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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桑要审的犯人,就是前几日在城外树林中抓到的那个,关在浮空司好几日了,因为浮空司被罚,此人还没来得及审问。
初步审讯的案卷上显示,犯人自称江浦笙,是骆州做布料生意的,开有宏盛布庄,老家并州,父母妻小于今年六月死于战乱,此人在城外树林与人交头接耳时所抓,另一人逃跑。
苏暮仔细回想,搜索了自己脑海中的角角落落,“江浦笙”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康宁军的奸细。
宏盛布庄苏暮是知道的,与画屏街就隔了一条巷子,算是骆州最大的布庄了。
若这人行事鬼祟,定然不会用真名示人,肯定是用的假名字了。
苏暮跟着孟扶桑去了监牢,他透过牢门上方的小窗往里看,一个衣着考究的汉子戴着脚镣坐在地上。
苏暮很确定,此人他没有见过。
孟扶桑递给狱卒们一个眼神,狱卒们心领神会,即刻从地上拖起江浦笙双臂呈“一”字绑在了刑架上。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我让你们后悔!”江浦笙大声嚷嚷着。
“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何让我们后悔,但我现在让你后悔。”
孟扶桑直接拿起一根长针扎在了江浦笙的左手无名指的指甲盖里,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惨叫声还没过,孟扶桑又拿起了一根长针,抓起了江浦笙另一根手指,打算继续扎。
还没问话就开始动刑,孟扶桑美其名曰“杀威风”。
说是要让犯人怕,怕了才会招,结果往往怕是怕了,但能得到真实口供的没几个,打死了犯人,只能依靠其他调查来了解实情,反而要费更多周折。
苏暮将长针从孟扶桑手上夺了过来,轻声道:“要不你在旁边看着,我来审。”
孟扶桑眼中带着怒气,瞟了一下苏暮,很不服气,“好啊,我看你要怎么审。”
孟扶桑自行抓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一边。
苏暮将长针放回针袋里,回身坐在了案桌前,摊开了纸张,拿起了笔墨,一副凌厉的样子。
“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务必一字一句老实回答,到了我们浮空司,只有三条路……”
“一条是有问必答,所答必实,然后体体面面从这里走出去;另一条是刑逼问招供后浑身是伤从这里拖出去,可能过不了几天伤势加重也就死了;第三条就是刑讯逼问不得,活活打死之后从这里抬出去。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再开始。”
苏暮说完又将蘸了墨的笔又放回了笔架上,静等着江浦笙考虑。
江浦笙没有说话,眼睛却往苏暮身上瞟,那眼睛中很明显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内容,苏暮想难道这人认识自己?
手上的疼痛让江浦笙汗津津地。半晌,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想好了。”
苏暮重新拿起了笔,进了浮空司还这么干脆的人还是少见,大多都先是抵赖狡辩,待用刑过后或真或假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苏暮:“好,那我们开始吧。叫什么名字?”
江浦笙:“江浦笙。”
苏暮:“平威二十七年十月初七你一个人去了城外树林见了一个人,我们的人发现你们后,另一人跑了,可是属实?”
江浦笙:“属实。”
苏暮:“你们所议何事?逃跑的人是谁?与你什么关系?他的所居地是哪儿?”
江浦笙抬头苦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自己很冤,无奈答道:“他叫常虎,是我姑姑的儿子,从小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因为偷东西被府衙追捕,他不敢进城所以约我到城外相见索要跑路盘缠。他居无定所,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听到此处,苏暮的心突然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这人和康宁军是没有关系的。又问:“常虎居无定所,他的老家是哪儿?那你姑姑呢?”
江浦笙道:“我们都是并州的,姑姑早年病死,姑父另娶,早就不联系了。”
“我们抓了你之后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供述这些,非要留到今天才说?”苏暮问道。
江浦笙笑了,道:“我要那么快就说了,我表弟岂不是被抓了?现在他肯定跑远了吧。再说……抓我的人也没问我这么多。”
苏暮将写好的供状亲自拿到江浦笙跟前,让他按了手印。不忘威胁道:“你最好保证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江浦笙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孟扶桑对这一审讯结果极不满意,道:“他定然撒谎,看来不用刑是不会说实话的!”
孟扶桑说着从火盆中抓起了烧红的烙铁,苏暮即刻拦下:“孟监使!孟监使想用折磨人的法子发泄心里的怨气,我不拦着,若是想用刑讯的方式逼供,那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孟扶桑怒眼圆瞪,反驳道:“苏监使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那种折磨人取乐的人吗?”
苏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孟监使心里清楚。江浦笙所供述的并不难查,只需到府衙去问问,看是不是有个叫常虎的盗贼被府衙通缉,若是他撒谎,再处置不迟。”
孟扶桑气呼呼将手中的烙铁扔在了地上,威胁道:“苏监使,我已经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在审讯过程中驳斥我了,你最好能做到清清白白,不要落在我手里。”
苏暮拱手道:“苏某做事一切遵循礼法,持身守正,孟监使若想查我,那查就是了。”
孟扶桑冷哼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苏暮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自知不敢得罪孟扶桑,但他总是能敏锐觉察有些人的身份不简单,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帮助别人,但也因此往往将自己置身险境。上次他放跑乔舒念,孟扶桑肯定是怀疑苏暮的,只不过是没有真凭实据罢了。
监牢外传来声声惨叫,苏暮去看时,发现孟扶桑对着一个侍卫拳打脚踢,那侍卫在地上翻滚,直到孟扶桑累了,打不动了,才放手离开。
苏暮将那侍卫扶了起来,问过了原由,原来是在孟扶桑出监门时两人没看清,撞在了一起,才招来孟扶桑一顿打。
苏暮喉结抖动了两下,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侍卫被打得瘸拐站都站不稳,苏暮给了银子,还给他放了假,让人带着去看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