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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消失在了诡门关前。
但他的笑却回荡不息。
带着寒霜,惊喜,期待,病态,癫狂,回荡在巨大沉重的诡门关前,以及一根飘落在秦绝面前的银白发丝,暗示着这里曾有北欧的神来过。
秦绝默默抓住那根银白发丝,手掌发力,发丝曾曾崩断,宛如一根根锋锐的钢针,狠狠刺进大地之内。
转轮王将这一切深深看进眼里,没有说话。
秦绝向前一步步继续走,身上有无数地府阴神投来的眸光,他处之泰然,无动于衷,漠然向前跨越奈何桥。
奈何桥畔,巨大草棚之下,汤雾滚滚之后的孟婆,深深望了眼秦绝,又默默收回目光。
只有旁边站着的一个牛头阴神,听到了婆婆的一声叹息微弱响起。
崔判官站在窗户前,微笑目视秦绝每一步,轻轻摇头:“得,这浑身灾难的家伙走到哪里,灾难就在哪里发生。”
踏!
淡淡灰尘浮起。
秦绝站在转轮王殿之前。
“你来做什么?”转轮王淡笑问道,丝毫不提刚才的事。
“来要人。”秦绝言简意赅:“拿到人,我就走,不给地府添任何麻烦。”
“哈哈……”转轮王无奈笑了笑:“已故的人,如果已经喝汤转世,你来这里也找不到,我们也没可能把人家新的命途毁掉然后抓回来……”
“最多一天之前死的。”
“哦哦,好吧,叫什么名字?”
“秦小温。”
“嗯……崔判官,请来一趟。”
那边,接到转轮王传唤的崔判官无奈转身,拿起判薄:“来了。”
崔判官来到转轮王殿。
“找找最近的新亡魂,秦小温,这是生辰八字。”
“好。”崔判官低头一顿翻找,忽然皱眉,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两遍,三遍,最后无奈回答:“没有呀?我没有接到这个人。”
“没有?”转轮王微微皱眉,扭头安慰秦绝一句,“别着急,可能在误分到其他判官手里了。”
说着,转轮王拿起一张质感沉重的黑色阴王令牌。
“所有引魂侍……”
崔判官在旁边给秦绝低声解释:“每位阎罗王都能直接向所有牛头马面和勾魂使者传话,它们统称为引魂侍,如果地府真有你要的人,肯定是哪个引魂侍带来的……”
这时,转轮王忽然放下令牌,对秦绝说:“不在这里!她的灵魂根本没有任何人见!”
秦绝抬眸神色瞬间如烈火:“不在这里!?难道被人截胡了?洛基!!?”
转轮王毫不怀疑,这副模样的秦绝真的敢去和洛基拼命。
“不是洛基,他要是敢在地府抢灵魂,我早就对他出手了。”
转轮王摇摇头,忽然似笑非笑:“秦绝,有没有想过,你身边的人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万劫不复不入轮回的那种?”
秦绝瞳孔微微收缩。
他竟失神了。
“哈哈哈,逗你呢!”转轮王却又哈哈大笑:“如果没进阴曹地府,要么就是在引魂侍发现前被人截胡,要么就是压根没死透。”
“总之,在这里你应该找不到的。”
“去其他地方看看?”
秦绝默然点头。
“不过,你这次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转轮王忽然逼近秦绝。
那张五官扭曲的螺旋脸庞,以及旋转的眼睛都带着浓郁至极的戏谑笑意。
“我就知道你当时是装的。”
“你压根就没有失忆。”
“没想到连陆游的搜魂都无法伤到你。”
“你呀,装了那么久,居然为了一个身边人就选择前功尽弃。”
这时候,一尊尊阴间王者,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转轮王殿的上空。
平等王陆游眼神复杂。
宋帝王高坐尸骸高山王座之上,眼神满是审视。
阎罗王红黑道袍如林而下,随风而动,将四周所有的地府阴神隔绝在外。
半身滚滚江涛的楚江王,眼神凝重盯着秦绝。
巍峨超越高山的泰山王,凡人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眼睛,此刻也在静静盯着秦绝。
……
其余九尊阴间王者全部汇聚于此。
秦绝抬眸望向他们,坦然承认。
“我当时是装的。”
“这次,你们可以彻底磨灭我的记忆。”
“但是,给我点时间。”
“让我看到家人复活。”
“看到家国复兴。”
“看到大夏崛起。”
“看到太阳系扬起国旗。”
“到时候,我自锁双手双脚来这里。”
“我是禁忌,你们杀我,灭我,都行。”
秦绝的话语一字字回荡天地之间。
转轮王脸上的戏谑消失了,转为默然的认真。
其余阴间王者彼此对视一眼,也都没有说话。
秦绝微微低头:“我这辈子想要的不多,只想要一个太平盛世,答应我吧。”
太平盛世!!!!
转轮王眼中的漩涡彻底乱了。
其余阴间王者们也都沉默了。
秦绝低着头,看不到他们的神色。
但转轮王抬头看到了所有阴间王者那涣散失神的眸光,不由得内心带着痛地哈哈大笑。
伙计们。
听到孽亲口说想要太平盛世。
你们也绷不住了吗?
那溃烂的辉煌。
崩塌的群星。
巅峰的星塔。
绝望的呐喊。
又都想起来了吗?
哈哈哈!
你们渴望的。
你们心里的痛。
你们心里的不甘。
幽幽两亿五千万年了。
再次被孽点燃了吗?
好可笑啊。
当初谁都有躲之不及的孽。
到最后,居然是唯一陪着我们奔赴死亡。
到如今,也成了我们惧怕,担忧却渴望,期待的唯一。
“不行的话,现在就磨灭我的记忆吧。”
看到阴间王者们久久没有动静,秦绝平静打碎寂静:“来这里之前,已经想到……”
“可以!我答应你!”
转轮王忽然撕开了秦绝的衣服,他咧嘴笑着,盯着秦绝腹部自己的模样说:“可是,就凭这样猫狗不像的图案,怎能实现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后生,你的皮我替你撕了。”
转轮王忽而伸手抓住自己的脸,狠狠发力,随着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响起,那张扭曲如螺旋的脸皮被他抓在手里。
转轮王血肉模糊地笑了。
“但我会把我的脸,放在你的身上。”
“也算是,我也参与到那些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