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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李佩洋放牧回来,听到牧兵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急忙跑去见赵兴。
刚到御帐之外,就看到李佩玲走了出来,忙拉到一边,急切地问道:“小妹,妹夫他没有发火吧!”
“行了,二哥,你就不能规矩一点。我现在是皇贵妃,你妹夫是皇上。你得注意一点,上次大婚按照普通百姓的礼仪进行,礼部的人都闹翻了。你个脾气,怪不得父亲把你送到这里来!”李佩玲瞪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哼,在二哥面前耍什么架子。先通个风,皇上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得有个心里准备不是。”李佩洋似乎生气了。
“问你妹夫去呀!问我干嘛?”李佩玲反击道。
“庄贵妃,末将请安了。”李佩洋拱了拱手,嬉笑着说道。“这下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二哥,是不是想宰了那匹火赤炭?那匹马被皇上看中了。你驯服不了,就要杀马。皇上估计是找你问罪了!”李佩玲轻轻地说道。
“啊,就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李佩洋不在乎地说道。
“这事还不严重呀,皇上跑这来干什么?不就是想多养战马,多练骑兵吗?你呀,等着挨骂吧。”李佩玲严肃道。
“放心,没事。”李佩洋说完,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御帐。
御帐很大,内三层外三层的。走了进去,便看到矗立在门口的李向安和唐重生。
“烦劳李总管通报一声。”李佩洋拱手说道。
此时,赵兴正趴在床案上,让藤原宽子给他推拿。眯着眼睛,哼着小调。
“皇上,李校尉来了。”李向安走到赵兴跟前,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吧!”赵兴翻过身,坐起。藤原宽子连忙帮赵兴披上外套。
“末将参见陛下。”李佩洋走进来低头拱手鞠躬见礼道。
“李校尉家很有钱嘛,一匹上好的战马杀了也陪得起。就是不知道帝国有多少这样上好的战马给你杀?”赵兴淡淡地说道。
李佩洋听得,心中却是暗暗觉得好笑,这个皇上自以为懂得相马,把这澳中大草原看成了一个小小的李家马场。一匹火赤炭那样的劣马,竟然被皇上看成了一等一的宝马。不过,李佩洋没敢笑出来,在赵兴面前,他还是不敢太放肆的。
想到这里,李佩洋凝声说道:“帝国有战马三十六万匹,挽马六十二万匹。澳中大草原有战马二十三万匹。一匹劣马,做挽马都没有人要的,杀了就杀了,留着也不中用。上好战马,末将哪里舍得杀呀!”
赵兴以为李佩洋会认错,没想到这么嚣张,站起来骂道:“劣马,火赤炭是劣马吗?你能拿出多少匹这样的劣马?还是以为,有你妹妹护着,朕就不会给你治罪?朕现在就把你送到海拓县明法府去审判,枉杀战马,至少要去修驰道半年!”
李佩洋轻声一笑,嬉笑道:“皇上呀,三六零放牧营有三百二十匹那样的火赤炭,还有上好的汗血宝马六十五匹,更有踏雪马六百三十八匹。皇上怎么就看中了那匹不中用的火赤炭了?”
“汗血宝马?”听得李佩洋的话,赵兴眼眉跟着一挑。世上的汗血宝马都是出自于西域以西的地方,也就是赵兴后世的中东地区。虽说帝国版图已经扩大到南亚锡国,但是也不可能引进这么多的汗血宝马。
而后世的赵兴,也知道世上仅存的汗血宝马不到两千匹。其昨日驯服的火赤炭虽然也是大宛种,然而却非顶级的汗血宝马。汗血宝马对食料和环境的要求特别高,一匹战马的饲养费用超过了二三十家百姓的口粮,根本不可能像北辽的大漠马那样大规模的放养。
现在赵兴听得李佩洋说,这个放牧营就有六十五匹汗血宝马,这怎么能不让赵兴吃惊。急忙问道:“那汗血宝马在哪里?”
李佩洋知道自己没事了,一摊手,说道:“就在营寨的马厩里。”
赵兴一愣,不解道:“在营寨,朕来了都好几天了,怎么没看到?要是没有,看朕不砍了你的脑袋。”
听到赵兴的话,李佩洋反而哈哈一笑道:“皇上是来了好几天,不过皇上都是和后宫佳丽躲在御帐内,偶尔在前寨溜溜马。都没有去后寨的马厩看过。放牧都是从营寨后门出去的。皇上的御帐在前,谁敢把那群马和羊赶到前面来?”
听得李佩洋的话,赵兴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笑朕沉迷后宫?还不是你妹子拦着不让朕出去的,你妹子总是欺负朕。你这个当二哥的可得管管。朕被欺负了,朕就来欺负你。走,去看看汗血宝马!”
李佩洋点了一下头,在前引路,藤原宽子急忙帮赵兴穿好外套。
“还不快点,磨磨蹭蹭的。朕还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呢?”赵兴随后跟上,踹了一下李佩洋的屁股,让他走快点。
赵兴和李佩洋很快就来到了营寨之后的马厩处,马厩分布在营寨东北角,羊圈分布在营寨的西北角。马厩由牧兵轮流看守,马厩之外的牧奴们仍借着淡淡的月光,整理着牧草。
马厩很大,马匹一排排地站着,还真是有很多,但是赵兴没有看到他想看的汗血宝马。倒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驯服的火赤炭,由于是他驯服的,所以另外安置了一个地方饲养。有两名牧奴正在为梳理着皮毛。
火赤炭好像发现了他的主人到来,长嘶一声,牧奴连忙打开门栏。火赤炭向着赵兴迎面冲来,火赤炭经过了牧奴的一番照顾,显得干净灵动了许多,赵兴抱着马脖子,拍了两下。
“这就是你说的劣马,我看这马厩里没有一匹战马比得上火赤炭。”赵兴看李佩洋怎么应付他。
“皇上,再到里面看。哪里有几百匹这样的火赤炭呢?”李佩洋无奈地说道。
“好,去看看,看你怎么说?你敢欺骗朕,朕就把你送去当工奴。”赵兴笑着说道。转手拍了两下火赤炭,又交到牧奴手里。
“皇上,那匹火赤炭还是杀了得好。”李佩洋说道。
“为什么?”赵兴疑问道。
“那匹马防主,而且性情不好,经常自行其事,根本不听主人的驾驭,上不了战场。末将也曾驯服过那匹马,但是不超过三天,那马又不听话了。”李佩洋回答道。
两人往后走了几步,只见火红的一片,赵兴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多火赤炭,自己认为的上好战马怎么这么多?
“汗血宝马呢?怎么没看到?”赵兴问道。
火赤炭都这么神骏,更不要说汗血宝马了。
“外面的第二排都是呀?皇上不是看到了。”李佩洋反问赵兴。
在外面?那怎么刚才没有眼睛一亮?赵兴又跑到外面查看起来。
“这些是汗血宝马?怎么还要喂食,不是白天放牧过了吗?”赵兴失望的说道。
赵兴看到的汗血宝马除了骨架似乎要比其它战马要高一点外,皮色却要暗淡得多,什么颜色都有。哪里有火赤炭那般好看!不仅有点失望起来。但赵兴也算一个相马高手,知道这些都是上好的战马。为此,并没有斥责李佩洋。
“不错,这些都是纯种的汗血宝马。前面几排也是汗血宝马,不过第二代第三代都是交杂培育的。纯种汗血宝马比较挑食,需要精心饲养,不能在外面放养。外面的草料多少都会带着泥土和杂草。泥土和杂草非常不干净,汗血宝马吃了,怕是会拉稀。就是干草或者牧草都不能直接喂食,必须清洗之后,弄碎和小麦黄豆和在一起喂。”李佩洋解释说道。
“汗血马不都是火红色的吗?”赵兴又是疑问道。
“皇上,看来我父亲做军师还不称职,这些东西竟然都没有教给皇上。汗血马的确有火红色的,但是其它颜色的还是较多。汗血马,顾名思义,奔跑起来,流下的汗都是血红色的,所以称为汗血马。并不一定要毛皮也是火红色的。汗血马比较挑食,所以大规模饲养很困难,都是用来配种,培育战马。整个澳洲省中部草原,也就我们营寨有第一代的汗血马。在耐力、速度、骨高各方面,第二代到第四代的杂交马都比汗血马要好得多。汗血马、阿拉伯马、大漠马、河西马,相互交杂,培育的战马综合能力更强。而且,还具备其它的优势,一是对草料的要求不高,可以大规模放养。二是成长周期短,只需两年,战马就算成年了,可以上战场了。三是繁殖量大,一胎能产两匹以上的马崽,一年有两胎。”李佩洋详细地为赵兴讲解着。
“这个方面朝中是谁在负责?”赵兴半途插问道。
赵兴对朝政之事,处理得很少,听述职报告也只是一个大概,具体的运作,赵兴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放在其它国家,皇帝这样失职,那就是国家败亡的根源。内阁制度的设立,赵兴倒是可以偷这个懒了。明朝时的皇帝动不动几十年,甚至当了皇帝就从来没有上过朝的都有,但明朝照样运作起来。反而是皇帝总是利用特权,中途插手朝政,导致明朝衰弱,*盛行。
“是内阁参赞佟桂具体负责,还有学士李相和、默罕默德萨尔。”李佩洋回答道。
佟桂出身海商,但却是养马的出身。他本是辽国的汉族人,世代给辽主养马。到他这一代,靠私贩战马给大宋而发家。后来被查了出来,他就带着家人逃到了大宋,当起了商人。开始是做丝绸生意的,后来越做越大,做到了海外,也就成了海商。
李相和是李家马场管家李肃的儿子,又是一个李家的人。李相和是李佩雄的书童,李佩雄见他有读书的天赋,便引荐他进入济世学府。是个懂养马又懂医术的天才,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个兽医。
默罕默德萨尔是阿拉伯人,帝国从阿拉伯引进马种,他有很大功劳。后来来到帝国,进入文明学府,也当上了学士。是一个由牧民发家的商人,赶上了帝国从阿拉伯引进战马的机会,发了一笔财,逐渐富有起来。因向往帝国的宽松的制度和文化,便变卖家产,来到了帝国上京。从做翻译开始,一步步成为了帝国的学士。
“这么多好处,就没有什么坏处吗?”赵兴不相信,好处都被帝国占尽了。
培育战马,特别是大规模饲养战马,是一件高成本而艰难的事情。搞不好,战马都得被养死了。宋朝就是这样,才一直无法建立大规模的骑兵建制。要不是帝国在澳洲省中部大草原养马,帝国的财力根本就养不起,也养不活。
“坏处也是有的。为了缩短战马的培育周期,降低战马的饲养成本,一直都在给战马服用李相和配制的药物。战马一生下来就得吃药,连吃三天。马崽的生长周期就缩短了。但是,寿命也要短了一半。吃药的马,成年后,使用时间最多是五年,五年后就成了废马了,身体各方面的能力,迅速下降,连挽马都当不了。只能当肉马杀掉。”李佩洋解释道。
“朕驯服的那匹火赤炭也是这样的马?”赵兴问道。
“除了马种之外,澳洲省中部草原放养的战马都是这样的。”李佩洋回答道。
以前听内阁的述职报告,赵兴就一直疑惑,为什么澳洲省的放牧业才五年时间竟然发展得那么快,根本原因竟是这样。虽然有点拔苗助长的味道,但是对于推动澳洲省的快速开发,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
“马是这样的,那羊呢?这需要多少药材?不是更花钱吗?”赵兴接着问道。
“羊也是这样的,生长周期更短,繁殖量更大。在上京、基隆、台南,有三十多家这样的制药作坊。除了供应澳洲省,也出卖给其它各国,药材便宜,都是一些常见的。熬制这些药的工艺就比较繁琐了,生产所需的人力成本较大,但是对外出口量大,很受各国地主的喜欢。还是比较赚钱的。”李佩洋笑眯眯地说道。
赵兴除了练武练兵,对于帝国发展方面的细节都没有去关注,报纸也看得少。对这个时代,对这个帝国,很多东西赵兴都是一抹黑。
这么畅销,赵兴吃了一惊,忙问道:“那吃了药的牲畜,人能吃吗?”
赵兴想起了后世的转基因作物,想到牲畜吃了药,人又去吃牲畜。那人会怎么样?不会也要缩短寿命吧,增加繁殖量吧!想到人也和猪一般,一胎生个几十个,赵兴就觉得恐怖。
“这个不知道,迄今为止,还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李佩洋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走,溜溜汗血宝马去。”赵兴也不多想了。但是从此之后,赵兴很少吃肉食,成了一个素食者。就算是要吃,也要先打听清楚。
“太晚了。皇上。”李佩洋劝谏道。
赵兴不理他,自己选出了一匹火红色的汗血宝马,向营寨之外奔驰而去。月色正好,出去透透气。
“不要出营寨,皇上。外面有狼群!”李佩洋也拉出一匹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