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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脸上的笑容比这满园海棠都明艳三分,这份礼物,该是喜欢的罢。”赵玉楼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风流无双却叫人觉诚意十足。
沈如烟眼神微动:“臣妾……很喜欢。”却再未说旁的。
赵玉楼脸上笑意更甚,转身牵着她继续赏花。
盛夏将过,这里却满园春色,沈如烟看得眼花缭乱之余,终于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这这这、什么时候开始跳这么快的?
即便见到有人这般珍视搜罗她喜爱的花,即便这里真的很美,也不必……不必如此激动吧。
沈如烟恍惚之际,对花倒去了两分关注,赵玉楼却反似得了趣,越看越高兴,兴致勃勃地牵着她左拐右绕,奔着逛完整个御花园的劲头,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每经一处必要驻足点评,再吟几句应景的诗,还非要她句句回应才罢休。
……所以她很快就没精力再想七想八了。
也亏得她诗书不错,能理解且接上他的话,不然只怕要煞风景了。
沈如烟觉得他好像比她更兴奋,一圈儿走下来,反不是他陪她,而是她陪他了。
最后,直到她腿都走的酸痛,看海棠都能看出重影了,才堪堪走出了御花园。
——这回她精神是真恍惚了。
赵玉楼看着却一点儿也不累的样子,反而精神十足,又赞叹了一番,末了才意犹未尽地做了总结:“各色妖娆撩人心弦,朕却觉绿嫩红轻最佳,爱妃以为呢?”
重点不是爱妃,是花。
明眼见的赏景赏上头了,沈如烟微动了动僵硬的腿,轻轻一笑:“臣妾也觉如此。”
“好恶同之,红颜知己莫过于此。”赵玉楼抚掌而笑,后又脉脉温情地低头看她,“今日还要多谢爱妃,若无爱妃之好,朕恐要错过这般盛景了。”
“……不客气。”沈如烟觉得自己的脸要跟腿一样僵硬了。
说好爱妃的笑容胜过满园春色呢?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沈如烟心累地抬头望天,你要说他好色吧,偏偏跟看不到她这绝色似的,一个劲儿盯着花看个没完,拉着她一弱女子逛花园,一个多时辰走断了腿都不带休息的,连喝口水都没机会,完全没在乎过她是不是还有力气。
可你要说他不好色吧,他后来看海棠那股子深情劲儿,至少沈如烟是从没见他这样看过旁人的。
只能说,此色非彼色。
她没败给丽妃,却败给了海棠。
相处这些时日,她竟从未发现狗皇帝也能如此高人雅致,如此有幽情雅趣。
这时,刘安躬身上前,低声对赵玉楼说了句什么,听罢,他偏头对沈如烟笑了笑:“逛了大半天园子,爱妃累了吧,凉亭里备着茶点,你且先用些。”
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来爱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沈如烟笑着应下,目送赵玉楼走去拐角处,才转身去了凉亭。
直到坐在石桌前,她才感觉活了过来,有一说一,她早知道狗皇帝身体好,可不知道能这么好,这大半天过去了,他居然还能风度翩翩傥傥而谈不带喘气儿的。
吃着软糯甜香的点心,沈如烟感觉自己因运动过度又有些过快的小心脏才平静了下来。
“这不是沈姐姐?”
闻言,沈如烟转头看去,凉亭外,吴选侍与一位女子比肩而立,正屈膝行礼。
“许久不见沈姐姐了,今儿倒是巧,兴致忽起出来走走,未曾想竟遇见了姐姐。”吴选侍笑道。
“沈才人圣眷正浓,时时都伴皇上身侧,哪是咱们想见就能见到的?”那女子面容恬美,声若娇莺,说话却颇有些阴阳怪气。
吴选侍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沈如烟。
沈如烟惊讶开口:“这位是?”
那女子瞬间涨红了脸,颇有些不甘地开口:“嫔妾选侍孙氏,与才人是同届秀女。”
“原来孙选侍,瞧我这记性。”沈如烟恍然大悟,“我这双眼睛,素来只记好看的,未曾想竟忽略了孙选侍。”这个她还真记得,初次侍寝被接走那次,眼里嫉妒满的要溢出来那个嘛。
孙选侍面色僵硬一瞬,复又微笑道:“原是嫔妾无盐,入不了才人的眼,是嫔妾的不是。”
倒是能屈能伸。
沈如烟有些惊讶,自她得宠以来,后宫安静的不像话,谁敢信她到现在连宫斗的影子都没沾上边?
直到现在,竟只有一个孙选侍主动送上门!
只是还没等她接话,就听孙选侍又挑衅开口:“只是花无百日好,再美也有凋零的时候,叫人叹惜却莫可奈何,才人说是不是?”
“你说的极是。”沈如烟赞同点头,“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自是广结善缘,宽以待人。”许是见她态度挺好,孙选侍不假思索地接话,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花好歹有花期,人却不知能得意猖狂几时呢。”
“花儿美艳,尚有盛开得意之时,若换了杂草,却是连冒头的机会都没有的。”
她话落,孙选侍脸色一变:“才人盛宠不假,可如今的后宫,还远不到才人只手遮天的地步。”话虽如此,心下却有些后悔方才因为私心作祟贸然刺沈如烟了,她连皇上面都没见到,就这么折了算什么?
“你在说什么?”沈如烟惊讶地看着她,“后宫有皇后娘娘管辖,更有贵妃协理,哪里轮得到我插手?”
只手遮天?
自我感觉再良好她也不敢这么做梦啊,她一个小才人,她算什么东西?
呸!她才不是……
——算了!!!
似是没想到沈如烟是个打直球的,孙选侍明显噎了一下,瞪大眼睛问:“你敢说你方才之言不是威胁?”
沈如烟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威胁你啊,我只是诅咒你。”
她只想争宠,不想害人。
害人多费脑子呢,孙选侍这种说话带刺的小儿科压根儿伤不到她,诅咒一下不能更多了。
闻言孙选侍脸色红了又青,好看得很,沈如烟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吴选侍尴尬地咳了声:“沈姐姐快人快语,咱们素来晓得,孙选侍该是未习惯。”两个称呼,亲疏立显。
孙选侍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她,似是不懂为什么一起玩的小伙伴不但不帮她说话,反而倒向对手。
吴选侍面色不变,她早便向沈如烟示过好,自她得宠后又投过诚,沈如烟虽没应,她却是个识时务的,在外从不攀扯,遇着事却立场分明。
孙选侍不愧是个能干大事的,咬了咬牙,便压下情绪,正了面色,微微福身:“方才是嫔妾冒犯,才人勿怪。”一时低头又如何,且等她得了宠的,再美的脸也总有看腻的一日,沈如烟得意不过几时!
沈如烟没应声,当她没看到这女人眼底的不忿呢。
有能耐正面刚,别怂啊。
“嫔妾只是一时失言,才人是不肯原谅嫔妾吗?”这时,孙选侍忽然盈盈娇声开口,细听下好似有低泣之态,惹人怜惜。
沈如烟心里一动,微微偏头,果然余光里一抹紫色衣摆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