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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雅也听到了书本掉落的声音,抬起头,见是谢湍意,便打了一声招呼,“谢夫子。”
“两位姑娘早”,谢湍意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捡起书,转身就进了学堂,就好像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一样。
托雅松了一口气,刚才是她没注意,在外面口无遮拦了,若是被别人听到她们议论外男,对阿崇的名声不好,还好谢夫子不是个多事的。
“谢……”,梁崇挽留的话刚想说出口,又想起托雅还在旁边,又咽了下去。
该说不说,梁崇的恋爱经验实在不够丰富,谢湍意明显气到了极点,才会表面功夫都不做就走了。
聪明人这时候哪管什么暴露不暴露,先死皮赖脸的追上去解释再说,而不是瞻前顾后的。
学堂已经放假了,但这个路口还是人来人往的,梁崇摸了摸鼻子,打算晚上天黑以后,再过来跟他解释。
进学堂后,谢湍意攥紧了书本,见半天都无人追上来,眼底晦暗不明。
梁崇,你真是好样的。
去刘桂花家将狗接回来之后,梁崇又将那顶鹿角帽子给托雅送了过去,只说是昆图不小心拿错了,请她下次去逐鹿部落的时候,帮忙还给昆图。
一整天,梁崇都没睡着,心急的不行,想了好几遍解释的措辞。
天刚刚擦黑,她便打算过去学堂,没想到谢湍意先过来了。
一进门,便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冲梁崇说道,“你点点。”
梁崇一怔,问他,“你什么意思?”
谢湍意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她,眼眶微红,“阿崇呢,阿崇是什么意思,把我当作什么?是无聊时的消遣,还是不得已的退路,又或者是除了别人的第二个选择?”
梁崇连忙跟他解释,“不是的,我……”
谢湍意根本无心听她说完,梁崇刚开口,便打断了她的话,“那是什么?阿崇,我于你,算什么……”
梁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谢湍意的反应大得超出了她的预料,艰涩的开口,“我……”
“咚咚咚……”,梁崇刚想解释清楚那顶鹿角帽子的事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平安和旺财听到声音,冲着门口不停的吠叫。
敲门的不知道是谁,萨仁大婶和托雅她们一般只会在白天来找她,晚上若是没有什么急事,她这边基本是没有人的。
敲门声越来越急,梁崇只好歇了话头,想让谢湍意进卧房躲避一下。
谢湍意看出梁崇的意图,站在原地巍然不动,一副就要让来人看看的样子。
“谢……”,看到梁崇神色焦急,谢湍意冷哼一声,快步走进卧房,将门帘子掀得噼啪作响。
见谢湍意终于肯进屋了,梁崇捏了一把冷汗,安抚好两只狗,来到门边问门外是谁。
没想到霜竹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一进门,霜竹先谢过给她引路的那个村民,并给他塞了几个铜板。
接着,便立马关好院门,来到堂屋时,才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阿兰,霜梅快被人打死了。”
她平常都叫梁崇本名的,一着急,便叫回了原来在主家做工时的名字。
当时四位侍女按照年龄大小,分别起名叫梅、兰、竹、菊,前面带一个霜字,梁崇年纪排行第二,叫做霜兰。
被发卖时,第一个被买走的人就是霜梅。
霜竹非常着急,手被吓得发抖,梁崇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慢慢说。
平静之后,霜竹跟梁崇讲了一个她没有在原身的记忆里看到的故事。
当时四人被发卖时,很快就有一户人家的管家前来买人。
霜梅和霜竹是本地人,小妾搬来之前,就已经在本地的好几户人家做过工了。
当时来买人的人家,俩人私底下都听人说过,男主人非常喜欢打骂下人及妾室,又因为小妾接触男主人的机会较多,危险性更大一些,光她们听说的被凌虐致死的妾室,就有好几房。
霜梅是四人中年龄最大的,看看瘦弱的梁崇,又看看咋咋呼呼的霜竹和沉默寡言的霜菊,哪个都不像能在主家手中活命的样子,挺身站了出来。
四人的样貌只算清秀,霜梅算是四人中长得最好的,又刻意的去迎合了一番,不出所料,那户人家的管家就把霜梅挑了回去。
当时这件事只有霜竹一个人知道,霜梅还安慰她,这种来牙行买人,又不是主家亲自过来挑选的,一般都只买回去做丫鬟,她小心些,总能活命的。
没想到买了人,那家人就搬去别的地方了,没有留在营州继续生活。
霜菊则被卖到了另外一个县。
四姐妹中,现在就梁崇和霜竹的去处还算好一些。
霜竹本来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再见到霜梅了,却没想到前几天,那家人又搬了回来。
霜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霜竹的消息,请人给她带了信,说自己刚到那户人家没多久,便被人使计抬了妾室,又因为容貌不出众,并不受宠,被老爷非打即骂,现在已是时日无多,怕是活不过七日了。
最后的心愿,便是想留个全尸,让姐妹几个有机会的话,七日后去乱葬岗把她的尸身找回来,立个碑,不让她成为孤魂野鬼。
三月份土地化冻,余沛所在的那支队伍就出城操练了,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另外,买霜梅的那户刘姓人家,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背景,是现在的茂林县县丞妻子的弟弟。
一县之中,除了县令,就是县丞最大,就算余沛在家,他一个小小的兵卒头子,哪里敢跟县丞对着干。
接到信,霜竹一时间六神无主,身边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便将女儿交给邻居帮忙带着,来找梁崇商量商量。
她倒也不觉得梁崇有本事把霜梅救出来,而是姐妹一场,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帮她收收尸。
若不是霜梅,她们几个谁都有可能是这个下场。
梁崇想起原身临终时的嘱托,其中有一条就是有时间帮她看看几个姐妹,呈了别人的因果,便得还。
但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说道,“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先去刘家门口守着吧,人死了,总会把尸体抬出来的。”
梁崇以为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是能置身事外的,但她自己都没发觉,说这句话时,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小人物对权贵的无可奈何,对自己命运将何去何从的迷茫。
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打死,而自己毫无办法,凶手还不用受到任何惩罚,原身以前的记忆难免影响到了梁崇,此刻有些兔死狐悲。
“你们打算就这么过去?”,就在这时,谢湍意掀开帘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