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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这回可是真的火了。
徐祖荫的“失陷”,等于是把他在江苏这个全国最富裕的行省的所有布置都打散了,没有了高级官员在上层,哪怕他在江苏依然有着一些手下,以后也休想再在省务上插上一句两句,当然就更加休想在江苏捞到什么好处。而且,徐祖荫并非光是自己出事,关键是他还让苏努在这件事上横插了一杠子。虽然苏努只是找借口,“徇私”,可是,明眼人又岂能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猫腻儿?康熙为此事不惜罢黜了这名难得的猛将,可见他防范于未然之心。而康熙的这个动作,也让胤礽一伙日后借重苏努来控制军队的意图落空了。要知道,胤礽本来的打算是先让苏努在江南帮衬一下徐祖荫,尔后再找机会调到北京当丰台大营或者密云大营提督的。这两个大营各自有数万兵马,是专门用来防卫北京的,无论是谁控制了这两个大营,这个人在北京城里都将拥有第一顺位的发言权,这对饱受兄弟觊觎的胤礽来说,更是保住皇位的一大保障。苏努立有不小的功勋,在此之前又是康熙的爱将,如果没有意外,一切都将极为顺利,可是,又有谁能料得到情况会发生如此的突变?
“你们说,本宫现在该怎么办?”大发了一番雷霆之后,胤礽又一次把自己的几个亲信都找了过来。
“主子,此次徐祖荫实在是大意了……”凌普跟徐祖荫私交较好,虽然看到胤礽火气不小,还是稍稍帮着说了两句好话。以往他每次去江苏为胤礽筹款,都少不得徐祖荫明里暗里的帮助,要不然,以太子的大手大脚,他就算是神仙,也弄不到那么多的钱来供其花销。而且。正是因为李毓昌一案涉及苏努的小舅子,为了帮胤礽拉拢这位大将,徐祖荫才冒着风险把这个案子压了下去,一直拖到现在把自己也套了进去。要不然,以徐祖荫一向严密的作风,又岂会被这件事捆住手脚?所以,凌普觉得,徐祖荫这次实在是有点儿输得太冤了。
“大意了?没错!他是大意了!大意到让本宫多年来的布置全都完了!”胤礽正在火头上。恨徐祖荫恨到没边儿,看到凌普居然敢为徐祖荫说好话,顿时又是一阵暴怒。
“主子请息怒!凌普他不是有意的!”琦亮看到胤礽冲凌普发火,急忙出言把他拦了下来,现在形势不妙,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哪怕凌普不敢跟胤礽吵架,也要注意一些。
“哼!”怒气冲冲地瞪了凌普一眼,胤礽也没有再说什么,凌普是他地奶兄。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徐祖荫而惹起两个人之间的不痛快。
“主子,江苏出事,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可皇上心里肯定已经动了什么心思。咱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得赶紧想办法把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开来才行!”凌普又说道。刚刚说,“错”了话,他自然是得赶紧弥补。
“现在恐怕不光是皇上在动心思,大阿哥和八阿哥那边儿,也都在动啊。”琦亮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老大和老八他们怎么了?现在监国的是我,难道他们还敢暗中有所动作,有什么不轨不成?”胤礽这些天一直都躲在毓庆宫生气发泄,没怎么关注其他的事情,听到琦亮的话,神经一紧。赶紧开口问道。
“虽说现在皇上不在京城,留主子您监国,可是,主子,没有皇上在身边儿,大阿哥和八阿哥也都少了道束缚啊。您虽然名为监国,终究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只要他们不被抓到什么把柄,就几乎是无所顾忌啊!”,琦亮说道。
“无所顾忌?他们都干什么了?”胤礽阴沉着脸问道。
“拉拢!”琦亮答道。
“拉拢?”琦亮虽然没有说完。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又有谁会想不到?胤礽又是一阵冒火”“哼,擅自结交大臣,他们难道就不怕祖宗家法?”
“主子,大阿哥前段日子去了趟吏部,虽然明面儿上只是说要查一下吏部地卷宗,可那时李光地也在,两人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还有,八阿哥这些天也跟王鸿绪、徐乾学他们过从甚密。尤其是徐乾学,虽然今不如往,可‘昆山三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他们徐家三兄弟,两个状元,一个探花,在天下士子心里的地位可不比李光地低多少啊,而且他们也多次主持各地科考,门生故吏极多……”琦亮说道。
“昆山三徐?哼,不过是几个名不符实的小人罢了。看来是该让他们回家养老了!”胤礽咬牙恨道。
“不错。徐乾学三兄弟早就该罢官了,只不过皇上惜其才学,这才将之留在朝堂罢了。如今他们居然还敢地搅入阿哥党,也实在是不识相。殿下只需找一个借口,将他们远远轰走便可,皇上也必然不会斑脚么!”凌普插嘴说道。
“书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胤礽想了想,对凌普点了点头,正想接着再说,却发现劳之辩在旁一直闭目沉思,连一句也没说,忍不住问了起来。
“殿下,微臣只是一直在想一件事。”劳之辩听到胤礽动问,躬身答道。
“一件事?什么事?何不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胤视问道。
“殿下既如此说,臣自当遵从!”劳之辩朝胤视拱了拱手,低头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殿下,微臣这些天一直在想,您位居储君之位,虽然有名位之尊,可行事却远不如大阿哥以及八阿哥等人自由,也因此失去了许多可以把握的机会,让大阿哥和八阿哥可以广邀人情,丰其羽翼!”
“不错。本宫也时常觉得行事不便。说起来,要不是这太子之位压在身上,本宫恐怕还不至于受到老大和老八他们的觊觎攻讦。可事实便是如此,本宫又能有什么办法?……说起来,本宫有时候真的想干脆不做这个太子算了!”胤礽叹了一口气,说道。
“主子万不可有如此想法。您的太子之位自出生之时便已定下。乃是缘自天授,岂能因一时之心而弃?而且,就算您有此心,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一旦得势,也绝不会放过您的呀!”凌普听到胤视突然说出这种话,吓得急忙在旁奏道。
“不错。主子万万不可有自弃之心啊!……劳之辩,你胡说八道什么?”琦亮也紧跟着说道,说完还不忘怪罪一下劳之辩这个发起者。
“微臣有罪。殿下,微臣并非是想劝您放弃储君之位,只是想指出我们与大阿哥、八阿哥他们地优劣之处罢了。”劳之辩对凌普和琦亮地惶急之态有些嗤之以鼻,胤礽放弃储君之位?别说外人了,就算他们自己又有几层相信?不过,他也不得不跟着表示一番,并点明了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所想表达地意思。
“本宫知道书生你并非有意。不过,既然你想到了这一点,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来改变本宫与老大和老八他们之间地形势?”胤礽示意三个亲信不必大惊小怪,并向劳之辩问道。
“回殿下。微臣确实是有一个办法来改变我等的劣势。而且还能让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一起倒霉。只是,此事实在是过于重大。一个不好,就极有可能会惹火烧身!所以。在想好万全之策之前,最好是不要发动!”劳之辩答道。
“万全?书生你多虑了吧?天下有什么事能是万全的?本宫现居监国之位,居高临下,哪有那么多顾忌?只要把握够大就行了。你就把你的这个办法说出来来吧!”胤礽有些不在乎地说道。
“……殿下,不知道您最近可曾查过户部?”劳之辩听了胤礽的话,稍稍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户部?”胤礽有些不解。
“不错,正是户部。”劳之辩答道。
“户部现在有吴佳谟那个老不死主持大局,再加上尤明堂那个娘不亲、舅不爱的混帐东西,可是谁都难以插上手啊!”凌普在旁说道。
“凌大人你还没说陈锡嘉那个滑头呢!虽然此人很少主动出面。可他却是户部里面跟咱们最不对付的一个。”劳之辩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
“书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琦亮听得有些不耐烦,开口问道。
“殿下,微臣想请问您一个问题,不知可不可以?”劳之辩没在意琦亮地话,转而又朝胤礽问道。
“问吧!”胤礽答道。
“不知殿下您清不清楚现在户部的帐目?”劳之辩又问道。
“这个自然清楚。户部原本的存银,再加上于中送去地那一笔,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万两!要不是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垫底儿,皇阿玛又哪敢随便南巡?”胤礽答道。
“不错。户部的帐目上确实有超过五千万两的白银。可是,殿下您可曾听说过一个传闻?”劳之辩又问道。
“什么传闻?”胤视问道。
“户部其实已经没钱了。要不是有于中的这次送来的百万两黄金打底,户部恐怕连朝廷正常的开销都难以支撑!而且,各省各地的藩库也大多有着不小地亏空。咱们大清国地钱,已经差不多被各级官员给借没了!”劳之辩沉声说道。
“劳大人,话可不能乱说,现在皇上地内帑也有个七八百万两,户部那么大一份‘家业”怎么会没钱?”凌普叫道。虽然劳之辩所说的消息他也听说过一些,却远没有这么,“危言耸听”。国库都被借光了?这得是多大地事情?
“凌大人你忘了我是左副都御使?自然有得到消息的法门!而且,难道凌大人你不觉獭吴佳谟那老头前次对于中有些太过亲热了吗?这个老东西仗着资格老,可一向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过!除了因为于中给他应了急,他又有什么理由帮衬于中?”劳之辩反问道。
“不错。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国库缺钱,对咱们又可能是什么好事?劳大人,你莫忘了主子是监国太子,这种麻烦事如果捅出来,可正好压在咱们自己头上。”琦亮说道。
“是啊。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主意?”胤礽也问了起来。
“殿下。微臣的主意就是清理国库亏空!”劳之辩躬身答道。
“书生,你想害我?”劳之辩把主意说出来之后,胤礽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干巴巴地问出了这么一句。清理国库亏空?这些钱都是被那些官员借走的,如果要清理,那岂不是结怨天下?
“微臣不敢!”劳之辩一哆嗦,急忙叩头答道。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做这事会有多大的后果吗?你如果不是想害本宫,又是想干什么?”胤视怒声问道。
“殿下。微臣一片忠心,绝无此意。请您容臣把话说完!”劳之辩叩头道。
“说完?好!那你就说说,你还想怎么样?你难道有办法来跟全天下的官员做对吗?就算你能抵得住这些人,可这些人都跑到老大和老八那里之后,本宫又该怎么办?”胤礽怒道。
“殿下。臣的意思,并不是说由我们自己来清理这国库的亏空。”劳之辩答道。
“不由我们自己?”胤视一怔。
“正是。殿下,难道您不觉得,此事交由大阿哥或者八阿哥乃是一大‘功绩,吗?”劳之辩笑了起来。
“交给老大和老八他们?”胤礽猛得一睁眼,忍不住叫道。
“正是。皇上现在已去了江苏,殿下您现在是监国太子。国事都是您说了算。您让谁去做什么事,谁敢不去?不去,那就是有违谕旨!纵是大阿哥和八阿哥身份尊贵。也绝对难当此责!”劳之辩又叩首说道。
“妙啊。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仗着行事自由,现在正在拐着弯儿的结交大臣,想以此来对抗主子,可主子您却突然一道谕旨让他们去清理国库亏空,那岂不就是让他们前后矛盾,里外不是人?”凌普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劳之辩这主意可够毒的。
“里外不是人?好,这话说得好!”胤礽也终于笑了起来。
自己不好受,又岂能让别人好受?尤其是这些人还是自己地对头。
“话虽如此,可咱们在此之前,也得把各自身上的帐目都算清楚。免得被大阿哥和八阿哥清理到咱们的头上。另外,还得找个合适的人选去把这事捅出来才成。而且,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清理国库亏空的事情是由咱们揭出来的,要不然,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琦亮此时也已经是满脸春色,不过,他很显然不愿落于劳之辩之后,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
“有理!你们都去把各自身上的帐查一查,还有其他人。都不要忘了。”胤礽也点了点头,说道。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地事情可不能做。
“不能如此。咱们不能把各自地帐目清理完,要不然,别人肯定会想到此事与咱们有关。所以,就让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来清理便是,我们只要到时能还上帐就行!”劳之辩说道。
“对对对,事先清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会被人看出破绽!而且,此事还不能对太多人说,要是保不住密,也会自找麻烦!”凌普也补充道。
“好。本宫这次就拼了来个‘以本伤人’!”胤礽使劲拍了一下手,说道。事先不能有所动作,必然会使很多太子党的成员也陷入到这场麻烦之中,可是,只要他这个领头的太子没事,就可以趁机卖好,多方拉拢,而大阿哥和八阿哥一伙却只能四面竖敌,谁的得失大,自然尽在意料之中。该怎么做也自然不用选择。
“既然决定了,那么,我们让谁来把这事捅上朝堂呢?”凌普又问道。事情虽然是劳之辩提及的,可劳之辩是人尽皆知的太子党,如果由他提出来,太子一伙可就彻底得罪了天下官员了。
“呵呵,此事容易。我在都察院不过是个副都御使,在我头上,那还是有个都御使的!”劳之辩笑道。
“郭琇!?”
胤礽一伙都笑了起来。确实,除了这位郭大御使,恐怕还真没有人敢捅开这个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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