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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和李东阳还有谢迁三人原本已做好了充分准备。准备先将太子说服,废除西厂,再来处罚汪直。
毕竟如今的西厂声势浩大,比东厂加锦衣卫还要猖獗,南京的留守大臣说拘押就拘押。堂堂一品大员竟然可以不经审讯便可以用刑。
长此以往,文官威严何在!
来此前,卧病在床的商公商辂一再叮嘱,务必要说服太子。
没错就是内阁首辅商辂,原时空由于跟汪直有矛盾早早被汪直排挤出朝堂,这时空的汪直因为有着朱佑樘的时刻提点,飞扬跋扈有所收敛。
所以虽然商辂经常上书弹劾汪直,汪直对此一直置之不理。
而成化皇帝更是对汪直宠幸有加,对商辂的弹劾奏折一概留中不发。
商辂已经是对成化皇帝失望透顶,也已向皇帝递了辞呈。
已经年逾七十的商辂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发挥余热,只是走之前商辂实在担心朝堂安危,毕竟英宗朝的王振血的教训历历在目。
大明再也经受不住一次土木堡之败。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健和李东阳还有谢迁他们仨今天会整出这么一处“犯言直谏”。
只可惜效果并没有达到预期。
“如今怎么办?”三人走出文华殿,谢迁率先开口问道。
“还是先去见商公,再商量对策吧!”刘健提议道。
三人朝着宫外走去,走了一会儿,李东阳慢慢开口道:“看来我之前一直看错了太子。”
“唉,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们怎么没有看出来,太子竟然跟当今皇上一样重用竖阉呢,如此下去我们大明危已!”刘健说完摇了摇头叹息道。
“实在没有道理啊,我们已经和太子相处了十年,对于太子的性格多少还是有所揣测的,这十年来明明有着唐太宗似的胸怀,虚心纳谏。而且他自己也一直以唐太宗自省。今日怎地大变样?”
谢迁实在是有些弄不懂朱佑樘的心思,叹息道。
“两位,太子之所以宠信竖阉,我这里多少能猜测一二。”
“宾之,快快讲来。”刘健是个急性子,见李东阳能猜出太子的心思,赶紧问道。
“我想估计和太子殿下幼年的经历有关,张敏可是对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如今的敏更是深受太子的信任。东宫这十年来一直都是张敏打理。”李东阳开口道。
“你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谢迁说道:“但是我们该如何跟商公交代。看商公那个样子,不除掉汪直誓不罢休啊!”
“汪直如今已成气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铲除的。且去商公商量一二。”刘健说道。
“你们觉得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储君?”出了皇宫谢迁开口问道。
“从小宫内便传太子聪明过人,为人城府极深,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从今天看来,是我们之前看走眼了。”
刘健感慨道:“殿下这何止是城府极深,简直是老谋深算啊,如此年纪竟然可以对我们隐瞒十年真性情。如此储君,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明之福!”
刘健说完颇有些无奈,也对朱佑樘开始失望透底,原本已经他们三人十年悉心教导出来的储君将来定然是个唐太宗式的人物。
如此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象,这叫脾气执拗的刘健如何能顺畅。
“我觉得希贤兄有失偏颇,十年相处,我觉得太子还是一个心胸开广之人,也是一个善于纳谏的储君,只是太子明显有着他自己的主张。”李东阳慢条斯理地说道。
对于李东阳的判断,其他二人想来信服,于是同时问道:“此话何解?”
“二位,特别是希贤兄,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关于开海禁之事,当初皇上想开海禁,是希贤兄一力反对,皇上才只好作罢。”李东阳开口道。
刘健听到李东阳提到他犯言直谏反对开海禁的事情,不由地轻抚自己的胡须,面露喜色。
“宾之,犯言直谏,正是吾辈应有之意。”刘健心有正气地说道。
“希贤兄能犯言直谏,在下唯有佩服,但是不知道希贤兄可还记得但是太子对开海禁是何态度?”李东阳开口问道。
“嗯,我依稀记得,当初太子的原话是:‘开海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毕竟我华夏之地物产不算丰富,黎民日益加增,也好去海外寻一些高产农作物,好增产粮食,再来和海外互通有无,可以用我大明之瓷器还有丝绸换取银钱。’”谢迁回忆道。
“于乔果然好记性,竟然将当初的太子原话记得一清二楚。”李东阳开口夸赞道。
“些许小计,不足一提。”谢迁说道。
“希贤兄可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回应太子的发言的。”李东阳继续问刘健道。
“不知民间疾苦,稚童之言!”刘健开口道:“这就是我当初的原话,我对太子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发表意见印象深刻。”
“没错,希贤兄当初就是如此驳斥太子的,我也记忆深刻。”李东阳开口说道。
“被希贤兄当时驳斥之后的太子殿下作何反应,你还记得吗?”李东阳继续问道。
“我记得太子殿下被我驳斥之后并没有出口辩论,只是就此沉默了下来,如果我没有记岔漏的话应该是如此。”刘健回忆道。
“不错,当初太子确实是沉默了下来,但是有一个细节,估计二位没有注意,但是当时我在一旁看得分明。”
“当时的太子殿下被希贤兄驳斥之后,晒然一笑,太子的那个笑对我的印象极深,一股俯视的味道,犹如‘众人皆醉我独醒’,当时看着太子的表情惊讶急了。”李东阳仔细回忆着当初朱佑樘那抹笑。
“这……宾之有话不妨直言。”刘健开始有些犹豫:“难道太子对开海禁还没有死心?”
“我确信太子殿下肯定是俯视地看待开海的问题的,而且殿下对于开海应该是有着长远计划的。”李东阳开口道。
“什么,太子竟然还要开海?”刘健一听朱佑樘还要开海,便勃然大怒。
“希贤兄,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讲完。太子殿下的确是有志开海的,并且为之准备了十年,又一次我无意之中竟然发现太子在画图,一副海图,那副海图精妙之极。”
“宾之,一副海图算不得什么,听闻太子从小就善于丹青,开海乃是劳民伤财之举,此例子决不可开。”刘健开口道。
“希贤兄,稍安勿躁,先不论开海之利弊,只论太子殿下为开海之事情准备了十年之久,请问希贤兄,这样的太子将会是什么样的储君?”李东阳怔怔地看着刘健问道。
“宾之,你又是如何知道太子为开海之事情准备了十年之久?”刘健问道。
一旁的谢迁也看向李东阳。
“因为这十年来汪直从南方运过来的参天大木都没有运到宫中。”李东阳开口说道。
“也许汪直中饱私囊,将木头运回自己的宅子里进行营造房屋了了?”谢迁喏喏地说道。
“不错,于乔所言极是,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打算就此上书弹劾他。”李东阳说道:“但是太子一直跟我们说评论人应该‘论迹不论心’,我深以为然。”
“为了拿到汪直贪污大木给自己营造房屋的事情,我去搜集了有关资料,才发现,这些年来汪直一直将那些大木源源不断运往天津卫保存着,而且我也查探到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李东阳扫视了两人一眼开口问道:“二位,对于一个可以为了一件事可以隐忍十年而不发的太子,你们认为这是什么样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