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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将公子送到地方吧,公子不必多想,我刘雨溪这辈子怕是注定朝堂飞黄腾达无望,已经是这幅样子了,也就这样吧!”刘雨溪叹了口气开口道。
他其实是有些猜测出杨文锋的意思,或许这位杨家二子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浪荡不堪,又或许他真的会去为他刘雨溪考虑一二,再或许对方只不过是在作秀而已,但对于他刘雨溪如今已经都没所谓了。
无论这杨文锋是什么样的人,这一路走来他刘雨溪其实已经认命了,就凭这一路这位年轻人的言语和表现,他刘雨溪便认了他如今所面临的这一局面。
说起来似乎是他刘雨溪有些草率和幼稚,仅凭一路上的言谈相伴便将自己所有的前途与希豁了出去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其实谁说不是呢,就连此刻的刘雨溪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但是他还是未曾想过后悔。
就想杨王和杨文锋所说的那样,被那些墙头草,口蜜腹剑的小人排挤和非议只能证明他刘雨溪还未曾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如此一来又如何能不值得呢?
“我只想问刘先生一句,若是未来有机会,先生可还会为我杨家,为我爹再次出声?”杨文锋看着面前眼神安稳心也更加安稳的读书人眼神有些明亮,他想要听到对方的答案,也害怕听到对方的答案。
想要听到是想要希望,害怕听到则是害怕失望。
刘雨溪略微犹豫之后似乎想清楚了一般,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安稳,越发坚定。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杨家还能是此时的杨家,杨家将还能为我天渊百姓守安定,杨王还是这个杨王。别说是为你杨家出声,就算是舍命陪君子又能如何?”刘雨溪说的并未有什么豪气干云的表现,而杨文锋也未曾有那种恰逢知己的欣喜。
两人相顾无言,彼此心中都很平静,却又无比安心。
唯有良知过心头,如此才能无愧天地无愧于己,此心甚安。
听完刘雨溪的话杨文锋嘴角微微翘起然后笑意满面如春风,他轻轻开口说了句对不起,还未等刘雨溪反应过来他的身形便倒飞了出去。
“滚,一个小小的礼部主事,区区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竟然敢在本公子面前造次,敢说我杨家什么功高震主,敢问我杨家是否是要造反,敢质疑本公子会试登榜真假,真是找死!”杨文锋的声音不加掩饰,加之在他有意无意地蕴含气机开口,一时间几乎整条街上所有人皆能够听到。
杨文锋的话配合倒飞出去的刘雨溪让此间所有人都为之一愣转而大惊失色。
而倒飞出去数丈的刘雨溪还未曾反应过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胸口为之一凝一口血猛的喷了出来。
一时间议论纷纷嘈杂不断,那些个原本认为刘雨溪是杨家一派之人,之前是在于杨文锋相谈甚欢的那些人此刻全都满头雾水不知所谓。
同样满头雾水的刘雨溪仍然直愣愣坐在地上有些愣神,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之前还很正常的杨文锋忽然间竟然性情大变会选择对他出手。
“你这样的蝼蚁之辈,杀你简直是对本公子的侮辱,滚吧!”杨文锋神色嚣张至极,他这样的面目在过去早已经轻车熟路,自然很是熟络。
“还有你们,别以为你们这些人在说些什么我会不知道,本公子即便是嚣张跋扈,即便是你们这群人对我杨家如何不满,但是本公子依旧还是要强过你们这些人,无论文武,如若不服尽管来试试!”杨文锋环顾四周那些个朝堂臣子以及那些个年轻贡士们眼神骄傲凌厉。
他浑身上下气机流传不停,他看着那些人眼神是那样不加掩饰的不屑一顾,神色倨傲。
这份神情倒不是他杨文锋故意而为之,他是真的看不上也看不起这些个朝臣。
看到小小年纪便如此桀骜不驯气势凌人的杨文锋那些个朝中群臣各个心怀鬼胎却又不动声色。
“如此狂妄自得,保不齐未来会做出何等荒唐的事来,不过也好,如此一来拌倒那杨家指日可待了。”有监察院御史如此想道。
“此子在内城之中尚且敢如此的胡作非为在别的地方岂不是更为不尊法度?这样的人即便是真的有才又能如何?”有一刑部员外郎自言自语轻声开口。
“这小子不愧是杨继的儿子,如此嚣张行事简直是和他的老子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他杨家还能嚣张到几时?”又有兵部郎中心里暗自心想,这位兵部郎中可是不止一次见到过当年还曾统御过兵部的杨王的模样,如此看来不愧是父子,行事从来都百无禁忌。
其实要说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要数坐在地上的刘雨溪了,开始他曾想过是不是他看错了杨文锋,亦或者本来对方就是喜怒无常所以才选择对他出手,但是稍微一想他便想明白此中的关键所在。
尤其是想到最后杨文锋对他所说的那番话,如今看来那番话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
虽然杨文锋将他摔飞出去,甚至还将他打的口吐鲜血,但实际上在刘雨溪感觉来看他所受之伤看起来不轻实则根本一点儿都不重,看起来一定是杨文锋下手之时故意而为之。
他这么一摔一骂之后对于刘雨溪来说绝对是因祸得福,今日如此多的朝堂官员都看到也听到了杨文锋对他所做的一切,这样一来不会过多久这件事便会在朝堂之上流传开来,到时候他刘雨溪就可以彻底与杨家撇清关系。
一但完全和杨家撇清关系,甚至是让别人以为他站在了杨家的对立面,那他刘雨溪在这玉陵官场之上最大的阻碍便彻底消失,之后加上他自身的能力真的很可能在玉陵朝堂之上扶摇而上。
其实这便是他刘雨溪最开始的打算,如此一来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但是本该高兴的刘雨溪此刻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直愣愣坐在地上看着那个飞扬跋扈之后转身离去的少年眼神有些复杂,继而又想要少年最后与自己的所问所答刘雨溪若有所思。
就在刘雨溪神情苦涩准备起身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那个少年的回头,那是一张笑容和煦的英俊脸庞,对着刘雨溪轻轻点了点头之后便一转而逝恢复那副跋扈面容。
刘雨溪也对着那个少年的背影点头,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真的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想着与这位少年为难,想到此处他就想狠狠打自己两个耳光。
刘雨溪慢慢起身,此刻的他沉默不语,其实就在他看到少年离去时的那张笑脸便早已决定了今后如何去做。
他忽然想起少年之前和他说过的那些个话,少年说想要这个世道光明,想要与别人讲道理,就要走的更高,站的更稳,这一刻他才明白少年的意思。
原来杨文锋是怕他钻牛角尖,是怕他一心只想去做那个一人只能与一人讲道理的固步自封之人。
“杨公子,你放心,你的意思刘雨溪已经知晓,刘雨溪又不是那一心只会守着书本的迂腐之人,即便是想要守着那点儿道理,至少也要先要与世人说上一说才行!”刘雨溪胸中豁然开朗,这一刻他很想对着这个世道说一些事情,对着这些个朝堂之人讲一讲道理,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刘雨溪转身大步离去,他嘴角和袍子上还带着血,这一路径直离去的路上很多人开始向他打招呼。
这其中有户部右侍郎,有吏部的郎中,最后甚至他还碰到了他的那位礼部右侍郎张春桥,这些人都对他慰以温言,对他的态度也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其实大部分都是告诉他他刘雨溪做的很对,什么不畏强权敢于于跋扈的杨家对抗,是真豪杰。另外一部分则是向他抛出橄榄枝,明确暗示想要和他作一部同僚。
而他的那位顶头上司则是直接告诉刘雨溪,说他这次做的不错,之前是他们误会了他刘雨溪,原来他并非是杨家蛮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位礼部右侍郎张春桥笑容玩味,能走到他的那个位置自然不觉得刘雨溪是平白无故来做这件事的。
只不过就算是他不说刘雨溪也能明白对方是如何去想的,无非就是觉得他和那马海一样只不过是想要使用这种手段向上爬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这一刻刘雨溪的心里忽然有些悲凉,这样的朝堂,这样的同僚,真的很难让他可以去喜欢。
此处刘雨溪走过之后还有很多人在议论之前之事,而刘雨溪不想在这里再停留下去,于是大步离去。
这个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的身后是故意慢下脚步的群臣,而在他们的更前面只有一个少年的背影依稀可见,那是杨文锋,也只有杨文锋一人而已。
刘雨溪眼眶沉重,他忽然觉得那个少年实在是有些凄凉。对方才多大年纪,如此年纪就要承受这般不公待遇,与他相比刘雨溪这些年所受冷落,以及之后会面临的难关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的脚步更加坚定,他想快点走出内城,快点离这些人更远一点,也能离杨家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