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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晃过神来,宋三才便坐了下来,曲起手指敲敲桌面:“问你话呢,小小少年有什么烦恼啊?说出来姐姐帮你解忧?”
月光下的美少年,总能让她包容不少。
李昭额上的青筋似乎跳动了一下,他觉得秦穆说自己某些地方像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瞎了。
但平心而论,这一段时间自己和秦穆受她照顾不浅也是事实。而如今,为了自己的愿望,他不得不无耻的将这段依附的时间变得更长一些。
李昭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他站起身来,冲宋三才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宋姐姐,昭铭记于心。”
说完也不理宋三才的反应便自行走回房去。
宋三才愣了愣,这好像是这孩子第一次向她服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宋三才的笑声,李昭的背影僵了僵,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次日清晨宋三才醒来的时候,李昭和秦穆已经离开,不过厨房的水缸倒是已经被人装满。
事实证明宋三才昨日夜观星象的结果是正确的,今个儿一大早,便有主顾自行寻上门来。
柳芙蓉如今倒是听从大夫的建议多出来平缓的走走,是以今日一袭素衣陪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来宋三才处了。
那妇人的腹部明显凸起,一看就是已有身孕之人,而且恐怕是快要分娩之状。她头上虽没有带什么贵重的金钗玉饰,但却簪了好几朵娇艳的鲜花于发上,看上去张扬极了。
她一袭宽松的梅红色丝绸长裙,更显得肤白胜雪、妩媚动人。
柳芙蓉笑着拉起宋三才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县尉吴大人的夫人,闺名赵菱。”
那赵菱看起来便是泼辣的性子,也不需要柳芙蓉多说些什么,自行开口道:“久闻宋半仙大名,如今姑娘在安陆那也几乎算是家喻户晓,故而我今日请张夫人牵线搭桥,是有一事想请宋姑娘指教。”
宋三才倒也不怯,坐下后开门见山:“吴夫人既然是从柳姐姐处而来,就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赵菱道:“那是自然,只是宋姑娘要收多少报酬?”
“也不算多,黄金一两。”
这价钱不算低了,一两黄金便是十两白银,足够安陆的普通人家吃穿用度大半年,便是去街上的酒楼整一桌上好的酒席大快朵颐,也不过一两银子。
不过她看这赵菱身着绫罗绸缎,袖口衣襟做工无一不精美,身后几个丫头的排场都比柳芙蓉身后的汀兰看起来光鲜得多,定是个财大气粗的主顾。
果然赵菱是没有把这点儿小钱放在眼里,她挥挥手,身后的丫鬟便将酬劳奉上。
“其实我只是想请教一下宋姑娘,”赵菱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了抚隆起的腹部,指甲上的丹蔻鲜艳漂亮。她慈爱一笑:“我这腹中的孩儿究竟是男是女?”
宋三才皱皱眉:“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赵菱的面色有些扭曲:“府里的那个贱人居然先于我诞下麟儿,我腹中此胎若不是个男孩儿,只怕那贱人都要爬到我头上放肆去了!”
宋三才对他人家中私事并无兴趣,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赵菱的子女宫和气色,飞快的下了论断:“吴夫人此胎定为男孩。”
赵菱大喜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当真?宋姑娘只需这么看一下便好?”
宋三才一笑:“那是自然。”
宋三才回身去书房取了纸笔,将今日的日期与赵菱的名字写了上去做个记录,然后送走了欢欢喜喜的两位夫人。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生财之道了。
当月月底,天气正由热转凉,进入秋日之际,县尉吴顺达家的夫人顺利诞下麟儿,一份厚礼也送到了宋家府上。
吴家的丫头嘴不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当下宋三才的预言便被传的满天飞。
而且最近还有一则消息在安陆城中开始流传——这宋半仙每半个月会在集市上择有缘人看上一次相,只要给出半仙要求的报酬,便可问任何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这则消息一出,安陆登时炸开了锅。
不过不少平民只是看热闹罢了——反正他们也付不起那个钱。
但谁知,宋半仙第一次挑的人,还就是个顺利挤到她面前的农妇,报酬也只是一筐子蔬菜而已。
这下整个安陆算是都动起来了,每到宋半仙看相的日子,集市上那都是人山人海,让摆摊的小贩都跟着狠狠的赚了一大笔,乐得眉开眼笑,就差没把宋半仙的脸给做到财神爷身上再插几炷香再面前了。
然而似乎无论是县令夫人还是县尉夫人抑或是那个农妇,都是与身孕有关,她是已经成了产科专业户了么?
那个农妇当天那样不要命的势头,她生怕挤出个好歹,这才不得已点了她,结果她居然也是只为了问一问腹中胎儿的男女,让宋三才哭笑不得。
宋三才依旧用那张纸做了纪录,告诉她答案便打发她离开了。
结果现下不知是约定俗成还是怎么,挤上来找她解惑的全成了孕妇!
其他人若是想上前,必然会被这些大着肚子的妇人唾回去:“你一大老爷们(小姑娘),跟着凑什么热闹!没看见我们这是一看就看一大一小两个么!你们能比吗?该哪儿回哪儿去!”
是以宋三才觉得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人形古代b超机,她开始格外的想念李昭和秦穆。
因为碧山书院离安陆城较远的缘故,李昭和秦穆平日里便住在书院里心无旁骛的温书,只有在休沐日才能回家一趟。甚至有时若是觉得先生讲的哪里没吃透,连休沐日都会留在书院里沉溺在丹青画卷之中。
宋三才觉得自己变成了留守老人。
她一向自认是快刀斩乱麻的性子,干脆收拾了一番,跑去碧山书院看两孩子去了。
秋日里的碧山又有一种独特的美。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是秋天特有的美景,不过这碧山上却不是红叶,而是碎金一般的古银杏。
安陆本就是适合银杏生长的环境,碧山山路两旁的银杏树参天蔽日,一片片黄金一般的小扇子挂在树梢上,一阵秋风拂过,便如同断翼的枯叶蝶一般,从蔚蓝的天空中簌簌落落而下,恍若金箔在空中扬撒飞舞,颇有几分凄美。
宋三才踏过铺满碎金的青石路,一路行往碧山书院,谁知这还没到目的地,刚行到洗笔池,便见到了李昭。
洗笔池位于白兆山山腰,相传太白金星转世每每挥斥方遒后便会在此处清洗笔墨,此水便逐渐沾染了诗仙的灵气,故碧山书院的学子、老师都会在此处清洗自己的毛笔。
天气已经转凉,若是挽起衣袖放入水中,丝丝凉意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
这孩子却蹲在洗笔池,身边放着堆成小山一般的笔,努力的将还没发育的小短手深入池中清洗着。
宋三才登时看得火冒三丈——这么多的笔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明显就是有人故意刁难。
虽然这孩子有时候讨人厌了点,宋三才也经常糊人家巴掌,但自家的孩子向来只有自己能欺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了!
似乎是听到身后有动静,李昭转过头来,就看到了簌簌落叶中的宋三才。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过很快头上糊来的一巴掌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李昭淡定的拨开宋三才的手问道:“宋姐姐怎么来了?”
宋三才伸手指了指他身旁那一堆数量众多的毛笔:“我不来,你每天都在做这些?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帮他们洗笔的?秦穆呢?”
李昭摇摇头:“我不许穆哥帮我,至于这些,自然是先生吩咐的。”
不过那位先生和张县令素有不和,又甚是不喜他这幅模样,故而吩咐他将半个碧山书院的笔都给清洗干净罢了。基本上每半个月就要来这么一出,今个儿居然正好被宋三才给撞见。
宋三才自然知道李昭这幅闲适的死样子实际上是话中有话,她不客气的问道:“你居然就任他这般搓圆捏扁?你啥时候转性了?”
听得此言,李昭浅浅的笑开了,清雅的脸庞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风亮节,而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恰恰相反:“怎么会呢?时候未到罢了。”
而后不徐不疾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与她听。
少年人特有的清泉般的嗓音让宋三才一肚子的火消了一半,她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来帮你洗吧,不过你先告诉我哪一支是那位好先生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