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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山拍了拍衣服上的不存在的灰尘，试图把褶皱抚平。
他又抬头看一眼穆依依，再翻出口袋，拿出钥匙。
穆依依手指微动，刚想去取，却见穆青山紧捏着不放，只能收回手。
这态度，真不像对女儿，像是对抢劫犯！
穆依依扯了扯嘴角。
穆青山闭眼，下了狠心。
“穆依依，你最好只是去拿点东西。”
随即，穆青山张开手指，一把陈旧但闪着金属光芒的钥匙摊在他的手上。
穆依依一把取走，跟穆青山告过别，离开病房。
“依依，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声音温润，在穆依依耳后响起。
穆依依愣神，眉心微皱，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她刚想转身，来人已在她的面前。
穿着白大褂，唇角带笑，春风满面，谦谦君子模样。
除了顾子晟，还能是谁？
穆依依也眼睛弯了弯，笑吟吟。
“顾子晟，你怎么也在这？”
顾子晟指了指“呼吸科医师”的胸牌，淡笑。
“我刚下夜班。”
停顿片刻，他的声音清淡悦耳。
“你在医院干什么？”
他在周围环视一圈，没有旁人。
上次那个男人不在！
顾子晟眼神亮了亮，又哑然失笑。
“你不会又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
穆依依连忙摇手，似乎也想起上次那事，脸上倏然略过一层薄薄的羞赧的红晕。
“我来看看我爸。”
顾子晟相信了她说的话，眼底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点点头。
“你要去哪，我送送你吧！”
他没有问穆依依需不需要，而是直接说要送她。
穆依依静默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心慌意乱。
随即故作镇定地笑吟吟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顾子晟点点头，带着春风徐徐的笑，揶揄地开口。
“坐我的车，获得细心体贴司机一枚，这么晚，街上也没什么车，打车可能会报警相随。”
他说到后面，表情变得严肃，带着恐吓，穆依依被他成功逗笑。
“走吧。”
顾子晟轻快愉悦的声音响起，悠悠地在前面说。
穆依依愣神，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拐上车了……
这下，穆依依怎么也拒绝不脱了。
她咬了咬牙，只好跟上顾子晟，和他一起上车。
车门是顾子晟打开的，十分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手挡在穆依依脑袋上方。
“遇到车祸时，坐副驾驶的死亡率比后面要高。”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他立刻又解释。
“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发生意外，不过在我车上，你是不会发生意外的。”
穆依依笑着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
“记得要系安全带。”
看着顾子晟脸上的担忧，穆依依小鸡啄米式点头，要拉过车门。
没想到顾子晟在外面关门，还轻声叮嘱：
“依依，小心脚。”
依依……穆依依的神色停顿片刻，心烦意乱。
她有些不适应。
顾子晟上了驾驶座，问：“去哪儿？”
穆依依念了地名后，心思就随着外面的景色一路神游。
顾子晟是个绅士的人，他体贴周到又细心。
但是并不让人觉得尴尬，动作也十分体贴克制，不会过分亲密。
他温文尔雅，又饱读诗书，从全方位评价都是个好男人。
是个适合当老公的人。
只是……穆依依烦闷地吐口气，她对顾子晟并不动心。
“你回的是从前的家吗？”
顾子晟的声音响起。
穆依依惊醒，回答：“是的。”
“去那里干什么？”
“回去……”穆依依想了想。
“回去看看，顺便拿点东西。”
“我可以跟着看看吗”
穆依依面色一僵，看向后视镜里的顾子晟，他神色浅淡。
她结结巴巴：“可以、可以。”
顾子晟淡笑，算是应答：“有些好奇。”
穆依依的思绪因为顾子晟又开始飞扬，飘散。
他的轻声照顾，和对她的关心，都让人浮想联翩。
“到了，依依。”
顾子晟轻声念着穆依依的名字。
穆依依回神，恍然地应答：“哦哦。”
顾子晟无奈笑笑，下车，想帮穆依依打开车门。
穆依依见状，先行一步，急忙打开车门，解释。
“我自己来就好，你太贴心了。”
你太贴心了……顾子晟神色黯淡一瞬，随即轻笑。
“为穆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穆依依尴尬地笑笑，拿着钥匙开门。
这扇门几十年了，打开有刺耳的吱呀声，厚厚的积累在门上的灰尘也开始飘散。
穆依依蹙眉，后退几步。
“给你。”
穆依依望过去，在顾子晟手上的是两片医用口罩。
“你难道随身带这口罩？”
穆依依面露诧异。
顾子晟看见穆依依的反应，颇为有趣，莞尔一笑。
“呼吸科的医生嘛。”
“不一定戴，但随身总是拿着几个。”
穆依依戴上口罩，继续进到房子里。
房子里的东西都布满了灰尘，物件样式老旧，黑黝黝的，只有一些蜘蛛网在月亮下反光。
顾子晟找到开关，灯光忽亮。
穆依依站定不动，眼尾像轻扫过腮红，绯红，带着脆弱。
这是她幼时生活许多年的地方，每一样物什都藏着回忆。
她放眼望去，皆是她的童年在冲她快乐的招手。
穆依依思绪放空，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妈妈、又想起了穆青山。
她从前无比快乐，虽然家境清贫，虽然没什么衣服、没吃过大餐、没享受过那些精致小巧带着光芒的各种玩具。
但是她有爸爸和妈妈冲她和蔼地笑。
这一切，从穆青山有钱后，就变了。
没有欢声，没有笑语。
只有无尽的争吵和沉默。
穆依依越是陷入回忆，越是泪水不住地向下留。
顾子晟有些心疼穆依依。
他稍微了解穆依依的家庭，这个家里所有的烂摊子都是穆依依在收拾。
穆青山也不是个省心的人，自私自利，并不疼爱穆依依，却知道伸手向穆依依要钱。
穆依依绕着房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些母亲的遗物。
遗物里许多母亲曾珍藏的首饰，都带着厚厚的灰尘，黯淡极了，不见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