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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夫人何出此言？”
“你方才那般游说，又是东宫，又是梁王的。朱老爷到底站在哪一头？再说，既是天命之女，你为何不替你们将军争取一二？”
朱寿闻言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走掉。
“你说，他笑什么？”
司卿卿一脸不解地问青禾。
青禾也跟着笑，笑得一脸柔和，她轻声说道：“朱老爷笑是因为将军大人已有夫人，再无旁人。”
司卿卿微怔，低声道：“不爱江山爱美人，谁信？”
“青禾信。”
“我也勉强信吧。”
不远处的楚萧叼着根棍子。
“青禾通知兰月，后日一早出城去桑榆。”
楚萧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兰月可还好？我今日可能见她？”
自打她醒来，还不曾见过兰月，青禾总是说她伤重在府外养着，楚萧又寻了两个婆子照料兰月。
司卿卿想着出府去见见兰月也好安心，却被司芊宸堵住路。
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上头湿哒哒淋了几滴雨，双手捧着递到司卿卿跟前，甜甜地唤了声：“阿姊，唐记刚出的油饼，花生芝麻馅儿的。母亲说您最喜欢这口。”
这几日，卢氏没少以她少人伺候为由，往她院中塞人。昨日甚至开口让她从后院挑两个姑娘跟去养着，再大些也能帮衬着分些宠爱。
司卿卿真当她是昏了头。
“我不会收容你。”
她推开油纸包，面无表情地道。
司芊宸仍旧一脸笑意，丝毫不因被拒之千里而气恼。
她昂着头打量司卿卿，朝她身后的青禾做着鬼脸道：“卿卿阿姊，你这是何苦呢？阿姊那丫头断了胳膊，就算阿姊心善留在跟前，也不会照应人。阿姊不如给她寻了好郎婿，做妾也好，有阿姊威名在，便是做妾也委屈不了她。总不能要阿姊养着她一辈子吧。我看大兄就挺好，妾氏也多，想来大兄定是愿意收下个缺胳膊的妾氏。阿姊若是不方便开口，我去讨彩头也可。只求阿姊留我在身边伺候着。”
司芊宸说完，从油纸包里翻出油饼，狼吞虎咽吃起来，连掉在地上的油渣也不放过，不一会儿吃得满嘴满手的油腻子，左右不见可以擦手的布条横竖抬起手腕狠狠地一带到底，嘴干净了，褐色老气的长衫也看不出污渍，她索性两只手左右抹在身上后，抬头望着司卿卿。
“这些话是母亲叫你来说的，还是方姨娘的意思？”
“都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司芊宸颇有几分骄傲地昂着头。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决定四个人的人生？”
“四个？哪有四个，我不过是求阿姊收下我在跟前，我想出司府，我想去干一番大事业，叫父亲母亲瞧着我高兴。”
司芊宸意志满满。
“我不会收你，你也别打兰月的主意，你回去吧，没事别来此处。”
司卿卿如今也懒得与她说道，她虽知这些不过后院姨娘傍身的惯用把戏，但见一尚且通知的丫头如此善用，心中不免气恼。
“我就知道阿姊喜欢南周胜与我，不过恐怕要叫阿姊失望了，南周下个月要被送去宣王府，姨娘说宣王比父亲还年长得多，南周熬几年出头，落得一大笔遗产自能过得逍遥快活的日子。可惜，宣王觉得我个头高了些，我倒想削断一截腿骨好也能分一盏羹汤，可姨娘说宣王对南周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立时带回王府去。都是宋姨娘那个蠢货，又是哭又是嚎的，否则南周昨个儿就去享福了。”
司芊宸说完，拢着衣服又从廊下边翻了出去。
司卿卿怔在原地，想起那个矮墩墩话少的小丫头，她私下问过府中，司南周比司芊宸长一岁，只是宋姨娘出身不好，又不得待见，连孩子也养得差些。
怎么好端端要送进宣王府！
那老头子怕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
“青禾，去见父亲。”
司卿卿心跳如雷。
“夫人当真要为司南周出头？”
青禾不解地问道，她打心底不喜欢这两位姑娘，九姑娘懦弱，十姑娘嘴巴厉害，若是两厢匀一些，反倒是好的。
“司芊宸那丫头费了这些周折，不就是想我去搭救一二。我虽不喜欢她说话语调，可要想在司府中活下去，她说得每一句都是对的。走吧。”
“奴婢这就安排。”
青禾没再说话。
司卿卿顿住脚，忽然想起，若是兰月在此处，定会有一通长篇大论等着自己。无非是两个姑娘不值当，亦或者人心叵测，居然找人往死里坑害嫡亲的骨肉。兰月定会一通编排，直到青禾厉声呵斥，也未必能让她闭上嘴巴。
“青禾，罢了，出府去看兰月吧。”
“是，夫人。”
青禾从不多话，从不质疑司卿卿的决定。司卿卿心里知道，从出事至今，青禾心底的悲伤一点也不比自己少。她和兰月自小相识，相携相伴。青禾从不在自己面前表露分毫，生怕惹自己不快。
两人上了马车，偶遇离府的司乾承。他翻身下马，钻进马车内问道：“方才朱老爷说了什么？”
“父亲既然不想让你知道，定有不让你知道的道理。”
“事关梁王还是太子？”
“与你有区别吗？”
司乾承压低声音，凑近身子道：“你别忘记，如今裴明绍可是跟梁王在桑榆。”
“是又如何，兄长，我劝你还是少掺和，你该学学司武阳，潜心道学，将来无论谁当皇帝，这天下又改姓谁，自有他一抹三分地。反倒是你，站错了队伍，坑害的可不是你一人！”
司乾承被她猜中心思，怒道：“那又如何，太子无德，理应让位贤能之人。即便不是梁王也会有旁人！”
“这话你去跟当今天子说。与我一个妇道人家说来也无益。”
“呸。你休要说这浑话！你也不问问，你家裴明绍到底站在哪一边！”
“既然是我家的，自是不必问。朱老爷与我们夫妻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快下去，别等着我踹你！”
司乾承麻利跳下车，翻身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