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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正院的路上,承恩公夫人也问起了骆恬落水的经过。
承恩公府的三姑娘回道:“回祖母,我们本是在前头暖阁里投壶的,大抵是里头闷热,骆姑娘连同几位姑娘先后出门去散步了,外头本是有丫鬟引路的,却不知为何竟叫骆姑娘落了单……我们再次听到外头的声音,便是骆姑娘落水了。”说到这里,她面色惭愧而自责,“是孙女的错,未招待好贵客,还令他们落难一场,稍后孙女自去领罚。”
“三姑娘别这么说,你安排的处处周到妥帖,可总有意外难防,岂能怪你?”李尚书府姑娘开口安慰。
“是啊。”蒋令妤淡淡道,“腿长在旁人身上,还能拦得住人往水边跑不成?还不知打的什么歪主意呢!”
她话说得阴阳怪气,但在场却少有人反驳。
都是浸淫后宅多年的人,这点手段还能看不透么?
就算骆恬没想自己下水,但也绝不清白就是了。
而承恩公府的布局也有意思,碧玉湖很大,大到连通着前后院,所以安远伯世子与骆思源散步的说法虽不可信,但逻辑没问题,也挑不出错来——他们也的确是从碧玉湖一边游到另一边的。
可能目的不纯,但在这大冷天里的确是下了血本了。
回去正院后,承恩公夫人也没再提起这茬,众人闻弦知意,也识趣地不再提起。
这到底算丑事,承恩公府再如何也摆脱不了一个治家不严的名头,承恩公夫人不愿将此事明细公之于众也能理解,只要苦主安远伯夫人不计较就好。
而从后者的态度来看,她要说法是要说法,但也没想彻底得罪承恩公府——或者说是不敢。
到了开宴的时辰,赵瑾着意瞧了瞧,赵瑜母子三人都没出现,安远伯世子也没出现。
那零下的水温够他们喝一壶了。
草草一场宴后,众人便很有眼色的先后提出告辞。
既然主人家不给看热闹,他们就自觉点回去吧,承恩公府的面子总要给的。
赵瑾同承恩公夫人告辞过后便准备离开,出门时正好遇见更衣回来的安远伯夫人。
后者看到她立时端上笑脸,迎上前来:“夫人这是准备回府了?”
赵瑾笑回道:“府中还有事处理,只能先告辞了。”
“大冷天的回去也好,到底在自家舒服自在些。”安远伯夫人叹了口气,“可惜我那逆子还未恢复好,我也只能再等等了。”
落水只要不高热不风寒,需要恢复什么?
无非是安远伯夫人还要留下来讨个说法。
自己儿子赴个宴,结果落了水挨了冻还莫名其妙多了个甩不掉的“肌肤之亲”,满京人看在眼里,不娶也得娶,她心里不忿也是常理。
赵瑾虽觉得安远伯世子只怕也不算清白,但还是捡着好听话安慰了几句。
安远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转而笑了笑:“无论如何,今日我那逆子也算做了件好事,将骆姑娘救了上来,方才看着他们一起上岸,我倒是瞧出来些郎才女貌之意,想来日后我与夫人还能结个亲呢!”
“夫人说笑了。”赵瑾笑容依旧,“便说要结亲,那也该是您与骆大人家结,我可不算什么正经亲家。”
闻言,安远伯夫人眼神沉了些,但还是客气与赵瑾说了几句话才告辞。
坐到马车上后,裴羡道:“母亲是打定主意要与大姨母一家断开了?”
方才安远伯夫人无非是试探娶了骆恬能否得到赵瑾这个“姨母”的关照,安远伯世子能不能得到“姨夫”的提携,而赵瑾也回得委婉而坚定。
听到那话,安远伯夫人不虞是明摆着的,却并非是对赵瑾,而是对骆恬,甚至赵瑜和骆家。
想来日后即便骆恬能嫁到安远伯府,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赵瑾也坦然点头:“离蠢货远一点是正理,他们一家行事愚蠢而自大,再沾染也要被他们卷进是非里的。”
周念慈也赞同道:“母亲与大姨母本就来往不多,与恬表妹也不甚亲近,观她们行事作风,即便母亲帮了她们也不会感恩,那又为何要用自己的资源去扶持她们?”
“二嫂说的是。”裴羡眼神复杂,“我没想到她们竟敢在承恩公府的宴上作乱算计,还被人反算计得一败涂地,安远伯世子……可不是什么好归宿。”
身份上够看,但也就只剩个身份了。
那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大纨绔,在京城素来没什么好名声,且安远伯府后辈无能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如今也就一个安远伯还算得用,但也站不到权臣之列,可以说嫁给安远伯世子,基本上等安远伯一死就不剩下什么了。
而柔嘉长公主对这个夫家的感情也极淡,基本杜绝了帮扶的可能。
所以在看到救骆恬的人是安远伯世子那一刻,赵瑜脸上的僵硬不是作假。
她是真心疼爱女儿的,故而也就越不愿她嫁给安远伯世子这个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安远伯世子会出现在那里,还毅然下水,也很值得细究。”周念慈道,“在大姨母的算计里,明显从头到尾都没有他。”
赵瑾微微笑了一下:“大抵是有人告诉他,虽然玉华公主高攀不上了,但另有贵女可令他娶回家。”
旁人知道安远伯世子能高攀上玉华公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癞蛤蟆本人心里不一定心里有数。
这个不成了,但在他心里只怕还有什么备用人选。
在他得知救上来的是骆恬后那眼里的惊愕也作不得假。
“孝纯县主此举算是诛心了。”裴羡道。
赵瑾点头:“谁说不是呢。”
你想叫儿子高攀长公主的孙女,那就送你女儿一个长公主夫家侄子的夫婿,反正没差不是么?
赵瑾甚至怀疑她特地挑的安远伯世子,也有对柔嘉长公主的私人恩怨在。
虽然后者对这个夫家大房似乎没什么感情,但能膈应她一把也是好的。
庆华长公主在柔嘉长公主那里可输的太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