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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等赵大荣解释,贺传雯便开口打断,对一旁的大郎交代:“大郎,你去收拾收拾牛车,和二郎、三郎一起,把你小姑送去姑父家。”
原本还在纠结的赵三富,听见此言,拦住大郎,对贺传雯道:“娘,还是我去送小妹吧。”
赵三富想的是该有始有终,白日因为赵大荣闹这一出,他未将如意送到王三爷家,现在如意回来了,合该他再送一趟。
“嗯,你去吧。”贺传雯正想把赵三富支走,免得他再替赵大荣求情。
“哎,”赵三富点点头,朝三郎道:“去把牛给我牵到门口。”
言罢,赵三富和三郎父子二人一同离开。
见没了帮手,赵大荣彻底慌了,“娘,求求你,只要让儿子留下来,儿子做什么也愿意。”
“够了!”贺传雯横眉冷对,锐利地看向赵大荣,威胁道:“就算你今天说破大天,我也不能容你!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打你一顿为如意出气之前,你赶紧走!”
“娘!”赵大荣惊恐地大喊,他可不想功亏一篑,不想再吃苦。
但贺传雯的态度强硬,赵大荣不知所措,他眼睛一闪,大叫一声:“啊!”
然后,赵大荣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哥!”
这时,在一旁闷不做声的赵如宝再忍不住,跑到赵大荣面前,摇了摇他的胳膊,见赵大荣没有反应,赵如宝带着恳求与难过望向贺传雯道:“娘,大哥晕过去了。”
贺传雯挑了挑眉,朝赵大荣走去,“我来看看!”
虽然贺传雯不确定赵大荣是不是真的晕了,但她毫不留情地用脚踩住赵大荣的手指,用力扭了几下。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只听见一声尖叫。
赵大荣痛得从地上蹦起来,用力地握住自己差点被踩断,泛红的手指。
“大哥,你原来是装晕!”赵如宝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想要替赵大荣说话的想法烟消云散。
“大妹,我,我也是没办法,”赵大荣忍住想哭的欲望,心虚朝赵如宝卖惨:“你都不知道大哥过得什么日子,每天都吃不饱,还天不亮就要拖着伤腿下地,每逢阴天落雨浑身上下都疼,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大妹,你就看在大哥曾经对你好的份儿上,你替哥给娘求求情!”
闻言,赵如宝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帮赵大荣说话。
因为她其实也知道,赵大荣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不仅没意识到错误,竟然还试图靠装晕博同情!
可赵如宝更知道,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是娘定的规矩。
故赵如宝叹了一口气,朝赵大荣真心实意道:“大哥,家里的事都是娘说了算,你与其求我,还不如想想你到底什么地方错了,只要你真心改过,娘会原谅你的!”
赵大荣心里憋屈不已,他还当自己是那个在赵家横行霸道的赵童声,没想到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敢教训他了!
但没等赵大荣多想,他就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人从后面抓住,接着他被人拖到赵家大门外。
赵大荣四肢不停摆动,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贺传雯将赵大荣推到大门外,接着放了狠话:“我不管你是赵大荣还是瘸子,以后别再上门,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贺传雯抬手将大门关上,把赵大荣阻隔在外。
赵大荣怎么甘心,他想上去敲门,但听见贺传雯的声音在宅子内响起,“谁都不能给赵大荣开门,要是让我知道谁敢放他进来,谁就一块和赵大荣滚出去!”
听见贺传雯的话,赵大荣的脸色一僵,悻悻地收回了手,他一瘸一拐地坐在在赵家大门前,心里复杂得很。
但眼见富贵就在眼前,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可贺传雯的态度坚决,赵大荣只好另寻办法,徐徐图之。
过了一会儿,送赵如意去王三爷家的赵三富赶着牛车回来了,他将牛车牵到大门口,准备上去敲门。
由于天色已晚,门口的灯笼又昏暗,赵三富一时没看见前面有人,差点被绊个狗吃屎。
当然赵三富脚下的人被踢了一脚,痛呼道:“哎哟!”
“谁?”
赵三富意识到适才绊自己的是一个人,连忙弯腰摸了摸,将人扶起来,这时借着微弱的光,赵三富才看清楚,此人正是赵大荣。
故赵三富惊讶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藏着?”
赵大荣听见赵三富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啥叫自己藏着?还不是没地去,他想着等等赵三富,说不定能让赵三富带自己进去,谁曾想赵三富是个不长眼的,踢了自己一脚!
可赵大荣自己不会把这话朝赵三富说,知道赵三富心软,故他连连叫苦,“老三,不知道娘是怎么了,竟然不认我这个儿子,连大妹也不替我说话,亏我以前对她那么好,还给她说了一门好亲事,现如今是翻脸不认人了,女儿家就是别家人,我靠不着也就算了,”接着赵大荣话锋一转,拽着赵三富可怜巴巴道:“但老三啊,我俩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对大哥坐视不理,要是你再不管哥哥,哥哥只有去死了!”
赵三富见赵大荣要死要活的,也狠不下心来,故而劝解道:“大哥,别这样说,娘也是被你气糊涂了,今天是如意的大喜事,被你这么一搅和,弄得鸡飞狗跳的,娘自然生你的气,不过只要你诚心回悔过,娘肯定能原谅你。”
赵大荣见赵三富语气缓和,他眼睛一转,继续道:“老三,你说得对,左右我是娘的亲儿子,娘肯定不会真的不认我,不如你先带大哥进去,大哥再和娘慢慢说。”
“这……”赵三富犹豫不决,他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赵大荣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蹲在门口,这肯定是娘赶赵大荣出来的,赵三富可不想忤逆贺传雯。
见赵三富不好骗,赵大荣暗骂一声,只好以退为进,“老三,要是你觉得为难就算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大哥。”
怕赵大荣觉得自己薄情寡义,赵三富焦急地解释:“大哥,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能是觉得赵大荣有些可怜,亦可能是还念兄弟情谊,赵三富提议道:“大哥,不如你先回去,我再劝劝娘,等娘消气了,我再通知你来。”
赵大荣精明得很,哪里可能被这句空话就劝走,而且他为了租花轿已经把所有粮食给卖了,还欠下村里一个二流子一两银子。
要是就这么离开,岂不是亏大了?
故赵大荣松开赵三富,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旁,坐在地上,望着赵三富道:“那行,我就坐在这儿等你,啥时候娘消气了,我啥时候离开。”
赵三富一脸诧异,去拉赵大荣,“大哥,你要住在门口?这哪里能行?”
赵大荣挣开赵三富的手,心里正得意,但嘴上却说:“你就享受着大院子,让你大哥住在门口,别人也不会说你没人情味,自顾自己享乐,不顾亲大哥。”
赵三富一听,更不能同意让赵大荣坐在大门口,用力地拉赵大荣。
见赵三富急了,赵大荣才显露出真实目的,假模假样道:“老三,知道你心疼大哥,但我看你如今也富贵,不如你先借大哥两钱,大哥在县城租个落脚地,这样娘一消气,你也能马上找到大哥不是?还有大哥这些年过得苦,你大嫂和两个侄女儿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大哥孤家寡人一个,就想着能常看见你们这些亲人,就心满意足了!”
赵大荣的一番话,让赵三富哑口无言。
而且赵三富因为当初赶走了两个侄女儿,心里有一丝愧意,见赵大荣提起两个孩子,赵三富想了想,从袖口里,还有怀里掏了掏。
赵大荣见赵三富上钩了,暗自得意。
但赵三富摸遍全身上下,拢共不过十来文而已,赵三富将铜板递给赵大荣,“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上就这么多钱。”
赵大荣嫌弃地接过铜板,数了数揣进自己的怀里,皱眉道:“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对自家亲兄弟还这般小气?我可是听说你在县城卖一种叫凉粉的东西,赚了不少钱,怎么现在叫穷来了?”
赵三富不拿赵大荣当外人,憨憨地解释:“大哥,三郎和二丫眼看就要谈婚论嫁了,需要不少钱,我的钱都在荷花那儿收着呢,这点儿铜板还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辛苦钱。”
赵大荣撇了撇嘴,不屑道:“哼,你也是老实,家里的钱怎么能让女人收着呢?”
赵三富质疑道:“可我记得从前大哥你家的钱不是都让大丫收着吗?”
“大丫是咱们赵家的闺女,那能一样吗?”
赵大荣不以为然道,其实他没有儿子,他一直把赵玉锁当成儿子来看,为的就是以后招婿,在他心里,自然赵玉锁不一样了。
言罢,赵大荣乘机道:“老三,我要银子可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你还有三郎他们。”
赵三富怀疑地盯着赵大荣:“啊?”
“万一让别人知道,你亲大哥被赵家赶出门,你这个亲弟弟还无动于衷,别人肯定会认为你无情无义,那有谁敢娶二丫?有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三郎?”
赵大荣巧舌如簧,把赵三富哄得一愣一愣的。
涉及到孩子,赵三富犹豫了,可仍然为难,“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媳妇最抠门,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哥,荷花最听娘的话,要是荷花知道我拿银子给你,她肯定不同意。”
“你咋这么笨?”赵大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赵三富,撺掇道:“你偷偷拿,不就行了?何必要告诉她?”
“这样不好吧?”赵三富内心很抗拒,虽然他想帮赵大荣,但他可不想做偷偷摸摸的事情,“大哥,你就是因为偷银子惹娘生了气,过了两年了娘气还没消,要是娘知道我偷了银子,说不定把我给赶出门!”
赵大荣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道:“你这是死脑筋!那是你的钱!怎么能算偷呢?”
“可是……”虽然赵大荣说得好听,但赵三富还是抗拒。
可没等赵三富再反对,赵家大门突然打开了,李荷花从大门里跳出来指着赵大荣的鼻子骂,“好哇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从前就吸我们三房的血,去念书,做贼偷钱还不算,你现在还教唆三富偷钱?我呸!没见过你这么下作的人!幸亏娘知道你的德行,不让你进门,要是让你进门,你还不得又爬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李荷花的唾沫星子喷到赵大荣恐怖的脸上,引得赵大荣连连后退。
赵大荣恼羞成怒地用袖子抹了抹脸,望着赵三富道:“你就这么看着这个泼妇欺负你大哥?”
闻言,赵三富觉得脸面上不好看,连忙拦住李荷花:“荷花,算了吧,他毕竟是我大哥。”
李荷花攥着拳头,恨不得给上赵大荣两拳消气,“呸!哪门子大哥?娘都不认他这个儿子,你上赶着去认他做甚?难道你忘了?在仙来村的时候他就没看起过你!除了每年回来要银子,他那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如今他落魄了,被打断了腿,也是老天爷的报应!”
说完,李荷花也不看赵大荣,直接扯着赵三富进了门。
赵大荣被骂得面红耳赤,正欲与李荷花理论,但李荷花没给他机会,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弄得赵大荣差点撞到大门上。
最后,赵大荣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左右他不会真的在赵家大门口睡一宿。
李荷花得嗓门大,她的声音赵家人都听见了,但她们都当做没听见。
而最感慨的是赵有牛一家,他们完全没想到,和自家做了几个月邻居的瘸子竟然是赵大荣!
最要紧的是,虽然以前赵有牛和赵大荣乃至赵家人都不太熟,但他也知道,赵大荣是有妻儿的!
那现在跟赵大荣搭伙过日子的寡妇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