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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子当如李亚子 李存勖嗣位称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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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晋王府内,李克宁、张承业等忙着料理丧事,慌乱了好几天。

    好几天后,李存勖还是没有从悲伤情绪中缓过来,整日住在坟墓前的草庐里面,不见外客,不问政事。

    古人重视孝道,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去世守孝三年。李存勖的做法没有错,可错在他是袭爵的晋王,错在正遇乱世,错在潞州争夺正在关键时刻。

    乱世还有什么规矩可讲。最着急的是监军张承业。

    唐末,为方便联络,准确的说是制约或控制节度使,朝廷派太监作为监军。

    监军与节度使是合作和竞争的的关系,争权夺利是人性使然,这种关系一般处到最后就剩下竞争的关系,更可怕的是双方都有兵权,最后的下场都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但凡事总有例外,太监里面也有好人,张承业就是,张承业作为河东监军,为人低调见识超群,顾大局识大体,很受李克用的赏识,两人合作非常愉快。

    当朱温劫持唐昭宗,清洗打击宦官的时候,曾以朝廷的名义令各镇诛杀监军,诏令一出,正合大部分节度使的心意,于是的监军太监被诛杀殆尽。

    河东是个例外。李克用在监狱中找了一个替死鬼,杀了应付朝廷了事,事后张承业仍然监军如故。

    张承业算是死过一次,因活命之恩,自然对李克用格外效力。

    张承业的着急是源于对已故晋王李克用的忠心,源于对目前形势的判断——外忧内患,外乱分忧、内势未靖。

    外忧是潞州之围,胜败难测;内患是存勖嗣位,人心未服。

    相比于外忧,内患更严重,潞州目前是僵局,一时也不会发生大的变化,而内患,颠覆易主再顷刻间。

    内患的原因出在李克用的一群儿子及养子身上,史载李克用亲生儿子8个,养子20多个。

    五代十国时候,潘镇割据,节度使为了培植亲信、笼络人心,认义子成为时尚,没有几个义子,就不好意思称霸一方。

    晋王李克用也不厉害,戎马一生,爱英雄也惜英雄,收的义子多的数不过来,其中最出名的被称为“十三太保”。

    大太保李嗣源,沙陀部人,以战功官至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军届大佬,后来发迹,成为后唐第二任皇帝。

    二太保李嗣昭,参与收复潞州、援兵沧州、抗击契丹等大小战役。目前节制泽、潞两州,与后梁死磕中。

    三太保李存勖,十三太保中李克用唯一的亲生儿子,嗣位晋王。

    四太保李存信,聪慧机敏而多计谋,通晓四夷语言,能识别六蕃书,善于战事,懂得兵势。因嫉妒与争功,陷害李存孝致死,后被李克用厌恶,郁郁而终,死在李克用前面。

    五太保李存进,任振武节度使,目前驻兵在外镇。

    六太保李嗣本,目前从周德威军,在潞州与汴人战斗。

    七太保李嗣恩,因是战功显赫被李克用亲赐姓名并收义子,目前驻兵在外镇。

    八太保李存璋。兼管雄威等军,被李克用召回托付后事,目前在太原。

    九太保李存审,原名符存审,五代后唐名将。历经百战,未尝败绩,与周德威齐名,目前参与潞州争夺战中。

    十太保李存贤,与周德威齐名,目前参与潞州争夺战中。

    十一太保史敬思,唐末五代名将,骁勇善战,号称白袍史敬思,武力值仅次于铁枪王彦章。在上源之变中,力保李克用仓皇逃出,力竭而死。

    十二太保康君立。参与推举李克用为大同军防御留后奉李克用之命进击李存孝,以功加检校太保,后为李克用所毒死。

    十三太保李存孝。唐末五代第一猛将,骁勇冠绝,常将骑为先锋,未尝挫败;从李克用救陈、许,逐黄寇,及遇难上源,每战无不克捷。目前已亡。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李克用这些儿子,特别是有名望的十三太保,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为河东根据地的建设和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李克用在的时候,表面上对这些儿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亲儿子也好、养子也好,只要有能力有功劳,待遇和地位基本上是一样,大家没话说,唯李克用马首是瞻。

    现如今李克用不在了,并且让李存勖嗣位。明面上,大家都没说啥,背地里都心怀不服,暗地里在军营中捏造谣言,意图作乱。

    作为监军,对于军队中的谣言四起、暗流涌动,张承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监军多年,张承业知道李存勖必须尽早立威听政,迟则生变。

    事不宜迟,张承业直接来到李克用的墓前,不顾守卫士兵的阻拦,冲进草庐中。

    李存勖身居丧服,正伏案饮素酒。被张承业一把夺过酒杯,进言道:

    “大孝在不坠祖上基业,非寻常哭泣可了。今汴寇压境,又内势未靖,谣言四起,一或摇动,祸便立至,请王除丧听政,勉持危局,方为尽孝。”

    李存勖怔怔的看着张承业,看了一刻钟,然后朝张承业深深一拜,说了声“七哥所言极是”,就脱下丧服,走出草庐。

    李存勖暗自在军营中巡视一遍,听闻军营中议论纷纷,李克宁久握兵权,多为军中将领所倾向,且与自己的几个义兄走动也比较频繁,不觉暗暗心惊。

    为探一探叔叔的心思,李存勖就邀请李克宁到府上。屏去旁人,李存勖言辞恳切、凄然于语说道:“侄儿尚幼,未通政事,恐不足上乘遗命,弹压各军。叔父德高望重,众情推服,且请制置军府,待儿能成立,再请叔父处分。”

    李克宁一听,慨然语道:“你是王兄长子,且有遗命,军中谁敢不服?待我召集将士,请晋王正位明令”。

    李克宁立即请存勖来到中堂,并召集军中诸将来晋王府,推戴李存勖为晋王,兼河东节度使。

    顷刻间,众将士都先后来到晋王府,唯有李克用养子李存颢等,称身体有病没有前来。

    待众将士觐见完毕,李克宁首先下跪拜贺,众将士不敢不从,也相率下拜。

    李存勖起身扶起李克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推戴李存勖为新晋王后,李克宁回至府中。夜间时候,正准备休息,听到卫兵来报,李存颢来拜访。

    李存颢是李克用的养子,与十三太保相比,能力一般,但能力不高的人也有梦想,李克用临终留下遗命让李存勖嗣位,李存颢不服。

    但自己势单力薄,直接上位也不可能,但可以另辟蹊径啊,功劳中最大的当属拥立之功了,李存颢觉得这是个机会,决定搏一把。

    这就是李存勖深夜拜访的目的。叔侄两人独坐厅堂,客气了两句,李存颢就单刀直入说道:“兄终弟及,也是古今旧事,奈何以叔拜侄呢?”

    李克宁正色到:“这是体统所关,怎得顾全私谊,贤侄休要再提。”

    李存颢碰了一鼻子灰,正尴尬无言以对时,忽听到屏风后一人笑着走了出来说道:“叔可拜侄,将来侄要杀叔,也只好束手受刃了。”

    李克宁回过头去,看到来的人是妻室孟氏,生气的说道:“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休得胡说。”

    孟氏也没生气,继续劝说道:“天予不取,必且受秧,你道存勖是忠厚之人吗?”

    李存颢见来了大帮手,继续撺掇道:“叔父德高望重,将士归心,侄儿前来,也是众将的意思,如若不取,恐失众望,到时悔之晚矣。”

    李克宁半晌无语,叹一口气,说道:“名位已定,叫我如何区处?”。

    李存勖见李克宁有所松动,说道:“这有何难?但教杀死张承业、李存璋,便可成功。”

    李克宁重重点了下头,“也罢,你且去与密友商议,再做计较。”

    李存颢大喜,辞别李克宁,与同党暗地联络筹备谋划,定下日期,准备推奉李克宁为晋王并河东节度使,并劫持李存勖及其母曹氏,献于后梁朱温。

    都虞侯李存质也是李克用的养子,素与李存颢不合,为进一步排除异己,也是公报私仇,李存颢决定先拿李存质开刀树威。

    李存颢罗织李存质罪状,禀明李克宁后,就直接杖毙了李存质。

    李存勖闻讯后,大惊。

    不几日,李克宁有上表求为云中节度使,且要求再额外割让蔚、应、朔三州为属郡。

    李存勖心中疑虑大增,表面上还是含糊答应了下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李存颢深夜拜访李克宁时,屏风后面有孟氏偷听。再李存颢又出入李克宁府上约定近日谋反事宜时,屏风后面又有了幸臣史敬镕再偷听。

    史敬镕原是李克用的幸臣,后被赏于李克宁。史敬镕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敢怠慢,就连夜入晋王府见太夫人曹氏,把听到关于谋反的情况详细告知。

    曹氏大惊,立马召来李存勖,同时命人请来张承业、李存璋。

    李存勖听到这个事情后,跪在母亲曹氏前,哭着说道:“我叔父想要加害我母子两人,太无叔侄情分了;但是骨肉不应相残,晋王一位我让给他便是,也避免了河东内乱。”

    张承业一听,大怒道:“臣受先皇托孤,言犹在耳,他们若举晋降梁,你还有生路吗?当下之际,应大义灭亲,才能避免亡国灭族。”

    李存璋拔剑在手,附和道:晋王切勿迟疑,歼灭叛逆就在当前,早做定夺。

    李存勖愤然站起,盯着张承业和李存璋,说了一个“好”字,三人遂定下计谋。

    次日,李存勖派人邀请李克宁、李存颢等人,说是拟备家宴为李克宁出任云州节度使送行。

    李克宁、李存颢等人觉得这个送别宴会很正常,就欣然赴约。

    两人进了晋王府,李存勖、李存璋迎上去,将两人引入正厅,分宾主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存勖举杯对着李克宁,流泪道:“侄儿前时曾让位叔父,叔父不取;今侄儿已定位,奈何复位此谋,竟欲将我母子执送仇梁,忍心至此,是何道理?”

    李克宁、李存颢闻言大惊,知道事已泄密。李存颢起身,欲扑向李存勖,被李存璋扑倒在地。

    李存勖摔碎手中的酒杯,伏在大厅两侧的卫士齐出,将李克宁、李存颢两人掀翻在地,捆绑了起来。

    李克宁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李存璋倒是显出了英雄气概,大呼,“亚子小儿,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

    李存勖冷哼了一声,命人摆起香案,请出祖父神主牌位,才将李克宁、李存颢枭首。

    并令克宁妻孟氏自尽,其余人等,一概不予追究。

    一场内乱,遂化作冰销。

    内乱已除,外患已是迫在眉睫。张承业向李存勖进言:“潞州之围,周德威总览军务,李存审等众太保手握重兵,纵使本人无心,难料他人有意,君弱臣强,恐生异变,且周德威素与李嗣昭不睦,未必肯出力救援,还请晋王召回德威,亲自挂帅,则军心自固,潞州之围可解也。”

    李存勖闻言大喜,说道,七哥言之有理,正合我意。即下令,周德威并李存审等太保回太原奔丧。

    周德威等接到晋王的命令后,即刻带领大军从潞州外围奔回太原。到太原城外,将军队留在城外,几人下马徒步入城,直奔晋王府。

    先是来到李克用灵柩前,周德威、李存审放声大哭,痛不欲生。然后退见新晋王李存勖,行君臣礼,态度恭敬如昔日对待李克用一样。

    李存勖心中大喜,拉着周德威、李存审的手,谈及先王遗命,令援潞州李嗣昭,眼泪纵横。周德威且感且泣,一再要求再次前往救援。

    随机,李存勖召开军事会议,环顾诸将后首先开言道:“潞州为河东屏障,若无潞州,便是无河东了。从前朱温所忌惮者,只一先王,今闻我少年嗣位,必以为未习戎事,轻视于我。我若简练兵甲,倍道兼行,出他不意,掩他无备,以愤卒击惰兵,何忧不胜?解围定霸,便在此一举了!”

    话音刚落,张承业就再旁应声道,“王言甚是,请即起师。”

    周德威等略一迟疑,亦与诸将同声赞成。

    会后,李存勖犒赏三军,然后大阅士卒,命令丁会为都招讨使,偕同周德威等先行,自己随中军跟随其后。

    同时,李存勖派使者快马向岐王李茂贞、吴王杨渥、蜀王王建报丧,并请求三镇同时出兵,共击朱温,兴复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