人，而后微微一笑。
战洵夜阴沉着脸，笑不出来。
六皇子看着他的表情，低头失笑，又道：“你们聊。”
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姜婉宁看向战洵夜，问：“将军来了多久了？”
“不久，只听到六殿下再次邀约你回京。”战洵夜抿着唇，脸上有些不爽，但没发作出来，他隐晦地看了姜婉宁一眼，“你们在聊什么？”
说起这个，姜婉宁真是头痛。
事情太过复杂，可得好好跟战洵夜捋一捋。
于是她伸手拍了拍战洵夜肩膀，说：“来，将军，我们找个僻静处，边喝酒边说。”
战洵夜看了一眼晏知扶在他手臂上的手，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行，去哪？”
“走，我让人点了碳，就在那边，我们可以先吃点烧烤填填肚子。”姜婉宁先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战洵夜还站在原地，便朝他招了招手。
战洵夜目光盯着前面的人，眯了眯眼睛，而后跟了上去。
来到石头搭成的碳炉前，姜婉宁看了看事先交代伙房准备的配菜，见她要的猪五花和牦牛片，以及其他烧烤用的香料也已经准备齐全了，便坐下来，把东西一一放上烤架。
战洵夜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兀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拿过一边的碗，将酒倒满了。
姜婉宁看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要借酒消愁了。
于是抢先道：“将军，在我还没说完正事之前，你不许醉。”
战洵夜一怔。
他望着面前的人那张愠怒的脸，听话地把碗放下了。
若是舅父在这，怕是要取笑他。
不知道他堂堂一个镇北大将军，何时变得这般听话了。
姜婉宁见他放下了碗，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烤串上的肉翻滚着，然后撒上香料。
炭火很足，肉片上滋啦啦的油光和香料的味道结合在一起，惹得百米开外的巡逻士兵都伸长了脖子。
但将军在那，他们是万不敢过来的。
不一会儿，姜婉宁便烤好了一串，伸手递给了战洵夜，而后道：“将军尝尝。”
她以前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时，烧烤技能可是秒杀过很多小组的。
烤出来的味道不会差。
只是战洵夜却望着她娴熟的动作发愣了，他伸手将烤串接过来，愣愣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身为读书人，家里的仆从怎会让你做这种粗活？”
姜婉宁一愣。
轻咳一声，然后道：“有时候自己动手烤出来的，才好吃，更何况这烤肉，也别有一番趣味。”
“是吗？”战洵夜看着跳跃的炭火，抬手将烤肉咬上一口。
不知这肉添了什么香料，一入口，便觉得辛香无比，同时还外焦里嫩。
与山阴关本地村民烤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他从未吃过这种口味。
这一刻，他又一次深深感叹。
晏知此人，不仅才华横溢，竟连吃食方面，也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主意。
“你要和我说什么？”战洵夜心情好了些，抬头看向姜婉宁道。
姜婉宁没看他，又塞给他几根肉串，说：“再吃点。”
等会儿可能就没心情吃了。
战洵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于是，两人借着昭华月色和凉爽秋风，吃着烧烤填饱肚子，倒是闲适。
眼看着吃得差不多了，姜婉宁才去一边净了手，回来拿上酒碗，爽快地坐在了战洵夜旁边的石头上，然后说：“来，这一碗是我敬将军的，这数月以来，我对将军多有冒犯，将军还能不计前嫌，听我谏言，实在难得。”
战洵夜看了一眼她挨过来坐的动作，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番，然后将碗里的酒仰头喝完，才道：“晏先生所说并非谗言，所以我才听。”
说着，他顿了顿，道：“再说，我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
“这样啊？”姜婉宁忽然扭头看向战洵夜，“那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你可不能太生气。”
最重要是不要气到去杀人。
身侧之人忽然扭过来看他，战洵夜瞬间绷紧了后背，感觉呼吸都乱了半分。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晏知，只觉得那双眼睛正如鹿眸一般，就像六殿下说的——含光带水，楚楚动人。
战洵夜不敢看。
“你说吧。”战洵夜定了定神道。
姜婉宁便把酒碗放到一边，开始说：“将军觉得，此次忠勇公的死因忽然被翻出来，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关系到亲爹的死，战洵夜的面色忽地凝重起来。
回想起当初与东胡谈判之时，忠勇公战岳忽然被提起，是东胡那边想要以此来贬低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刻意为之。
再说，东胡并不知道战岳死得蹊跷。
战洵夜的沉默，给了姜婉宁答案。
姜婉宁便道：“也是，不管怎么想，都不像是东胡那边作的局。”
听见这话，战洵夜几乎一下子就明白晏知话里的意思了。
不是东胡的人，那就只能是自己人了。
他道：“你是说，这件事若是东胡的人没有提起，我们的使臣团也会借机提起，是吗？”
姜婉宁点点头，“正是。您回想一下，当时东胡大臣忽然提起忠勇公，我们的使臣是不是立即就有所回应了？”
若不是早有准备，两年前的陈年旧事，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而且知情者，不止一人。
忠勇公死得如此不光彩，这些大臣是万不敢随便拿出来说的。
若不是得到了授意。
而且这个授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六皇子。
“是六殿下……”战洵夜道。
姜婉宁点点头。
战洵夜不愧是有将帅之才，果然一点就通。
只是他皱着眉，不解道：“六皇子为何要这么做？”
说到这里，姜婉宁不由笑了一声，道：“将军可记得，那位颂干将军，是因何去的灵犀崖？”
战洵夜：“因为东胡三皇子给他送的密信。”
“那我们这边，必定是有人给东胡三皇子送了消息，这个人，你觉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