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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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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辰时,三人告别了白玛活佛,御剑赶往西宁州。离去前,姜兰亭留了蛟龙翡翠,对白玛活佛道,若真有她复大理国土那一天,请白玛活佛亲自为她戴上这块唯有公主和大理皇帝能戴上的玉佩。

    一生侍奉过六名皇帝的白玛活佛郑重接下,翻手一道长虹经天,为姜兰亭三人开山指路,目送她们离去。

    符禺山离西宁州至少三千九百里路,一天之内是赶不到的,赵丹青提议先赶往成都府下的雅州,那里有父王下辖右军的军队,等歇息一天之后,再作打算。

    三人挑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下落,往雅州走去。

    雅州自古以来是朝中较大的茶叶出产府地,知州也受了不少在此行商人的好处,走私茶叶也非常猖狂,一座占地不大的州城竟然能如同大城池般盖起城墙,可见此处繁茂的程度。

    三人入得县城,便直接上了城头找到此处屯兵的州守将领南郭常昭,赵丹青和莫度他自然再熟悉不过,立马命人在统帅营中安置,以备郡主和莫度随时下榻。在应乐军中,见了赵丹青便如见了应乐王本人一样,她的命令和需要,没有人敢不小心对待。

    南郭常昭行跪礼起身后,上下看了看非常眼生的姜兰亭,不禁问道:“郡主,这位姑娘是......”

    赵丹青道:“她叫姜兰亭,是我父王右军二部第四部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是一愣。这青衫小娘子样貌俊是俊,却也是应乐王军中的人?不解内情的人对姜兰亭啧啧称奇,掌管千人的职位可不小,姜兰亭看样貌颇有姿色,看上去也不是心浮气躁的青涩女子,但这样清秀的女子年纪轻轻就能用作部将,有些匪夷所思,他们很快便断定她与郡主关系非同寻常。

    莫度也是微微看向赵丹青,姜兰亭不是只是队将么,何时晋升为了部将?这样快速的晋升,就算郡主对姜兰亭有女儿家的情愫,这样快的晋升不知对姜兰亭是好是坏。

    莫度心思何尝不缜密,近朱者赤,他虽口上称赵丹青思量对策他出力就可,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有勇无谋的一介莽夫。

    “此次你生擒金国皇子,右军才得以夺回那曲,父王教导赏罚分明,给予你相应奖赏是情理之中的事,无需惊异。”赵丹青轻描淡写说道,这话看似是对姜兰亭说,实际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城头的守兵们听闻后无不惊讶,一些士兵立即侧目打量姜兰亭,这娇秀小娘子竟能生擒金国皇子,身手即使没见过也不会差劲。最吃惊的还属南郭常昭,那曲的捷报他今日一早就收到,说卓云飞率人抢下那曲,剿灭金贼一千两百人,生擒金国八皇子完颜宗强和统帅哈日勒,战绩显赫,却不知是眼前这位小娘子所擒。

    并且他也不知为何郡主与卓云飞在一起抗敌,此时却来了这里,他虽疑惑但郡主行踪岂是他一个州守将军敢追究的。他对姜兰亭可不敢再抱有重男轻女之意,面色肃立,拱手道:“我名叫南郭常昭,是雅州州守。姜将军能在金贼千军万马之中,擒得敌阵主将,自古英雄出年轻之辈,后生可畏呐!”

    姜兰亭心道自己能抓住完颜宗强,是运气好,加之完颜宗强防范疏漏,自己的身手只占两成而已。

    她也学那南郭常昭拱手道:“此次多亏郡主出得良策,右军才得以夺回那曲,是众军之功。”

    “姜将军过谦了!”南郭常昭又看向赵丹青和莫度二人,躬身道:“郡主和二位将军一路辛苦,是否现在就下榻帅营?”

    一路奔波,纵然是莫度这样修为深厚的人也是疲惫不堪,现在平安归得雅州,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松懈,赵丹青和姜兰亭虽然此时精力充沛但顾及莫度劳累,便安排莫度随南郭常昭的手下回了帅营。

    赵丹青眼神投向姜兰亭,姜兰亭对上她的眼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赵丹青随即道:“请南郭将军随我走一趟,有些事情还得将军告知。”她虽贵为郡主,但不习惯养尊处优的生活,更愿意为自己父王排忧解难,现下到了成都府地,有必要打点了解

    南郭常昭拱手道:“是。”应声后便跟上赵丹青和姜兰亭的脚步。

    雅州虽然是一处出茶地,但亦是一座军镇,本地居民为数不多,其余便全是茶商、工事和军队的人马。

    他们一路下得城墙,赵丹青边走边说:“南郭将军,现在成都府境内可有金兵进犯?应乐军的守兵又有多少?”

    “若是成都府的话,不足三万。”南郭常昭面容苦涩:“现在成都府的主要兵力是苍月王的人马,西宁州进犯时,王爷屯扎成都府的兵力大多调往西宁州去了。”

    “苍月王么......我父王素来与他不交好,随他去吧。”赵丹青顿了顿:“天渊王的人呢?”

    “天渊王爷已被召回都城临安,听闻......”南郭常昭望了望四周,低声道:“天渊王此次请战东征,却失了西河地带,皇上大怒,即刻召他回了都城,此次失了地界天渊王爷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赵丹青听后幽幽叹道:“只怕他手下兵权都将不保,甚至连累他家族其他的人,罢了。”天渊王与应乐王交情最为深厚,赵丹青不便再说更多,好在父王有先见之明,没有出面支持天渊王出征,否则连应乐王的军伍都会受到影响。

    赵丹青突然笑道:“现在雅州只有三万人,若金兵攻到此处,雅州是绝对守不住的。据我那日听父王说,此次进攻西宁州左近的金兵有足足三十万。对了,朝廷没有派援军过来么?”

    “自然有委派。”

    “何人统帅?”

    “王玉台!”

    “那位漠北军神?”

    “正是。”

    赵丹青听后,重重叹了口气,望着雾蒙蒙的天空。

    那个在大宋王朝中能只手遮一片天的文官王左仆射,居然教出了一个在漠北号称军神的女儿王玉台。王玉台自幼随苍月王习武,武道基石打得非常牢固,后送到齐云山修行,不到五年便出师下山,王仆射恐怕是将她当儿子来养,不教她诗书,只教武道。再送往崇圣寺中,常年躺苍山上的白雪而眠,释道结合,三年修行没有精进,第四年一步入了悟真境,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人。

    而这位女军神更出名的不是她的身手,而是她打破了千年以来的伦理拘束,买来十数位绝色侍妾,女子贪恋女色,这只怕也是千古第一人了。她曾放言:“敢问普天之下为何准许男子坐拥三千,不许女子面首三百,我偏不信。”被许多一样有凤阴之癖的人效仿,她的父亲也任她这样发展下去。

    赵丹青对她很熟悉但从来没有来往,只有身边一位喜好糖葫芦的友人与她有过交情,但此后王玉台离开后,便再无交集了。

    苍月王与应乐王虽不交恶,但彼此之间的疏远有心人都能看出来。

    聪明人未必会喜欢同自己一般聪明的人,但是与头脑简单的人在一起却不会排斥,因为他们很聪明。

    此次天渊王赵孚出征河西,只有苍月王是极其反对的,其麾下掌管的十五万铁骑,一人未派,倒让苍月王的实力底蕴得到保障。

    “成都到雅州需得几天,若按平时军中得急行速度早该到了。”赵丹青蹩眉。

    “对啊,是早该到了!”南郭常昭叹道:“王将军早在三日前便率军出成都,可到如今,仍在路上,我曾派人三番五次催促,但王将军总说大雪封山绕道而行,或是辎重缓慢,理由多多。但想来也不得不释然,那金贼眼看要打到成都府来了,苍月王自然想要保存手下那十五万的兵力,不愿过早插手。”

    “那也没法子。”赵丹青皱眉道:“还是请南郭将军做好没有援军的打算。”

    “是,郡主。”南郭常昭应完声后,摇头不语。

    回得帅营中南郭常昭为赵丹青和姜兰亭安顿下的营帐,赵丹青则是先去了随姜兰亭的营帐。两人虽然都是女子,若是常人南郭常昭倒也可让两个女子住一个营帐中,但对象是王爷的女儿,他不敢怠慢,便空出了最好的一座帐子给赵丹青。

    刚刚坐下,便有侍女端了茶水进来,知道是南郭常昭的安排,赵丹青和姜兰亭也未在意。

    姜兰亭为赵丹青和自己倒了碗飘香的茶水,赵丹青抿了一口,道:“方才,你可有在听我和南郭将军的谈话?”

    姜兰亭将茶碗捧在手心,暖着冰凉的手,徐徐道:“对你我想有什么说什么,客套那般,是对外人,所以我的话若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丹青莫怪。”

    赵丹青听她话中的意思,已然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待,不由心中一暖,柔声道:“这是自然,你说吧。”

    “雅州现在是王爷坐镇屯兵不假,但名义上这里是苍月王的封地,这里即使会与金兵交战,也和我们没有关系。若是那位军神的援兵迟迟不来,我相信南郭常昭的胆子不会比王玉台大,雅州失守,他也会在第一时间自保离开,不会死守在这里。”她顿了顿,转了话题道:“西宁州进犯,绝不是偶然。”

    赵丹青望着姜兰亭微微眯起的丹凤眸子,问道:“为何这么说?”

    “三十万金兵进攻西宁州一带,又是出其不意地攻击,难道丹青不觉得有蹊跷?”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奇怪。三十万的金兵,这么庞大的阵伍,突然之间集结起来并做好充足的辎重来攻打西宁州,我父王在出行前也没有接到任何风声,金贼没一点动静这如何做得到。”

    “我便是想到这一点才觉蹊跷。”

    姜兰亭和赵丹青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各有心思。

    西宁州一战,无疑会削弱应乐王的兵力,河西一战,又再打下天渊王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元气大伤,即使倾尽余力也再难有当年风景,七大藩王中毫无疑问地天渊王的势力会垫到最底,最重要的是,现在藩王权势震天,各大兵力实际是掌握在藩王的手中,朝廷如同傀儡。没有会喜欢下面臣子功高震主的皇帝,此次虽然金兵击退天渊王的军队,但皇帝可以不再如从前那般信任、忍让其中一位藩王,甚至可以因此设计一步步收回天渊王的兵权。

    应乐王的耗损虽然也惨重,但有吐蕃境内支持,重建也更容易,毕竟应乐王对此次东征是持中态度,皇帝也不会过于责罚。

    东征结束后,当初反对出征的苍月王必定会受皇帝的嘉许和重用,现在手握兵力已是七位藩王中的执牛耳者。

    姜兰亭突然起身走到帐帘前,轻轻撩开一角,道:“一个雅州怎么可能满足金贼的野心,占领雅州是其次,直取成都才是真。”她微微偏过头来,细语道:“朝中必有奸细,与金贼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