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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的永不加赋诏令随着大明日报传遍大明的角角落落之后,瞬间点燃整个大明对朱家皇帝的拥戴之情。
此时的大明可以说基本上是家家户户都立起了朱佑樘的长生牌位。一些因为地方藩王侵占田亩太盛而高涨起来的民愤也有所消退。
百姓真是可爱之人,他们瞬间理解了朱明,就当那些做坏事的藩王是朱明的不肖子孙,家族大了,谁家不还得有几个不肖子孙啊!
一些原本阻拦开挖月河的大地主也主动退让了下去,毕竟朝堂又不是不给补贴。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强硬分子,死活不愿意月河在他们家的土地上开挖。
而这些人往往都是仗着身后有几分背景,大抵平日里坏事也没少做,最次欺乡霸邻之事是绝对有之。
这些正是朱佑樘要解决对象,顺便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如此以来地方的官员空缺瞬间多了许多。
经过朱佑樘安排的锦衣卫一番铁拳行动,白昂的开凿月河行动得以顺利进行。
此时黄河缺口已经在有序拦截,大大小小的拦水坝业已在修筑,分流月河也都在同步挖掘。
可以说治理黄河之事已经步入了正轨,剩下的就是实施执行的问题,一些刺头已经被清除,剩下的工程基本算是毫无阻碍,朱佑樘打算打道回宫。
正在朱佑樘一行打算收拾行李,打算返回京城之时,在前线督查水利工程的白昂却亲骑快马。
来到朱佑樘的行营求见。
“陛下,白专员有急事求见!”王守仁进行行营汇报道。
“最近工程不是进展得一切顺利吗?”朱佑樘有些疑惑道。
“不知,看白专员,面露急切之色,应该情况比较紧急。”王守仁汇报道。
“快传他进来。”朱佑樘吩咐道。
“是。”王守仁躬身道。
风尘仆仆的白昂进来之后便跪地请罪道:“陛下,臣有紧急情况汇报,还请陛下原谅臣之前考虑不周之罪。”
“怎么,白卿,朕观你的治水方略面面俱到,很是周全,而且依目前的情形看,水患很快将会消退,哪里出了纰漏?”朱佑樘疑惑不解道。
“陛下,若是按照臣之前的方略进行,此次水患将会很快就会消退,若是大小月河能赶在明年雨季来临之前完工,明年大概率将不会在发生黄河决口之事。”白昂说道。
“既然如此,说明白卿的方略已经奏效,这是好事啊。”朱佑樘不解道。
“陛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治水也是如此,不能只顾眼前,治水应该考虑十年之后,百年之后。”白昂开口道。
“白卿所言甚合朕意,不错治水乃百年大计,不能只顾眼前。白卿,你不愧是敢于任事之辈,说吧,你此次治理方略中发现了哪里不足?”朱佑樘满含欣赏地问道。
“回陛下,漏洞出在张秋河。”白昂回答道。
“张秋河?山东的张秋河?”朱佑樘疑惑地问道。
这些天为了治理水患朱佑樘可是恶补了这个时代的地图,对于周边的地名和河流名字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是的,陛下,就是山东的张秋河。”白昂肯定道。
这真是把朱佑樘惊住了,这张秋河可是在山东阳谷,白昂定然是从哪里实地考察才发现的漏洞,听到自己要启程回京,就急忙快马跑过来。
再看白昂那面如枯槁的身型,定然几日不停的赶路,他可是文人。
“白卿,你阳谷县至此,花了几日?”朱佑樘有些动容地问道。
“回陛下,用了三日。”白昂老老实实回答道:“陛下,主要是臣不会骑马,只能将自己绑在马上,才不致掉落马上,因此有所耽误,不然臣定然能更快点赶过来。”
白昂以为朱佑樘怪罪他来的太迟,赶紧作出解释。
“白卿,大明有你这样的官员,何愁不兴盛。”朱佑樘上前拍着白昂的双肩激动地感叹道。
“来人啊,去给白卿准备一碗热汤暖暖身子再说。”朱佑樘继续吩咐道。
“陛下,臣妾正好准备了热汤原本是给陛下您准备的,不如让白侍郎也喝上一碗?”站立一旁伺候朱佑樘的张妃插话道。
“有劳张妃,去拿来吧,给白卿暖和暖和身子。”朱佑樘给张妃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
张妃收到朱佑樘那赞赏的眼神,心里美滋滋,欣然转身去乘汤。
“陛下……”白昂听到朱佑樘的话,一个堂堂中年男子,竟然感动得双眼湿润了起来。
喝完张妃递过来的汤,白昂只觉浑身舒爽,人生在世,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得到帝王的赏识,大概是自己此次这种待遇吧,白昂不由得有些感慨。
“陛下,臣在张秋河视察之时,发现此次治理方略的漏洞就在张秋河。”白昂喝完汤整理了一下仪表说道。
“伯安,将地拿来。”朱佑樘说道。
“是,陛下。”王守仁连忙将地图摊开放在桌上。
几人围在桌旁观看了起来。
“陛下,您请看,张秋河西接黄河,东接京杭大运河,是我大明北方水路交通的枢纽。而此次引黄河入海方略中黄河经过河南,穿过山东再到淮河,整个过程中张秋河是个重要的拐点。”白昂指着地图跟朱佑樘一一解释道。
跟着白昂的路线指引,朱佑樘发现还真是如此,张秋河在这个引黄入海工程中是一个拐点。
其实因为特殊的地理缘故,张秋河历来是重中之重,因为每次黄河一发脾气,张秋河必然受株连。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景泰四年,也就是公元1453年,徐有贞以其独创性的治水方略加以整治,方才太平下来。
由于张秋河地处运河要道,白昂有些不放心,所以在其他地方隐患基本消除之后,才想起来到此处视察一番。
当白昂来到此处视察之时,整个中原大地汪洋一片,这里却依旧太平无事。但白昂却敏锐的发现:这个平静,是暂时的。治水计划的最大漏洞,正在于此。
因为所有的治水计划,核心都是让黄河进入淮河。这有一个前提:黄河水进入淮河时,流量已经大为减弱。但是,如果是更大的洪水呢?一旦入淮的洪水超过了淮河的承受力,那么淮河沿岸势必将遭受灭顶之灾,而张秋河将会率先发生决堤,成为整个淮河大水灾的导火索。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白昂急忙向朝廷写了奏本,六百里加急递到了内阁。
建议从山东东平至青县,开凿十二条月河,将部分黄河水引入山东大清河与小清河入海,缓解淮河的分流压力。这是一个事半功倍的方略,既避免淮河水患,又解决山东北部旱区的用水问题,可谓是一举多得,万无一失。
然而,白昂收到了内阁的回复:不准!
愕然的白昂反复思考,就是不明白为何是如此结果?
其实白昂的这封奏本送上去后,朝堂里就吵翻了天。
内阁几位阁臣是几经讨论,甚至是在朝堂都进行了讨论,如今的朝堂官员是越来越踊跃任事,他们从朱佑樘的雄心里已经感受到了壮志,从朱佑樘那“永不加赋”诏令里更是感受了明君风范,作为想要千古留名的士大夫当然希望跟着这样的帝王有所成。
他们也看到了白昂此计划的好处,奈何今年国库空虚,特别是如今皇帝朱佑樘更是免除了中原几省的田赋,今年的赋税更是锐减。
所以几经商议,他们还是一致决定:建议不修!
关键还是出在钱身上,修水利费钱,国库本身不富裕,追加投资,为的只是一个未必会出现的可能,这不是犯病吗?
特别是山东的官员也不干:河南发水干我鸟事,你把黄河水引到我家来,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言官们更是把白昂骂得狗血淋头,说白昂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小小的治水专员如今拿捏着几个省布政使的生杀大权,如今竟然想抓着不放,再来整治一波,这是擅权。
如今弹劾白昂的奏本已经在内阁堆积如山,只因皇帝朱佑樘没有回京,都留中等候朱佑樘批阅。
此中真正让人惊异的是,平时不太管事的内阁首辅刘吉这次竟然旗帜鲜明地支持白昂。只有他苦口婆心地坚持这是防患于未然的最好方法。
可惜如今内阁中刘健比较强势,他也出言反对,比较此次治水已经花费了一千多万银元,若是在修月河,国库实在无钱,而新进内阁的李东阳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不发一言。
所以最终刘吉那正确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反对之声中。
白昂左等右等,竟然等到的是内阁的反对之声,这让他很是不解,权衡许久他还是决定向朱佑樘禀报此事。
其实他此时的行为是逾制的,算是越级上报,这在官场是大忌,毕竟如今他并没有单独向皇帝奏报之权,那是内阁的权力,他只能向内阁递交奏本。
但是白昂的良心驱使他不得不向皇帝朱佑樘奏报,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所以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