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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稳稳开进陈家院子,熄火。
车上身高腿长的青年跨步走下来。
院子里外的积雪已经打扫过了,碎雪堆在墙根下,跟个小土堆似的。
青年经过碎雪旁边时,冷不丁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他打了个啰嗦。
灶房里,林翠芳探了个头出来,“黑子回来啦?先去堂屋烤烤火,饭菜马上端上去,咱就在堂屋里边烤火边吃,这么冷的天开摩托回来,可不得冻坏了。”
黑子应了声,顺势往灶房看了一眼,正好跟同样探头出来的姑娘视线对个正着。
瞅着姑娘飞快缩回脖子,不自在躲了开去,黑子勾了下唇角走进堂屋。
火盆子旁,陈建和已经给他抽了张凳子放在旁边,“咋样?七七那边有没有消息?人现在到底咋样了?”
老村长也目光殷切,连声问道,“惠城市医院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医院,医生的医术一定很高,七七一定会没事的吧?”
老人眼里的担忧,无法遮掩。
不过十来天功夫,他脸上皱纹都多了不少,眉间川字印很深刻。
眼底下还有无法安睡的青黑。
陈建和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黑子撇开视线,一瞬后再回过头来,在凳子上坐下。
朝两个长辈招招手,三个脑袋凑在一处,黑子飞快低声说了几句话。
老村长跟陈建和脸色立刻亮了起来,控制不住,高兴得高声道,“真的?”
随即察觉不妥,立刻把声音压低,又悄悄问了次,“真的?”
黑子点头,低声道,“燕家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傅燕迟封锁消息放烟雾弹,应该是背后有什么计划,所以没办法把七七的情况如实告诉村里人,免得走漏了风声。这事情你们就当不知道,在外面表现还跟以前一样,每天多皱皱眉多叹叹气,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解决了,七七就能回来了。”
他着重叮嘱,“爸,一定要保密,你跟老村长跟七七家关系最为密切,背后说不定就有人在暗处盯着你们。你们在外面一个乐呵,可能傅燕迟的计划就得毁于一旦。”
陈建和跟老村长哪有不应的道理,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就是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要皱着眉头,要唉声叹气!演戏嘛,咱懂!”
这会子他们心里总算放心了,压在心里的石头搬开,两人立刻轻松起来。
不过没敢得意忘形,依旧把眉头皱得能打结的模样。
“那七七那边你去看过没有?她的伤咋样了?是不是快好了?还有小傅,他是个身体弱的受不得刺激,当真没事?月月呢,月月也安好吗?”
黑子摇头,“不知道,我没去看过。”
“……没去看过,你说的那么像真像样的?”陈建和嘴角抽了抽,抱着一丝希望,“小希告诉你的?”
黑子,“不是,我猜的。”
陈建和、老村长,“……”
两人嘴角往下一拉,当即就想找东西往黑子身上抽。
眼看着马上要开饭了,自己肚子又饿的不行,连骑了两个小时的车回来,差点没把人冻成冰棍,黑子不想整事耽搁自己吃饭,总算开口解释了一回。
“燕希今天给我打电话,我从他说话语气里猜出来的。要是那边真有什么事情,他语气不会那么轻松,还能跟我开玩笑。放心吧,真没事,要是我猜错了,等七七回来以后你们再揍我行吧?先吃饭?”
两个老的被安抚住,这才偃旗息鼓。
别的不说,黑子为人活泛敏锐,这一点,他们是不得不承认的。
此时林翠芳跟桃花已经搬了饭桌上来,架到火盆子上头,摆上饭菜,准备开饭了。
因为是算着黑子回家的时间来做饭,上菜的时间刚刚好,菜还热腾腾的冒着暖气。
一家子招呼上老村长,边吃饭边唠嗑。
陈建和还特地找出一瓶酒来跟老村长小酌两杯。
在外面不能露馅儿,在自个家里总能庆祝庆祝吧。
桃花是挨着黑子坐的,姑娘家脸皮薄,全程吃饭都低着头,没敢随意抬眼。
只是在夹菜的时候,总会趁人不注意多夹上一两筷,悄悄放到某人面前的菜盘子旁。
肉菜堆的老多。
长辈们简直没眼看,干脆就当自己没看到。
黑子没有什么别的表现,唯漆黑眼底,藏了隐秘笑意。
平和轻暖。
柔化了眼睛给人的凶戾感。
吃过饭,看时候不早,老村长先回家歇息了。
担心雪天路滑,晚上光线又暗,老村长一个人走在路上让人不太放心,陈建和打着手电把人送了回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黑子已经走了。
灶房里还亮着灯。
陈建和走进灶房,看到自个媳妇正在烧水。
“大灶上不是有热水吗?洗澡洗脚的尽够了,咋还烧小灶?”他问。
林翠芳回头,脸上挂着笑意,往一旁凳子示意了下。
只见凳子上摆着两个枣红色的软胶热水袋。
这玩意儿镇上也有卖,只是贵的很,十来块钱一个。
乡下人家一般不舍得买这个东西。
冬天冷虽然冷,熬一熬也就过去了,犯不着花那个钱。
“黑子买回来的,给咱跟桃花一人一个,说是装上热水往被子里捂,一晚上不冻脚。”
“就他道道多,十多块钱一个呢,花这钱干啥?”陈建和哼哼,嘴角却爬上笑意。
臭小子。
还挺有心。
只是心情没好上片刻,陈建和发现不对劲了,“桃花呢?咋不见人了?”
“哦,黑子说他那开水没了,让桃花给他打一壶,桃花跟他过去拎暖水瓶去了。”
陈建和脸色瞬间漆黑。
兔崽子。
装大尾巴狼!
他就说好端端的给他们送什么热水袋,原来在这等着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建和脚跟一转就往外走,“我找他去,兔崽子!”
林翠芳无奈,拉了他一把,“去啥去?桃花跟黑子年后就要结婚了,年轻小两口的,还不兴两个人有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啊?咋跟个老古董似的,一点眼力见没有。”
“这是眼力见的事吗?年后结婚那也是年后,现在还没结婚呢,能让他们乱来呀?”
“你不信黑子也该信咱桃花,桃花是能乱来的人吗?真是,榆木脑袋。”
陈建和气得横眉瞪眼,一会说他老古董,一会说他榆木脑袋。
他咋突然就啥啥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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