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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你瞅瞅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一千就想了事,打发要饭的啊!”徐飞妈又上前推搡着云深,扯着嗓子开始喊:“五千,今儿没五千谁都别想走!”
孙丽萍有些看不下去:“徐飞妈妈,这事本来就是你家徐飞有事在先,不要得理不饶人。”
“孙老师......”徐飞妈眼睛立刻瞪了过来:“今儿受伤的可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今天他受了这么大委屈,我当妈的为他讨个公道都不行吗?”
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孙丽萍看的脑袋都大了。
演给谁看呢!
这家母子真是绝了!
云深站在一边漠然的看着徐飞妈精湛的演技,简直都想给她鼓掌了。
等她演差不多了,他才挑起眼皮看着她:“一千,别把我当冤大头,不同意的话,我以后见徐飞一次就打他一次。”
“什么!”徐飞妈简直被他的无耻惊呆。
不过她没再上前动手,云深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单单是站在那里,身上就透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和阴狠。
此时不过是斜过来的一个眼神,隔着空气她都能察觉到内里的戾气。
她终于意识到,她在他身上讨不了好。
真把他惹急了,说不准这小子连她一起打。
她只能转头求助于孙丽萍:“孙老师,你说这像话吗?”
孙丽萍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她绷着笑:“一千挺多了。”
眼见大势已去,五千块钱就这么飞走了。
徐飞妈急了。
她大嚎了一嗓子,哭闹起来:“哎呦喂,我怎么这么命苦,学生欺负我,老师也欺负我,我是不是得找校长去......”
云深的耐心已经全部被消磨殆尽,肚子也开始叫,只想赶紧把事了了去吃饭。
他抬眸朝徐飞看过去,眯了下眼,视线在徐飞妈身上绕了一圈。
警告的意味十足。
徐飞尝过了云深的厉害,到底是有些发怵。
而且,他妈这么闹,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干净了。
他有些不耐的低骂了一声,走过去一把拉过了他妈:“行了,别闹了,差不多点得了。”
徐飞妈一愣:“我这是为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欠了赌债,昨天人都追家里去了。”徐飞低嗤了声:“你再闹以后烂摊子自己收拾,死大街上也别回来找我。”
徐飞妈像是被戳到了软肋,乖乖闭嘴了。
几秒,她朝云深伸出手:“一千就一千,拿来。”
云深从裤兜里拿出钱包,十张红色钞票往徐飞妈手里一塞。
这事算是暂时结了,徐飞妈和徐飞一并走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于安静。
云深看向孙丽萍:“孙老师,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
云深回头,懒散的看着她,又恢复了之前无害的模样。
孙丽萍看着他,想起办转学手续之前云深他二叔告诉她的一些关于云深家庭的事情,心里有些复杂。
半晌,她叹一口气:“这次的事情学校给你和徐飞记了过,下星期估计会让你们当着学校师生的面做个检讨,你记着写。”
“好。”
“还有,这次的事情我听你的不联系家长,下次,如果你再犯,必须叫家长。”
云深垂头看了眼脚下,再抬起头来时,对孙丽萍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孙老师。”
“没事,以后别那么冲动,再碰着这种事你直接来找我,别动手。”
云深没回答。
别人不招他他自然不会去找别人,但如果别人动了手,他不能保证他能忍住。
孙丽萍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下颌的弧线格外倔强,她又问了遍:“记住了没?”
胃开始隐隐泛疼。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云深敷衍了句:“记住了。”
“行,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云深走出办公室,孙丽萍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睛里浮现出几许惋惜。
......
下午第一节课。
云深一手插在口袋里一边慢吞吞的往教室走。
隔一米的距离,听到教室里传出小声的说话声和打闹声,带着高中生特有的热闹。
同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一步一步靠近,却永远融入不了。
根本没有人愿意接纳他。
比如此时此刻,不过是一只脚刚刚跨进门,整个教室都在霎那间像是消了音。
所有人都看向他。
目光里带着害怕,带着探究,甚至是厌恶。
他甚至能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一行字——这人可真丢高二三班的脸。
就算有为数不多的崇拜者,也不过是看在这幅皮囊的面子上。
一直都是这样。
没有谁真正愿意靠近他。
没有谁因为他是云深,因为他这个人而靠近他。
永远的孤独。
永远的黑暗。
他早该习惯不是吗?
他无谓的继续往里走,却在某一个瞬间无意对上一双几乎看不清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的注视着他,瞳孔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情绪。
程一。
她不害怕他吗?
她不好奇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他收回视线,走向最后一排。
靠窗的位置,阳光泄了一桌,置身其中,昏昏欲睡。
那短暂的对视,很快被抛之脑后。
睡了整整两节课,昏昏沉沉,下课铃响了,又像是没响。
他趴在桌上,一动不想动。
脑子里一片空白。
程一从第一排回过头往后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男生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整个人都被光包裹起来,竟好像透出一丝孱弱来。
分明就是个狠角色,她却意外会有这种感觉。
程一手里来回转着那颗黑色暗金条纹的纽扣,微凉的质感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莫名其妙。
不过,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可以不用说任何话,把纽扣还给他。
平心而论,她不想和他做过多交谈。
他那天的行为,着实很难让她有好感。
顿了一瞬,她拍了拍宋韵的肩:“借个道。”
宋韵趴在桌上往前拱了拱,睡的迷迷糊糊。
她从宋韵和椅子间的缝隙里走出去。
纽扣躺在她掌心。
这纽扣是昨晚上晚自习前,她整理书包时,从书包侧面的小口袋里滚出来的。
她一直以为,那枚纽扣该是掉在了公交车上。
没想到,是掉进了她书包里。
不过这样也好,还了他纽扣,她就不用还钱了吧。
三百,她小半月的生活费呢。
程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她在班里人缘并不好,左右跟她交心的也就一个宋韵,所以她这一路过来有人看她,却没有人同她搭话。
她顺利来到云深这桌。
把手里的纽扣放在了桌上连展都没展开的书上。
正要走,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一个大男生不会缝衣服吧?
他妈妈总该是会的。
万一,他没妈呢?
思绪转了好几个来回,程一最后又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来。
怕他看不到,还贴心的在他的桌上翻出一个本和一支笔来,写了小纸条。
笔尖和纸业的摩擦声直接透过桌面传到耳朵里,声音被无限放大,云深甚至能感到桌面的轻颤。
他有些不耐的睁开眼。
一回头,就看到程一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垂着头,手里拿着笔不知在写什么,阳光将她的手指照的近乎透明。
那些不耐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心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没说话。
盯着她的手指像是出了神。
程一很快写完,放了笔,把纽扣压在钱上,准备撤退。
忽然听到沙哑的男生,带着刚刚睡醒后特有的低沉,像是钢琴低音部的连弹,悦耳至极,只是说出口的话有些让人想打人:“神经病?”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程一的身体却一僵。
回头,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
她顿了一会儿,索性坐下,直视他:“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
真会装。
云深脸依旧压在胳膊上,眼睛里铺着窗外的浅光:“我听到了,那天,在楼下。”
“你跟踪我?”
云深再一次从头到尾的审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即使扎了马尾,还是有头发在脑袋的各个方位滑稽的翘着,一双几乎要看不到眼睛,瘦到坐在那里也跟没什么存在感的身体。
她为什么会有他愿意跟踪她这种想法?
云深甚至有些想笑,他抿唇,模样有些刻薄:“你想多了。”
“......”
程一静了一瞬,从桌上勾起笔,拿在手里转:“没错,我说了,我说的有错吗?”
云深视线往纽扣和那十块钱上瞄了一眼:“你想好再说,不然,你可能要破点财。”
“纽扣,十块钱的修理费,衬衫可以完好如初,你再问我要三百,是不是有些过分?”
“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似乎更过分。”
程一竟然无言以对。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ok,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嗯。”
话落,他垂下眼,似乎是准备继续睡觉。
所以,之所以开口,只是为了让她道个歉?
果然是个神经病。
不过,他转过头的一瞬,她似乎看到了他右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和眼角的一圈青。
作者有话要说:程一:我深哥受伤了,心疼
云深:疼就过来给老子亲一口
感觉我家深哥有点萌的作者捧着脸花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