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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眼里,陡然射出寒芒,暗呼此子歹毒!
王宵为南安王请封,挑拨之意非常明显,可是再为张文墨求封,就耐人寻味了,尤其是刚刚还喝斥了张文墨,转眼却举荐为兵部侍郎!
张文墨都有些懵逼。
北静王则一瞬间,读懂了王宵的恶毒居心!
张文墨立了功,升职是应该的,可问题是,张文墨是他的人啊,升官晋职必须由他执掌,张文墨才会忠心于他。
如今王宵横插一杠,越俎代庖,抢走了对张文墨的奖赏权,这意味着,张文墨升官不是通过他的提拨,而是因功晋职。
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前者在本质上,即便未达到人身依附的程度,也是实打实的结党,是北静王党的一员。
北静王帮张文墨升官晋阶,张文墨给北静王做事,奉献忠心。
而后者……
老子凭本事当的官,管你鸟毛?
而且北静王对张文墨还算了解,清楚此人内心极傲,唯利是图,投靠自己,只是谋一个出身,并不会真的忠于自己。
换句话说,张文墨和贾雨村是一个类型,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稍有不在意,就会脱离掌控,王宵举荐张文墨,明显是给自己挖坑,可是自己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说张文墨年幼识浅,不配当兵部侍郎吧?
只得捏着鼻子道:“文墨,还不快谢过王大人?”
张文墨也回过神了,心里极度不舒服,居然被王宵利用了,此人果然是挑拨离间的好手,防不胜防。
可同时,又有些傲然,这是凭本事挣的,不然王宵纵有坏心,也不会举荐自己。
再一想自己才二十出头,就成了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部侍郎,不由暗生豪气,拱手道:“多谢王大人举荐!”
“无妨,你我是同乡,还是同科,你的妹妹嫁给了宝二爷,宝二爷与我也算挚友,你我理当同共提携才是!”
王宵微笑着摆了摆手。
张文墨暗骂了声又来挑拨,却仍是笑道:“好说!”
城头,元春道:“张文墨年少有才,忠心报国,升任兵部右侍郎!”
“臣领旨谢恩!”
张文墨跪地磕头。
贾政也是捋着胡须,微微点头。
以前他嫌张文墨出身低,但北静王保的媒,他也没办法,但此时论起官阶,张文墨已不逊于他了,这孩子,果然前途无限啊!
鬼使神差,贾政又瞥了眼王宵,暗暗摇头。
王宵就是太招摇,不懂变通,这种人有才也走不远。
在他眼里,别看王宵是一部主官,正三品的提刑使,可历来刑狱司法衙门都是被排斥在主流朝堂之外,干刑名的名声不好。
真正有前途的只是兵吏户三部,礼刑工次一等,而国子监和翰林院虽是清流中的清流,却也不容易出头。
基本上,王宵的仕途到头了。
他也清楚,宝玉和王宵近来走的很近,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是宝玉婚礼时,连他都觉得王夫人过份了,不管晴雯过去是什么身份,来时已是良人,最起码的风度要有吧?
可这老妇开口小娼妇,闭口骚蹄子,这是一位当家主母该说的话吗?
他认同王宵对王夫人的指责,就是仗了娘家的势,肆意妄为,因此他希望宝玉能多与不同的人来往,开拓眼界,培养人脉,摆脱后宅妇人的影响。
而王宵纵有千般不是,但做事还是非常利索,并且面面俱到。
以工部修陵寝来说,王宵走了,各种问题不断出现,如用料跟不上进度,工头贪污钱款,王宵对匠户搞的一条龙奖惩措施,只留下了惩,奖被废除了。
在工部的大人们看来,匠户本是贱籍,卖力做工是本份,能吃个半饱,勉强糊口已是朝廷的恩德,没必要给那么多银子。
匠户自然怨声载道,摸鱼混日子,拖工期,质量也没了保障,简简单单一座牌楼,修好没几天就掉漆,有一回刮大风,还把匾额给吹跑了。
这放在王宵时代,根本难以想象,而今却是家常便饭,不过没人念着王宵的好,因为不贪污不腐败,外快哪里来?
贾政期盼宝玉能在王宵身上,学到认真做事的劲头。
“散了罢!”
元春牵着小皇帝,转身离去。
……
大胜还是要庆贺的,当晚,北静王府摆起酒宴,为南安王和张文墨接风洗尘,朝廷官员大多出席,席间气氛热烈。
但是政治敏锐的人多少都能觉察到,北静王与南安王之间,或许裂痕还产谈上,却都是不自禁的客气了些。
很多时候,客气代表生份,疏远,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表现,哪怕留意到了,尽力弥补,总会有些细节留露出痕迹。
就如男女间,一方出了轨即便不离婚,感情也回不到过去了,对另一半的猜疑和厌恶,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北静王和南安王也类似,随着元春对南安王大封特封,两人的关系有了些微妙。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热闹如过年,不仅仅是南安王与张文墨,有功将士都得了封赏,国库中,大把的银子扔了出去,很多人封官发财,京城里,到处是酒宴。
两只小狐狸还和王宵嘤嘤抱怨,买不到鸡了!
现代的鸡,是工业化产物,而当时的鸡,是郊区农民和富户庄园散养,每年上市数量有限,王宵也没办法。
又过数日,李氏的船快要到了。
“晴雯姐姐,快点吧!”
芳官在外催促。
晴雯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心神不宁,几次扎的发髻都不满意。
“叫魂啊!”
晴雯不耐道。
芳官哼道:“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谁……谁紧张了?你这小蹄子嘴痒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晴雯嘴硬道。
是的,一会儿要去通州接王宵的娘,晴雯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外面的芳官看了眼小青,绷着笑。
小青无奈道:“藕官蕊官,你们去帮晴雯,再耽搁下去,真来不及了。”
“嗯!”
藕官和蕊官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其实她们都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心理,平时和王宵住倒没什么,大家是同龄人,对外面的流言蜚语也看开了,可王宵的娘是长辈,多少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