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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发浓重,将潜藏于其中的冷怀泽笼得严严实实。
寒风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干冷宛如剜骨尖刀,把他的脸颊削得黑里泛红。
可冷怀泽只是紧了紧衣领,嘴唇抿得更紧了些,眼睛还是牢牢地盯着金帐的方向。
帐子里的卓玛正坐在蛮王的王座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蛮王。
不耐烦地抖了抖脚,卓玛的鞭子虚抽一记:“快点!”
凌厉的风声让蛮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混浊的眼中恨意闪了闪,却又无奈地化为乌有。
“好了。”正了正鹰冠,蛮王挺起胸膛来向着卓玛的方向走了两步。
紧紧地收着肚子,此时的蛮王看起来精干有力。草原之主的气派还留存了不少,倒是挺能唬一唬那些不知内情的普通人。
只不过下一刻,这精明强干的形象就完全被破坏了。
“转个圈给我看看。”卓玛用手支着下巴,随意的态度就像是在训练一条狗。
蛮王的怒意比火石撞击出的火星还要轻飘飘。
他瞪了瞪眼睛,随即脚下横跨出半步,在原地旋转起来。
卓玛嘴角的嘲弄更甚:“抬起手来转圈。”
说着,她的手指灵巧地一翻,在蛮王的面前晃了两下。
正在蓄积怒气的蛮王一眼看过去,顿时将全部的怒气散去,满脸都堆起了渴望的谄笑:“好好。”
一边转着圈,蛮王的眼睛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卓玛指间那黑色的药丸,仿佛那才是他活着的真正意义。
卓玛翘起一侧嘴角,纤手微扬。
黑色的药丸朝着蛮王飞去,只是力度不太足,飞到半途便要掉落在地。
蛮王眼疾手快地一个飞扑,竟是根本不顾身上那件价值连城的大典礼服,接住药丸塞进嘴里后,略显臃肿的身子硬是在地上滚了两圈。
“草原之王……”蛮王的神情再次变得迷醉,四肢也变得酥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手里把玩着一根红绳的卓玛挑了挑眉,从王座上缓缓走了下来。
等蛮王的意识回归的时候,无意识的动了动手脚,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痛,好痛!
他的四肢被人牢牢地捆了起来。
那是几根小指粗细的绳,束缚着他的四肢,又无情地将他悬挂在了帐中,摆成一个大字。
手腕和脚腕承受了他全部的体重,那牵拉到几近撕裂的疼痛不断地蹂躏着他的四肢,继而撕扯着他的灵魂。
“痛吗?”
听见卓玛那满是恶意的问话,蛮王的脸上早已失了血色。
在卓玛面前,他根本连一个普通人的尊严都无法维持,立刻苦苦哀求起来:“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鼻涕混着眼泪不断流下,将那身礼服的前襟染得狼狈不堪。
卓玛却只是无动于衷。
美艳的脸上浮出一抹快意的笑,卓玛缓缓走上前去,对着他伸出了手。
“快,快救救我!”蛮王混浊的老眼里满是仓皇。
他只觉得自己就要被撕扯成碎片,那疼痛几乎快要让他无法呼吸。
卓玛对着蛮王眨了眨眼,手指触到了红绳的末端。
“啊!”蛮王的眼球向外突了突,整个人痛吼出声,面目狰狞如同误入陷阱的受伤野兽。
卓玛捂着嘴妩媚一笑:“我好像弄错了,不小心把绳子系紧了呢。”
蛮王的眼珠通红,开始拼命挣扎:“啊……啊!”
卓玛不悦地皱起眉来,随便在周围看了几眼,从帐边捡起一块不知是谁不小心遗留的脏抹布,捏着蛮王的两腮,一把将抹布塞了进去。
腐败的恶臭直接从蛮王的嘴里蹿进鼻腔,却依旧不肯停留,一口气顶上了他的天灵盖之后,方才徘徊着稍作休息。
辣眼睛的恶臭让蛮王的喉头猛然收缩,可刚呕到一半就被抹布给憋了回去。生理上的抗拒只好化为涕泪再度滚滚而下。
鼻涕眼泪横流,蛮王的呼吸差点就被堵塞,整张脸憋得红中泛紫。
卓玛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揪着抹布的一角,嫌弃地把它从蛮王的嘴里抽了出来。
蛮王的心底开始放松起来。
这是她折腾够了,准备放开自己了吧?
可卓玛的下一个动作,却彻底让他的心凉了下去。
帐子里净手用的那盆水早已被放得冰凉,卓玛端在手里,毫不留情地对着他从头淋了下去!
蛮王的鸡皮疙瘩顿时长满全身。
冷!
好冷!
连牙齿都开始打战,互相之间磕得哒哒作响。
脑子变得不听使唤,蛮王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
“今天的神仙丸,是我额外加了料的。”卓玛及时地解开了他的困惑。
将盆当啷一声扔到地上,卓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讲述着她所做的一切。
“刚刚那颗神仙丸,只会让你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
说着,卓玛从怀里掏出匕首,随意地在金帐上划了几道。
顺手把抹布又塞回到蛮王的嘴里,卓玛紧了紧身上厚实的皮草外套,笑吟吟地看着帐子里发生的一切。
寒风顺着窟窿钻进来,绕着蛮王湿淋淋的衣服开始打转。
如同一根根牛毛小针轻刺,蛮王开始试图扭动身子。
可任凭他如何扭来扭去,那小针还是毫不留情地穿入了他的身体,随后带着那轻微的刺痛一同停留在了他的肌肤里。
不多时,那牛毛小针忽然变成了锋利的匕首。透过蛮王的肌肤,那匕首直奔他的骨肉而去,仿佛插进身体里,又带着一片片的血肉离体而去。
一阵凛冽的风忽然吹进了帐子。
仿若一顿皮靴的抽打,蛮王只觉得身上的礼服比那铠甲还要冰冷坚硬,冻得他瑟缩如鹌鹑,根本没有办法再动一丝一毫。
不知吹了多久,蛮王忽然眼前一亮。
与鞭伤一样,受了冻的皮肤也突然红肿发烫。
疼痛瞬间被掩盖,只剩下另一种极端到无法忍受的感觉。
好痒啊!
若不是手脚都被捆住,蛮王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抠开,再将四肢血脉都扔到冷水里洗得干干净净。
蛮王的眼睛几乎已经凸了出来,满心都是恐惧。
卓玛不知何时,已经用东西遮住了他的双眼。
仿佛在漆黑的夜里行走,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方向。
只有无尽的伤痛,一直萦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