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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凉亭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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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谢倾容服侍皇上有功,尚书府里也得到了皇上的奖赏。

    这使得一直都望女成凤的眉姨娘更是眼红嫉妒,恨只恨她没有生出一个乖巧伶俐,懂得讨人欢喜的好女儿。

    想到一直都喜欢用沉默来束缚自己的谢雨烟,眉姨娘的火气便是不打一处来。

    才刚刚用了晚膳,便是差遣着谢雨烟来帮着自己捶腿。

    谢雨烟不敢反抗,只得选择了依从,跪下身子,开始帮着眉姨娘捶起腿儿来。

    “没吃饭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眉姨娘不悦地叫嚣道。

    谢雨烟抿了抿唇,只得加重了力气。

    “再大点劲儿!”

    谢雨烟只好再次加重力道。

    “哎哟,痛死我了。蠢丫头,你是想害死老娘吗?”说着,眉姨娘皱起了眉头,抬起脚,照着谢雨烟的心口便是狠狠一踹。

    毫无防备的谢雨烟就是一脚被踹倒在地,心口好疼。她还是不敢言语,就那么默默倒在地上,久久都未能把这份痛苦消化掉。

    “蠢丫头,干什么发愣呢?还不快点过来继续捶?”眉姨娘极为不耐地呵斥道,“记住别用太大的力气,否则……”

    谢雨烟只觉委屈,很快眼中便是蓄满了泪水,可骨子里倔强的她并没有哭,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那份苦闷憋了回去。

    她咬着牙,跪行到眉姨娘的腿前,开始了那只有下人才会做的事情——捶腿。

    捶了很久很久,眉姨娘才肯放过她,“好了,我有些口渴了,你去给我弄些水来。”

    谢雨烟微微一怔,站起了身子,可因为长时间跪在地上的缘故,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她踉跄着向着桌子边上走去,差一些就要摔倒了。

    可惜,这一切眉姨娘根本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端起了面前的瓜子碟,优哉游哉地嗑了起来。

    谢雨烟依靠着桌子,偷偷休息了片刻,才是用已经发麻的手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

    她颤颤巍巍地举着茶杯,朝着眉姨娘那边走去,原本是想尽快将水杯交给对方的,不曾想还未等走近,脚下便是一个踉跄,整个身子便都不受控制的向着眉姨娘那边倒了过去,满满一杯子的水就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全都泼到了眉姨娘的脸上。

    眉姨娘登时火起,将手中的瓜子全都甩到了谢雨烟的身上,“果真是个蠢东西,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害别人,现在居然敢害起亲娘来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啊?”

    听闻此言,谢雨烟赶忙抬起了头,“不……不是的……我是不小心的……”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一定不敢开口为自己解释。

    “不小心?你有几个心啊?”眉姨娘仍是在不依不饶着,“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个房间给我收拾好了,看我怎么罚你的!”说着,站起了身子,向着内室走去,好像是打算去看一下自己的脸,有没有被伤到,即便是那碗水的温度并不算很烫。

    自眉姨娘离开以后,偌大的房间里边只剩下了谢雨烟一个人,看着被洒得满地都是的瓜子,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同样都是做娘亲的,为何你与沈姨娘的差距那么大?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叫你一直都是如此的讨厌我?谢雨烟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问。

    哭了许久,她才开始动手去收拾地上的瓜子,将他们一颗一颗放进白色的瓷碟子里。

    收拾完了,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而在此期间,眉姨娘都没有再出现过。

    谢雨烟悄悄退出了眉姨娘的房间,独自一个人穿行在蜿蜒的游廊里。走着走着,竟是鬼使神差地走出了尚书府的大门。

    这是她多年以来积累下来的习惯,每当受到了委屈,或者是心情烦闷的时候,她总会这样走出尚书府,向着那一片景色优美的地方走去,叫自己紊乱的心绪慢慢恢复平静。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谢雨烟总算是走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是郊外的一个小角落,有一片很好看的湖,即便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仍是无法遮盖住它的美。

    谢雨烟径自坐在了自己所习惯呆着的那个山石上,望着面前那一片被晚风吹得波光粼粼的湖面,又是悲从中来。

    “别人家的娘亲对待自己的女儿都是千般宠、万般疼,怎么到了你那里,就跟仇人似的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一直都活在你的白眼中?从小到大,别人奚落我,嘲笑我,我都可以忍,但唯独你,总是会叫我伤心、难过。那种滋味就好像有一把生了锈的刀,在割着我的肉似的。”

    或许是知道这里鲜少会有人来,谢雨烟便是肆无忌惮地发泄起来,将面前的那一滩湖水,当做是眉姨娘,尽情地哭诉着委屈。

    “娘,我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女儿啊,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如果你真的恨我的话,当初为何还要把我生下来?”这一点是谢雨烟最为想不通的地方。她实在无法理解眉姨娘的心态。

    哭诉了良久,谢雨烟终于是把所有的委屈都哭诉完了,心里比之前来的时候要好受多了,却仍是不愿意回到尚书去。

    在她看来,与其回到那冷冰冰,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言的牢笼,倒不如一个人呆在这里更为逍遥、快活,至少不会有人再来取笑她,瞧不起她。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又呆了许久,谢雨烟便是开口哼唱起自己喜欢的那首歌。

    之前,唱这首歌的时候,她总是希冀着将来会有一个人出现,欣赏她、呵护她,带她逃离尚书府的是是非非。

    唱的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便是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每当心情感到厌烦的时候,就会轻声哼唱的习惯。

    因为现在正是晚上,加上这里又处于偏僻地带,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更别说是在这深更半夜了。

    谢雨烟便是比以往唱得要大声了许多,但唱出来的却是哀婉的曲调。

    ……

    而在郊外不远处的凉亭里,慎王爷储沂谨正在与皇上烹酒吃肉。

    “皇上,难得你还记得咱们兄弟小时候的约定。”慎王爷储沂谨为皇上亲自倒了一杯酒水。

    皇上笑了,“怎么会不记得?记得以前,当朕得知母后是因为生朕难产而死的时候,心情极度不好,不肯吃东西,是你带着朕偷偷溜出了皇宫,来到这个凉亭里,为朕烹煮了兔肉。当时朕觉得那兔肉便是世上最为美味的东西了。从那以后,咱们兄弟便约定只要有时间,便会来这里坐坐。”

    随着自己的复述,皇上的心头竟是涌现出淡淡的伤感来,曾经他们兄弟几人都是那么的要好,可是为什么当彼此都渐渐长大了以后,竟然没有了小时候的亲厚感了呢?就比如面前的这位慎王爷,虽然他仍是很想把他当做是自己三皇弟,但已然没有了小时候的感觉。

    “大抵是咱们都太忙了,昔日的那个约定只履行了寥寥数次而已。”储沂谨竟然是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悲伤展现了出来。说完,他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赶忙换了一个话茬,“瞧我,好不容易才把皇上约出来,怎么可以说这种扫兴的话?”

    那一番话,皇上却是听进了耳朵里,他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实话,朕是有些忙,但你呢?一直都在忙些什么?”

    这话使得正在斟酒的储沂谨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

    储沂谨微微一笑,“皇上觉得臣弟在忙些什么呢?”未等对方回答,他便开始解释,“除了享受人生之外,还能在忙些什么呢?人生苦短,若是不及时行乐,怎么好说自己曾经在世上走过一遭?”

    “享受人生?”皇上只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可笑,他看着储沂谨,“既是在说享受,可朕怎么也没见着你正正经经娶个王妃,纳个妾什么的?”

    “娶妃?纳妾?那是苦恼人在自寻苦恼而已。女人多了可是麻烦,哪有现在这般的逍遥快活?”储沂谨展开了手中的折扇,象征性地扇了两下。

    这话似乎戳中了皇上的心事,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更显苦涩了,“说得倒也是,只可惜我们都生在帝王之家,注定身边一定要有很多的女人。”注定他的皇权要靠女人和她们背后的家族来维系。

    “皇上好像不太开心?既然她们都是你的女人,就应该雨露均沾,叫她们感受到你的关心。这样,应该就不会有那么的是是非非了吧?”慎王爷储沂谨故作玩笑地说,他也只不过是希望皇上能多去别的妃子宫中走走,不要总是缠着谢倾容。没有人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空灵的歌声,将皇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过去,他顺着声音转过了头,“你听见了?好像有人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