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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卓三年四月,帝亲率大军与俄战于西疆,大获全胜,歼敌无数,擒贼酋多人,大赏参战之蒙古诸部,封准格尔汗策妄阿拉布坦为安平王,策凌敦多布为安乐王,诚邀二人家族举家入住京师,并令工部于京师新盖王府两座以示诚意,二人为帝诚意所感,欣然尊旨,携家带口随帝驾凯旋。
远卓三年五月初,帝自西疆凯旋,临行,任命征西将军李柯总镇西疆,建府乌鲁木齐,节制诸部,留大军两万并火器营一部戎守边疆,沿布伦托海、伊犁河等处多设要塞以卫疆土。远卓三年九月十八日,帝驾至京,朝堂百官出城十里跪迎圣驾,京师近百万民众扶老携幼夹道相迎。
仗打完了,可事情却没个完——昭告天下,告祭天地,拜祭祖庙,大封有功之臣,犒赏三军等等一摊子事情让胤祚忙得晕头转向。好容易折腾了三天,总算将这些事情扯清了,胤祚也没法子松一口气,改革军制的事儿还等着胤祚去策划呢,当然在此之前,对老八**的处理还得先办了——事涉谋逆,卷入者众,事发虽已半年,三司会审已过,但每逢上折,胤祚总是留中不发,始终未就此事做出最后的定夺,导致京师天牢人满为患,有司人等叫苦不迭。
秋高气爽,正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如此惊天巨案不杀人是不可能的事情,胤祚也不是啥菩萨心肠的人物,没那份无必要的慈悲心,虽说老八杀不得,也没必要再杀,可胆敢附逆之徒却是不能少杀的,当然,在此之前,总得跟朝臣们好生谋划一下不是?
“圣上,据查实此次参与谋逆之人共计四千五百零六人,有涉一万八千三百二十八人,在押二万一千二百二十一人。三司会审,勘定处剐二百一十二人,腰斩三百一十八人,大劈一千四百三十二人,流涉一万一千四百二十六人……”养心殿内,刑部尚书范时捷恭敬地跪倒在地,将三司会审的结果一一报来。
谋逆大案素来杀人者众,当初索额图谋逆,为此而掉脑袋的人数也不在少数,但比起此次来说还是少了许多,一干子朝廷重臣虽早已知晓实情,但听着范时捷的汇报,众臣的心中依旧是凉飕飕地,加之此乃谋逆之案,谁也不敢说情,大家伙都三缄其口,只管听着,却不敢开口表态。
高坐在上首的胤祚扫视了一下群臣,冷着脸道:“朕素来宽仁为怀,不好杀生,可有些人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自寻死路,真让朕难办啊,诸位爱卿对此有何见解,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胤祚这话说得本就寒得紧,谁不晓得胤祚手辣,啥子宽仁为怀,那都是嘴上功夫而已,一起子大臣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过胤祚的辣手,此等时分大家伙自然不会出面去触那个霉头,个个低着站着就是没人去接胤祚的话。
“怎么?都成哑巴了?马齐,你先说,朕该如何处置这群无君无父之人?”胤祚斜了眼马齐,冷哼了一下道。
马齐一听第一个就点到自己,整个身子一哆嗦,心道:您都说此等人是无君无父之人了,那除了杀还能怎地?可这话心里头想想可以,说却是万万不能的,马齐忙跪倒在地,也不敢抬头看胤祚的脸,恭恭敬敬地道:“皇上圣明,臣并无异议,一切恭请圣裁。”
“嗯。”胤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也没叫马齐平身,偏了下头看着怡亲王允祥道:“老十三,这件案子是你破的,你说说看,朕该如何处置?”
允祥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关,不过心中却不慌乱,早在当初送别邬思道的时候,他就曾就此事向邬思道讨教了一番,应承了邬思道一事,换来了个答案,此时见胤祚发问倒也不急,出列跪下道:“启禀圣上,臣以为范大人断案无误,量刑适当,似此等该杀之人原本就无可饶恕,圣上不肆株连便已是宽大为怀,臣以为此等乱臣贼子当重处以明正典。”
嗯哼,不肆株连?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这还叫不肆株连?奶奶的,老十三何时懂得反话正说了?还真是奇了怪了。胤祚愣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看了老十三一眼,心里头叨咕了好一阵子,突地笑了一下道:“老十三这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朕向来宽大为怀,倒也不愿杀人过多,这样罢,左右皇后的生辰就要到了,朕也不好扫了皇后的性,所有人犯降一等处刑好了,也算是为皇后祈福罢。诸爱卿以为如何?”
如何?胤祚的金口一开那就是定论了,这一句话便定下了无数人的生死,一起子大臣除了齐齐称颂“皇上圣明”之外,又有谁敢说不行?
“罢了,朕圣明不圣明原也不是自个儿说了算的,那是留给后人去评说的。”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挥手打断了诸臣的马屁,看了眼跪在下头的大臣们,面色突地一沉道:“传朕旨意:廉亲王允禩大逆不道,聚众图谋篡逆,本该处予极刑,然朕念手足之情,不忍先皇子息受损,免其一死,然其死罪可免,罪却无可恕,令其陪斩,着削去王爵,圈于盛京。”
对于廉亲王允禩的处理,胤祚虽从来没有发过明旨,不过在场的诸位大臣都知道老八死不了,也没觉得圈养于盛京有何不妥之处,说实话,如此处置对于一个谋逆之人已经是极度宽大了,可问题是那个陪斩却不是好玩的——所谓的陪斩,那就是被勒令陪斩之人也得着囚衣游街并押赴刑场,与待决之人一道跪于刑场,看着其余诸犯一一被砍头,这对于一个正常人的神经来说是个极大的摧残。
诸大臣都明白陪斩是啥玩意儿,一听胤祚竟然让老八去陪斩,顿时都傻了眼,人人面面相觑,个个目瞪口呆,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廷玉虽素来慎言,可一听胤祚这恶毒的主意,顿时满头大汗,倒不是张廷玉对允禩有何好感,而是觉得此举有损天家体面,此时见胤祚下了诏,立时急了,忙出列道:“圣上,允禩虽削去王爵,可……”
“衡臣不必多言,朕不惧人言,嘿,老八有胆子烧了朕的太和殿,区区一个陪斩想来他是担得起的,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就是个吉时,这些事情早些办了也好,朕乏了,老十三、方苞留下,尔等跪安好了。”胤祚冷冷地打断了张廷玉的话,语气寒得很,诸位大臣都不敢再说些什么,各自磕头告退。
“老十三,你给朕说清楚,那个百官档究竟是怎么回事?”待得诸臣退出之后,胤祚冷冷地看了老十三好一阵子,沉着声问道。
老十三原本就为此事担了好久的心事,只是这半年多来,胤祚从来没在诏书里提过此事,回来三天了也没问过,老十三原本以为此事该是能糊涂抹过了,可没想到胤祚并不打算装糊涂,还问得如此直截了当,脸色刷地一下便白了,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磕着头道:“圣上,臣弟、臣弟……”允祥一着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此事他倒是向邬思道讨过主意,可无论他怎么问,邬思道都一声不吭,到了此时,允祥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老十三,朕不是要问你的责,朕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想法,没有旁的意思。”胤祚见老十三吓得不轻,心中颇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
“谢皇上宏恩。”允祥一听胤祚没打算问责,暗自松了口气,磕了个头道:“事情的起因臣弟已经上过折子,事情是这样的:当初九门提督查抄出此物之后,臣弟也曾参与合议此事,当时在场诸臣都不敢接手此物,臣弟……”允祥顿了一下,咬了咬牙道:“臣弟一时糊涂也没敢保管此物,后来大阿哥做主烧毁此物的时候,臣弟也没能出面阻止,臣弟自知有罪,不敢奢望圣上赦免,请圣上处罚。”
嘿,瓜田李下,哪个不怕,老十三也算是难为了。胤祚自然明白百官档不可留,无论留谁手中都是不妥,即便是交到胤祚自个儿手里也是个天大的麻烦,能如此处理掉倒也没什么不好之处,只是整件事情却有着很多的疑点,胤祚并不敢确定百官档是不是就此毁了,只是这事情牵涉到弘历,胤祚无法公开调查,只能是令“鸿鹄”暗中排查,当然老十三这头胤祚也没打算放过——这玩意儿若是落到皇室宗亲手中,等于是又冒出个允禩来,如何不令胤祚大为忌惮。
“朕说过不罪于你,好了,朕只问一句:那个名叫冉叙的西直门统领是怎么死的?”胤祚挥了下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胤祚这话说得声音虽是不大,可听在老十三的耳朵里却有如惊雷一般,老十三壮实的身子抖了一下,磕着头道:“启禀圣上,臣弟当初也曾令‘鸿鹄’打探消息,只是当日京师**中‘鸿鹄’受损过巨,加之孙承福始终伤势未愈,无法支持大局,故此.....故此并未曾得到可靠消息,只是从顺天府仵作的验尸报告中得知此人得了马上风而死。”
“嗯,好了,此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朕乏了,你跪安好了。”胤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面色淡然地说道。老十三如获大赦一般磕了个头,退出了养心殿,径自出宫回府去了。
“方先生,你看如何?”待得允祥退了出去,胤祚默默了好久,突地笑了一下,看着方灵皋问道。
“圣上以为如何?”方灵皋不答反问道。
嘿,如何?这老方就喜欢玩这些玄虚。胤祚皱了下眉头道:“朕不以为老十三跟此事有瓜葛,只是……”胤祚话说到一半,突地觉得怀疑自己的长子的话着实不好说出口,只好停了下来,一双眼死盯着方灵皋不放。
方灵皋乃是有数的智者,如何会听不出胤祚话里头的意思,虽说他也不好明言,不过这点小事却还难不倒他,方灵皋笑了一下道:“圣上,观其言察其行,日久见人心。”
“哦?也罢,那就再看看好了,朕虽想当个慈父,可也得别人成全才行,走着瞧便是。”胤祚默默地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只好自嘲地笑了一下道:“算了,此事以后再议,朕今儿个留先生下来倒不是为了这个狗屁倒灶的百官档,朕打算好好理一下八旗,嘿,一帮子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朕待他们不薄,这起子该死的奴才竟敢背着朕跟老八勾勾搭搭地,嘿,莫非朕手中的刀不利乎?”
胤祚要变革就必须动八旗,要动八旗首先就要动那帮子八旗都统们,这一条方灵皋早就了然于心,当然,方灵皋更清楚的是八旗都统并不好动,那帮子世袭都统们不见得多有本事,可因着祖制的关系,这些家伙在八旗里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并不是那么容易清除得了的,一个不小心八旗没摆平,反倒惹上一身臊,那乐子可就大了,方灵皋一时间也不敢接话,沉默了一阵之后问道:“圣上手中可有都统们与八爷之间勾搭的实证?”
“没有,朕只是风闻罢了,嘿,那群老滑头,滑不溜手地,没个证据让朕拿住。”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
“哦。”方灵皋点了点头,想了一阵,突地笑道:“圣上,有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若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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