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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松信胜手持长枪上前:你何德何能?本愿寺主持会替你求情?
“我捐赠本愿寺两万贯!”谭雄竖起两个指头:本愿寺显如大人不仅特赦我,还给我出入所有寺庙的权利!
“两万贯?哈哈哈!信口开河!”成松信胜和士兵们大笑起来。
两万贯在贫瘠的九州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龍造寺家一年的税收才不过一万多,整个八代町一年也就几万贯的进项,还是毛利!
一下子拿出两万贯捐赠,听起来就匪夷所思。
谭雄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一袋岩见银丢在成松信胜面前,白花花的银块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这么多银子!”欠饷多日的士兵们眼睛都直了。
成松信胜脸色难看:别太得意!有几个钱了不起吗!
“这点钱,就算是给兄弟们的酒钱!”谭雄笑笑: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无法做主!不如去请示你们家主吧!
成松信胜毫不犹豫用长枪将装满银子的袋子挑起,不管是真是假,先把钱拿了再说。
他的所部兵马已经几个月没发饷钱了,拿了绝对不吃亏!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这样那边的僧兵炸开锅。
“把钱拿走了!”
“果然是他们!”
“龍造寺家疯了吗!居然敢跟我们作对!”
“不给我们捐献香火钱就罢了,还拿我们的钱?”
此时僧兵增援赶到,黑压压数百手持长卷的僧兵摆出阵势。
铠甲僧兵喝止愤怒众僧:再等等,这么大的事必须请示主持……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的龍造寺军队忽然开始撤退。
“他们拿着银子要跑!”众僧彻底被点燃怒火,不由分说铁砲箭矢纷纷射去!
成松信胜及其部下都被打蒙了:放过谭雄还要出手?这帮秃驴这么霸道?
但僧兵们丝毫不给他们解释机会,立刻手持明晃晃的长卷冲了上来!
“射击!”仓促中成松信胜还是显示了过硬的指挥能力。
他属下军士训练有素,面对突袭居然没有崩溃,立刻排列好阵型举枪反击。
冲锋的僧兵们纷纷倒在铁砲和箭矢之下,只好暂行退却。
这一轮攻防双方都折损几十人,还有伤者在战场中嚎啕不已。
“可恶!这帮秃驴欺人太甚!”成松信胜稳住阵脚四处寻找,谭雄早就不见踪影,刚才那袋岩见银也被他趁乱拿回。
而正舆寺僧兵们也是被深深激怒,两边人数相近,但僧兵明显占据优势。
毕竟身后就是大本营,马上就会有更多僧兵前来支援。
正舆寺一共有三千多名僧人,其中能拿起武器作战的至少有一千五百名!
寺庙仓库中,藏有至少五百只铁砲和各种武器弓箭,足足可以武装上万人!
此时谭雄和贺芳院已经来到附近山丘之上,居高临下坐山观虎斗。
“这样也太损了点。”贺芳院看着战场中间那些挣扎的伤者,心有不忍。
“佛门中人本该四大皆空,这些僧人为了一点银子大打出手……这是他们应该受到的惩罚。”谭雄手里把玩着岩见银,正在估算价值。
比起各地发行的各种铜钱,金银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最保值的货币。
连年战乱群雄割据之下,很多有实力的大名都铸造了自己的铜钱,这些铜钱含铜量稀少,货币超发严重,经常贬值。
最要命的是,一旦发行某种铜钱的大名灭亡,这些你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就会成为废铜烂铁。
厚道点的战胜方大名会低价回收让平民不至于血本无归,但大多数大名都不会承认旧货币。
这一袋岩见银,至少价值二千多贯!
“虽然这些僧人有错,但你触犯佛祖,会遭到报应的!”看着山下不断死伤的僧兵,贺芳院双手合十,忧心忡忡。
谭雄苦笑:如果真有报应的话,这帮六根不净,打着佛祖旗号鱼肉一方的恶僧会先有报应!我这是替佛祖清理门户!
“你知道吗?这袋银子只是正舆寺半年的香火钱而已。
“因为从未有人敢动香火钱,所以僧兵们也没有太强的防范。”
“这些来拜佛上香捐献的平民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捐献的一点点钱,或许是从口粮钱中挤出来的。”
“而堂而皇之坐着收钱的这帮僧人,一个个是肥头大耳贪得无厌!”
“一个个色胆歪斜,六根不净!”
“如果以这些人代表佛祖,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贺芳院有些明白过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帮僧人确实太不像话……
贺芳院虽然深居简出,但她看到过兄长隆信多次因正舆寺僧兵的事情头疼。
这些僧人和僧兵在领地四处勒索,喝醉了还会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其行径连脾气暴躁的隆信都看不下去……
但对方毕竟头上顶着佛祖,纵使是狂妄暴躁的隆信,对他们都是忌惮三分。
“这不就对了,你们早该对他们下手!不仅是为你们自己,还是为了一方百姓!”
谭雄的话掷地有声,让贺芳院不住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说的话,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总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此时山下双方已经打的双眼血红,多次隔空对射之后,双方铁砲箭矢都已经用尽,更多人倒在血泊中。
比起僧兵,成松信胜的军队明显更加训练有素指挥有度,他们的阵型比僧兵合理,并且射击更加精准。
山上僧兵见状,立刻支援了更多僧兵,甚至有少数骑兵赶到。
对方骑兵的到来,让成松信胜有些慌张。
尽管正舆寺的骑兵不多,并且跟真正的骑兵有很大差距,但若是被这些家伙侧翼突袭……
己方的步兵方阵,立刻就会瓦解!
无论什么时候骑兵对步兵都是碾压性的存在。
自从马蹬发明以后,骑兵就可以借助坐骑的巨大冲击力,对步兵形成毁灭性的伤害。
但骑兵对步兵最大的伤害是对阵容的冲击。
两军对垒,就像两个巨人打架。
谁的阵容先被冲散,就等于是一个巨人先倒地。
倒地后的巨人,是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只能被宰割!
眼看僧兵骑兵缓缓在左翼出现,成松信胜不得不下令全军出击!
因为现在逃跑也来不及了,骑兵速度快,会很快追上他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正舆寺僧兵没想到成松信胜会出此下策,淬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打乱阵型,骑兵没来得及冲锋就被自己家的溃兵带着一起逃走。
骑兵没了冲击力,就是大一号的靶子。
成松信胜身先士卒,长枪左突右挑,为数不多的骑兵瞬间被剿灭。
“有点意思!”谭雄看的兴起,掏出酒壶却发现已经没酒了。
此时山下又一名僧兵倒地,身上的酒葫芦格外显眼。
谭雄冷笑一声,拔刀冲下山去。
“喂喂!你干什么!疯了吗!”贺芳院被对方疯狂举动吓得手足无措。
山上僧兵和龍造寺士兵陷入僵持,虽然山下僧兵大队已经崩溃,但山上源源不断的援军压的龍造寺士兵喘不过气来。
死尸越来越多,血流成河!
谭雄在乱军中游走,见人就杀!
几名僧兵手持椎刀冲上来,瞬间就被他几招砍中要害倒地。
这种情况下他都用不着补刀,这些伤兵随即就被敌人杀死,或是友军踩踏而死。
将酒壶拿在手中,谭雄不顾身边厮杀的千军万马,先仰脖来上一口!
寡淡的清酒实在不合胃口,随即就被谭雄丢弃。
此时他看到不远处的龍造寺家的帐篷。
帐篷内是几个随军伙夫,他们除了给大部队做饭,还要给上等武士准备小灶。
谭雄溜进去,看到为将领准备的汤泡饭,鱼肉和酒,立刻冲上前去将众人驱散。
此时外边打的一团乱,没有人顾及到这边的动静。
谭雄坐下来胡吃海喝一番,最后醉醺醺的将剩余饭菜装好准备带走。
十几个武士匆匆赶来,见此情形拔出太刀怒吼着将谭雄围住。
此时帐篷内原本属于他们的膳食已经只剩残羹剩饭,一片狼藉!
酒足饭饱的谭雄对阵这些饥肠辘辘的武士轻松写意,几个来回就斩杀五六人。
若不是这些武士身着完整盔甲,谭雄顾忌刀剑磨损,估计死伤会更多。
当着这些人的面,谭雄继续饮酒解闷,满满一坛酒瞬间空了。
“混,混蛋!你是什么人!无视我等!”一个武士感觉受到奇耻大辱,不顾一切冲了上去。
谭雄随手丢出酒坛,砸中武士面门。
随后他伸手轻轻一抹,武士脖颈喷出一股热血,瞬间倒地。
剩下的人都下破了胆,加上饥渴难耐体力下降,战意全无!
谭雄没搭理他们,带着酒食直接扬长而去。
成松信胜此时已经顾不得后面的小状况,他发觉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巨大泥潭中。
他和所部兵马已经冲杀到正舆寺下方,距离龍造寺家大军所在之地已经有五里左右光景。
前面的僧兵居高临下凭借地利已经难以攻破,后面的后援还在纠集中,无法及时赶到。
如果这个时候他撤退的话,根本没有人掩护。
山上的僧兵会马上冲下来穷追猛打,那个时候他就回天乏术了。
不撤退的话虽然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他们是临时出阵没有携带多少军粮,唯一一点吃的还被谭雄糟蹋的所剩无几。
半天多的鏖战,已经使得军士们小腿肚子打颤,浑身无力,还要持续跟山上不断冲锋的僧兵作战!
成松信胜已经接连派出三波传令求援!但没有一个回来。
他还不知道谭雄就蹲在后面必经之路,来一个杀一个!
谭雄就是要将这支军队逼的狗急跳墙!
眼看撤退无望,成松信胜果然决定破釜沉舟,索性带领手下全力攻打正舆寺!
只有彻底攻下寺庙,他们才能解除威胁,才能获得补给!
一时之间通往庙宇的长长石阶之上满是死尸,僧兵和龍造寺士兵杀红了眼!
不断有僧兵从石阶上滚落下去,也不断有龍造寺士兵被箭矢铁砲击中倒地。
到了午后时分,牺牲二百多人为代价,成松信胜终于拿下正舆寺后门。
这帮乌合之众立刻慌了神,不管自己巨大的人数优势,一些僧人带着钱财开始逃离。
龍造寺军原本以为还要经历几场血战,没想到破门之后就是无差别的屠杀。
明明还有大批僧兵和武器,但山门被攻破之后僧兵抵抗意志大减,倒是一些信徒闻讯而来,拿起武器跟龍造寺家拼命。
这些平民跟僧兵比起来更加弱小,有些人手持铁砲甚至不知如何使用。
在龍造寺的武士和军队面前他们的抵抗更像是赌气,一片片的倒下去。
多处负伤的成松信胜也已经陷入癫狂。
寺庙内囤积的巨大财富,让他和武士们都惊呆了。
后殿银库堆满铜钱和银块,还有少量黄金。这些财物粗粗估算,至少是龍造寺家十年的赋税!
在金灿灿的财富面前武士们都放下刀剑,慌忙不迭的去搬运铜钱银两。
成松信胜也不含糊,直接将发现的所有黄金据为己有。
这些年他可是为龍造寺家倒贴不少军费,早就穷怕了!
将钱财抢掠一空之后,让成松信胜为难的是俘虏的大批僧侣和女眷。
谁能想象的到,一个只有三千僧侣不到的寺庙,居然有几乎同等数量的女眷!
这些女眷有的是抢来,有的是因生活困顿无以为续,自愿上山的。
比起在山下没吃少喝,只能以萝卜牛蒡充饥,在寺庙里至少可以饱食终日,衣着光鲜。
“你们这些强盗!居然敢抢夺寺庙财产!”被俘的正舆寺主持破口大骂:你们会被称为佛敌,天下共讨的!
听了这番话,成松信胜脸色铁青。
他转身犹豫片刻,立刻下达命令。
“将所俘僧人,僧兵和女眷,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奇怪的是,手下没有一个人反对!
他们都明白成松信胜的想法。
那就是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这笔钱,他们每个人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