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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清心宫,走进内宫御花园,秋艾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慌忙问我:“娘娘,您刚才这样冲撞皇上,还赐贵妃娘娘白绫,真是吓死奴婢了!”
“我不过吓吓贵妃而已!你担心皇帝对我动手?”
“可不是么,奴婢进宫有些年头了,从来没见过皇上气红过脸。”
“那我让你一次性都见识见识不是挺好吗?”我抽出随身的丝巾,仔细擦了擦手心捏出的汗。“岳家见天就整父亲的黑材料,我要是不狠点,他们还当云家是软柿子。”
“娘娘——”秋艾心不在焉地唤我。
我察觉出不对,扭头看她,发现她的注意力早就飞到御花园另一头去了。再定睛一看,一大群宫女正围着池塘指指点点,便拉了秋艾大步走过去。“去看看!”
几个眼尖的宫女见了我,当即要给我行礼。我示意她们先别出声,轻轻扒开人群,凑到池塘边上瞄了一眼。池塘里站着个全身湿透的小宫女,头发全贴在脸上,看不清长什么样。
“月心!”秋艾惊呼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没等我做出反应,她就翻过石栏杆,‘咚’地一声跳进池塘,奋力冲过去将月心抱在怀里!
“有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半转过身体,问身边的宫女。
“禀皇后娘娘,她未经通传就擅自进入内宫,被李尚宫知道了,罚她在锦鲤池里思过两个时辰。”一个宫女认出我,细声细气地道,好像很怕提及这个李尚宫。
周围的宫女一听是我,慌忙行礼,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我抬了抬手,令众人起身,又随意点了几个人协助秋艾将月心从池塘里拉上来。那丫头可能已经在池塘里站了挺长时间,一上岸就瘫软在地,脸色差得吓人,像随时都可能昏过去。
秋艾忧心忡忡地望了望我,赶紧给月心捏手揉脚。
“你过来帮忙,和秋艾一起将小丫头扶到本宫寝殿。”我指了指先前为我解惑的宫女,未料她脸色迟疑地指了指月心,吞吞吐吐地道:“娘娘,万一李尚宫过来见不着她……奴婢……奴婢……”
我环顾四周,宫女们纷纷低头。看样子这个李尚宫是个厉害人物,我若不端个架子连一个小宫女都调不动,眸色一凛,便道:“本宫堂堂六宫之主,说的话难道还不如她一介尚宫?叫你去还不快去?”
那宫女见我动怒赶紧弯腰,联手秋艾将月心架起来。
“你,还有你,马上去通传医女到凤雏宫,就说本宫病了,十万火急。”我招手随意点了两个宫女。这回她们倒是识相,跑得飞快。
“好了,都快散了,各自己忙各自的去!”我挥手扫开其它好事宫女,跟在秋艾三人身后。
我们前脚刚回宫,这边医女也到了,给月心简单诊断了一下,说她本来身体就弱,池水又过凉,导致受了寒,遂开了药方回去煎药了。
秋艾和秋叶几个,七手八脚为月心换了干净衣服,让她呆在宫女值夜的隔间里休息。
我舒了一口气,见先前帮忙送月心来的宫女还没走,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哪宫的?”
“奴婢苏秀,原先伺候太淑妃。太淑妃搬到翠雀行宫后,让奴婢留在宫内做了掌灯。”
“掌灯?”虽然穿越了多个年头,我对凤朝后宫女吏职位并不了解。
“就是每天负责后宫里边大大小小的宫灯照明。”
“嗯,我明白了。”我点点头,回头吩咐秋叶道:“去内殿取几颗珍珠过来给苏秀。”
“皇后娘娘,使不得……奴婢……”苏秀直摇头。
“珍珠是我赏你的,拿着便是。”我笑道:“李尚宫是个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你们怕她怕得要命?”
苏秀将珍珠收入袖筒,面有难色地道:“她……她的事奴婢确实知晓一二。她是宫里的老人,在宫里呆了不下二十年了,入宫前曾是岳家家奴,后来服侍太后有功,升了尚宫。”
“怎么个有功法?”
“奴婢……奴婢不敢说。”苏秀忽地跪在我面前,样子怕极了。
“连你都知道的事,想来并不是什么秘密。有何说不得的?再讲了,我若有害你之心,大可直接找理由要了你的小命,犯得着跟你磨嘴皮子么?”我软硬兼施地道:“当然,你若是觉得我这个皇后只是区区摆设,大可以不必理会我的问话。”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对奴婢亲善,奴婢是知道的。只是这事……”
“这事什么?”
“这事事关太后娘娘……奴婢……”
“你别说,我还真就对太后娘娘感兴趣。好多年前,还在秀书堂,我初见皇上的时候,就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人可以生出这样的儿子来,恃才放旷、威逼利诱,还见死不救!”想起那时的稚气,我倒是心里生出起感慨,可如今都变了。“也真是奇了。按说,我也是嫁作皇上身为正宫娘娘,虽说日子不会太长,却不该如此不招老人家待见,连个面儿也没见着。”
“娘娘尚在闺门时,大概就听说过太后娘娘出身平民之家,容貌粗陋之类的故事吧!”
“嗯,对,都传得绘声绘色的。我倒是对她挺景仰的!以平民之身青云直上,还稳坐后宫……这等气魄绝不是一般女儿家当有的。”
“但后宫传言,太后……多年前就已经……”她有些吞吐地道。
“已经什么?”
“已经出家了!”
“什么?”我惊声道。
“所以……奴婢们私下都说皇上性格有些怪癖,都是因为少时没能得到太后关爱。”苏秀颤声道。
“可是……不是听说德妃娘娘也是出家了吗?怎么太后娘娘也出家了。”
“德妃娘娘……其实是……”
“其实是什么?不会又有一段故事吧?”
“德妃娘娘其实是自缢了,只是秘而不宣,对外说是出家罢了。”
“自缢?”我难以置信地道。
“这是宫里老人说漏的。奴婢只是听闻而来。但奴婢想,这种事无风不起浪。否则太上皇身体尚健,怎么会突然就退位了?还不是因为物是人非,触景生情。”
“这倒是有可能,一个自缢,一个出家……倒也真是都撞上了!”我喃喃道,这皇宫看起来阳光普照,却掩盖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件。人说宫门深似海,不过只是形容到这里的皮毛而已。“那太后娘娘……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皇宫的东北角,有处静宜斋,一般人等不得入内。那地方安静得很,是从前太后常去的地方。听浣衣司的宫女们说过,那里每日晨昏都会有梵唱之音,还听说皇上有时会往那里去。私底下,我们都说太后娘娘可能就住在那里。”
“看来,我这个媳妇真应该去看看这位特立独行的婆婆才是!”我自言自语道,逃跑虽是头等要事,但探密也是不可少的调剂。否则我拿什么资本去跟别人斗?“你且起身。放心,我自然不会说是你告诉我这些,不会连累你便是。”
“奴婢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