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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来,吹起他的衣袂。
扶苏就这般定定然瞧着燕蒹葭,眸底含笑,甚是温良。
这大概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拒绝的诱人气息。他生的极好,阳光下如玉的脸容,犹如不可捉摸的风,神秘至极。
可即便如此,燕蒹葭还是极为清醒。
她只稍稍一顿,便笑着回绝:“国师这阵东风,不是本公主所求。无所求,无所欲,今后便也不劳烦国师了。”
一句无所求,无所欲,俨然就是将扶苏方才说的话,悉数奉还。
扶苏闻言,不禁叹息。
“这缘,公主是决定舍弃,是吗?”他轻笑着,分明语气飘飘然,却带着一丝难以窥见的危险。
他这是……在威胁她?
燕蒹葭听出来了。
她笑了起来,似乎遇着如何有趣的事情一般,偏头看向扶苏:“国师这是……要卷入红尘俗世了么?”
她勾着唇角,朱唇泛着红润的光泽,让人委实想要一亲芳泽。
扶苏的眸光,自她的红唇移开。而后不疾不徐,道:“公主可以这般理解。”
“顺你者昌,逆你者亡?”燕蒹葭接话道:“国师以为……自己是谁?如此有能耐吗?”
她燕蒹葭,自来就是这样,天之娇女,不肯俯首。
扶苏越是这样威胁,她便越是要与之抗衡。更何况,对她来说,扶苏……又算什么?
“那公主,便拭目以待罢。”扶苏从容说着,而后忽而伸手,朝着燕蒹葭而去。
燕蒹葭下意识躲闪了过去,却听扶苏缓缓道:“公主的发梢上,有落叶。”
将手收了回来,他笑意满面,丝毫不见剑拔弩张之势。
如此善于伪装之人……燕蒹葭有一瞬间,觉得后悔了。
她不了解扶苏,可从这一刻起,似乎开始了解他了。若是此人为她所用……或许是一把利刃。
见她神色如常,扶苏似笑非笑,道:“公主似乎对扶苏,很是戒备。”
燕蒹葭回道:“国师与本公主,不过两次见面,本公主对不熟之人……大都是这般态度。”
“是么?”扶苏敛眸,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忽而戛然而止:“朝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扶苏便先与公主拜别了。”
说着,他缓缓离去,神色淡淡然,让人颇为不解。
燕蒹葭望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梢。但眼下,她来不及多虑,便也随之匆匆离去。
……
……
接下来的几日,建康风平浪静。但朝堂之远,却是有大事发生。
听闻凉城出了妖魔祸乱之事,死了许多人。
为此,燕蒹葭不以为然。处庙堂之高,则忧虑其中谋算与争斗,至于妖魔之事,自是有一国之国师去处理。
果不其然,第三日,扶苏便匆匆前往。随行之人,还有燕然。这件事,一度让楚青临有些讶异。
他记得,在现存的世界中,随行的是燕蒹葭。只是那时候燕蒹葭为何前往,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而这一次,燕蒹葭没有随之前行,反倒是燕然跟着下了凉州。此番凉州之行,想也知道这是凶险万分。
燕然为何此次会如此热忱于凉州之事?
楚青临稍稍理了理思绪,便都明白了。
始作俑者,还是燕蒹葭。
燕蒹葭要除了燕然而后快,储君之位,她势在必得。且燕然前两日还派了刺客前去,她自是不能善罢甘休。
于是她掀起朝堂的风云,逼迫燕然不得不请命,前往凉州。
于是,楚家的盛宴,依旧如约展开。只是此次扶苏去凉州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
……
秋高气爽,正是好时节。
建康高门望族,皆是踏入楚家大门,参加设宴。
其中有一人,是收了楚青临寄送的拜帖。而此人,正是临安公主燕蒹葭。
没了李溯的事情,楚青临以为,此次的设宴,不会再出什么纰漏。
只是,没有想到,楚老爷子见此,却是甩下脸色。
理由是什么?
俨然与朝堂之事有关。
听闻燕蒹葭一月之前,奏请建立汴京运河与堤坝,而被派去监造运河的官员,正是得罪过燕蒹葭的朝中元老,阵元老将军。
汴京运河,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汴京的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壮丁与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
国库派去赈济的银两,山高水远,一时又遭遇山匪……不得不说,燕蒹葭的奏折,让朝中一众老臣骂声不断。
但为何燕王会准奏?
其中不乏年轻的朝臣,认为燕蒹葭此番提议意义非凡。
汴京时常遭受水患灾害,每隔几年便会出现这般民不聊生的场面。归其缘由,还是地理位置太过平坦,又靠近海河要害。
若是尽早修筑运河与堤坝,必然是利国利民。今后汴京运河也会称为沟通南北的要塞,给贫瘠的汴京带来昌盛与繁荣。
虽说赞同的臣子不少,但楚家正是老臣之心,只觉燕蒹葭是在胡闹,根本不关心黎明百姓……于是,宴席这日,燕蒹葭备了厚礼,想试着拉拢一下楚家。不料还是被楚家老爷子甩了脸色。
可燕蒹葭不是燕然,她没有那等子伪装的心思,当即便带着寿礼,兀自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至此,楚家和燕蒹葭的梁子,便结下了。
一场新派与老派的争斗,也就此拉开序幕。
同样身为楚家人的楚青临,没有站在楚家的立场上。听闻,当天他与楚家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便离开了楚家。
建康的百姓都说,楚青临这是鬼迷了心窍,竟是被燕蒹葭迷的团团转。但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一如既往,站在燕蒹葭的身后。
渐渐地,燕蒹葭也接受了他。一切似乎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一月之后,扶苏归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与扶苏一同回来的,还有燕然。
他一路遭到重重追杀,却还是命硬的活了下来。这一点,就连燕蒹葭都有些讶异。
自从几个月前开始,燕蒹葭已然被允参与朝堂政事,故而她也如众位皇子一般,着正服,早起上朝。
此刻,她正站在百官之中,瞧着燕然消瘦的面容,难掩眉眼中的诧异。
可在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时,她视线落在那人的脸上。
一瞬间便都明白过来了。
是扶苏……护住了燕然。
看来,他是决意要站在燕然的身后了。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燕蒹葭没有说话。
但那双眸子,却紧紧盯着扶苏。
那般眼神,落在扶苏的眼底,却是极为有趣。他兀自勾起唇角,笑的温良从容。
如此局势,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呢?
怕是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罢?
散朝之后,燕蒹葭没有挡住燕然的去路,亦然是没有拦住扶苏。她懒得与之攀谈,便也就绕过他们,径直与楚青临走到了一处。
“公主今日可要去赛马?”楚青临侧眸,高大的身姿挺拔至极。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娇娇软软,却意外的满眼坚毅果敢。要说奇女子,燕蒹葭当得世上第一人。
“赛马?”燕蒹葭抬眼看了看楚青临,不由调侃:“楚青临,你这是愈发不上心朝中之事,整日里只想着与本公主吃喝玩乐。怕不是接替了尚琼的位子,打算一直这样跟着本公主了罢?”
和楚青临一起,燕蒹葭格外直接。她本就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楚青临性子耿直,她也就习惯了如此与他打交道。
反倒是扶苏……那人过于危险,燕蒹葭实在不愿与之多说。
“军中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楚青临垂眸。
身后林深闻言,不由笑眯眯凑上前来,道:“公主不知道,这几日我们将军昼夜不休,就是为了腾出点时间,陪公主吃喝玩乐。怕是在这么下去,要吃不消……”
“林深!”楚青临冷冷瞥了眼他,示意他闭嘴。
林深赶紧捂嘴,但眼中的戏谑却是显而易见。
燕蒹葭看向楚青临,瞧着他好一会儿,突然道:“难怪乎你这般憔悴了许多,今日不赛马,你回去好好歇息,等你精神头足了,本公主再邀你游船,如何?”
她语气很是缓和,不像素日里与旁人那般高高在上。
楚青临待她极好,为了她也与楚家人闹翻了,他本就不是那等子擅长结交之人,没了楚家的支撑,朝堂上好些人便也就跟着见风使舵,不再巴结他了。
“公主这是……关心我?”楚青临有些错愕,似乎难得见燕蒹葭这般温柔。
“不然呢?”燕蒹葭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哼道:“你若是不好好休息,坏了身子,本公主可是瞧不上的。”
这话越说,便越是有几分调戏的意味。
楚青临冷峻的脸容漫过一丝不自然之色,但内心显然很是受用。
……
……
比起燕蒹葭与楚青临这一头的温暖,扶苏那一头,却是有些冷清寂寥。
彼时,牧清出现在扶苏的身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师父可是与临安公主有仇?”
他看得出来,自家师父……这是要对付临安公主了。
可……为何?分明之前,师父是要帮衬临安公主的……
扶苏闻言,不由一笑:“无仇。”
他兀自说的云淡风轻,让人不解。
“那师父是打算站在燕然的这一侧?燕然那厮装模作样……他……”
扶苏忽而打断他的话,淡淡道:“你知道,想要驯服一只金丝雀,需要做什么吗?”
“要先折断她的羽翼,再将她关起来。”
“等到她彻底没了脾性,便算是驯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