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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扳指常换,现在戴的也并不是前世她曾经见过的。
但是这扳指,还是提醒了郎璇,她正在谈判的男人,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虽然他现在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是锋芒耀眼。
也——那么容易让人陷进去。
或许因为等了太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回话,凛凛淡淡道:“郎九姑娘,你也该回去了。”
郎璇这才回神。
再难对付,她也得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她要救四房所有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以这责任,从她大梦初醒第一日,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就算比平常人得以提前窥见日后走向,但是她还是前世那个她,并没有脱胎换骨,依然蠢笨,所以也依然步步维艰。
“是这样的……”郎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知道的事情说了,“郎家在商量对付王爷。”
从前或许还有人对晋王夫妇的感情看不透,以为晋王虚伪,或者出于种种目的才对唐竹筠好;但是现在应该没有了。
别的不说,这么多年来,晋王身边从来没有过其他任何女人。
这点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托袁瀚那个傻子的福,现在全京城都知道,袁仪因为钟情于晋王而不嫁人了。
偏偏因为豆豆的病,袁仪时常出入王府。
所以郎家的人,就想用袁仪恶心晋王夫妇。
晋王乱了,郎家才有更大的生机。
事实上,前世他们“得手”了。
只是很可笑的是,全程晋王没有露过脸,没有参与过,就定了他的罪。
豆豆生辰,袁仪看着女儿状况一天天变好,心中高兴,便不想委屈女儿,想给她好好办一场。
她不仅邀请了唐竹筠,还邀请了不少其他和镇南王府有交情的人家,不过请的都是女眷。
袁瀚不靠谱,请了男宾来,再喝点酒,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到时候好好的生辰宴搞得乌烟瘴气就不好了。
但是就是这样,生辰宴上还是出了纰漏。
有人眼尖地从袁仪屋里炕柜上,看到了一角衣裳。
然后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炕柜,看见那件衣裳。
竟然,竟然是晋王的朝服。
这个计谋非常拙劣,唐竹筠当时在场都没说什么。
但是等她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却发酵起来,传得满城风雨。
袁仪百口莫辩,为了自证清白,投缳自尽。
其实袁仪不是那种软弱性格,郎家的人从中做了手脚,让她相信,她不死,唐竹筠心有芥蒂,不会再救豆豆。
其中到底是什么过程,有多少龌龊手段,郎璇不得而知。
她单单知道,袁仪之死,让晋王妃痛心万分。
晋王妃把豆豆留在王府,后来袁仪的亲生女儿宝萱被找到,晋王妃,不,那时候已经是皇后娘娘,更是百般爱护,养在膝下。
宝萱,就是日后被宇文铎口中的“阿宝”,真正活成了宝贝的模样。
那其中,有多少晋王妃的遗憾。
阿宝,是郎璇前世最羡慕的人。
因为她,能映入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
即使已经隔世,再想起从前,内心还是波澜起伏。
郎璇却不能把这些都告诉凛凛,因为她了解他。
他对于家人深信不疑,但是对其他人,并没有多少信任;他有一双太过毒辣的眼睛,有太过聪明的头脑。
郎璇按照来之前深思熟虑过的那般,只能从晋王的名声说起。
“……想这样算计王爷和镇南王府的袁郡主。”
凛凛听完后淡淡道:“知道了,多谢郎九姑娘相告。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让人护送你回去。”
“等等!”郎璇有些急了。
她还没说出自己的诉求呢!
“我帮你,不是因为赐婚的原因!”情急之下,郎璇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又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
总不能赤裸裸地说,我想要四房将来在劫难中独善其身吧。
那样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会相信,会答应吗?
凛凛淡淡道:“我也没有自作多情。郎九姑娘,我知你所求。”
她还没说,他就说他知道了。
郎璇丝毫没有怀疑,他是真的知道。
“如此就多谢了。”郎璇起身,屈膝行礼。
凛凛颔首,目光从容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郎璇先离开。
这种疏离的礼貌,他从来都有。
郎璇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凛凛坐在书房中,还在回想两人见面的情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郎九姑娘,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显示出她和其他闺秀有什么不一样。
这就有趣了。
不过眼下,他更感兴趣的,是她口中所说,郎家还想算计他父王的名声。
就,很可笑。
他父王若是在乎名声,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父母之间如果那么容易被挑拨,也无法幸福到现在。
非常愚蠢。
回来的路上,赵擎轻声问他,该怎么办。
他说,那就让郎家没有出手的机会。
在豆豆生辰上捣乱?
那就在此之前,让郎家彻底垮掉!
定王听说已经病入膏肓,太医每日进进出出,流水般的珍贵药材从四面八方送进定王府。
皇祖父前日还召见了父皇,逼母妃出手救人,但是父王顶住了压力。
凛凛想到这里就冷笑。
他能理解父王的退让,也能明白他的纠结,毕竟皇祖父对父王,不是全然没有父子情的。
可是那又如何?
皇祖父,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老。
他已经是个老糊涂了。
抱着昔日荣光,不肯服老,高举着那本散发着腐朽之气的“帝王权术”,唯我独尊,一意孤行。
就这样,父皇还承诺,皇祖父在,父皇绝不逼他禅位。
只可惜,那是父皇的承诺,不是他的!
晋王府,苦皇上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