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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我?苏婉婷缓过神了,用一种困惑的目光打量起刚刚那个叫自己惊慌不已的女人,看见的是一身粗布麻衣,脏兮兮的衣服上甚至还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走出来的。看到这里,苏婉婷的眼底便由疑惑转为了厌恶。要知道,她可是侍郎府的嫡出大小姐,当朝瑞王爷的正妃,身份尊贵非凡,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一个穷酸百姓?最叫她受不了的还应该是对方那“自来熟”的口气,她们认识吗?就敢那样同她说话!
哪里来的臭乞丐,快给我滚一边儿去!这是苏婉婷的心里话,但自小从陈玉珍那边接受过完善教育的她,是不可能会叫自己当众说出这样粗鲁无礼的话的。苏婉婷强撑了几分浅浅的笑,“这位老人家能否把头抬起来啊?”方才,这人从远处窜的太快,仿佛一下子就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害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差点拜对方所赐当众丢人现眼了。
听见苏婉婷这般要求,那名衣衫褴褛的妇人也是没有吝啬,不慌不忙的将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露出一张几乎被疤痕所遮盖的脸。
苏婉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一张可怕的脸,忍不住惊慌地叫出了声音,“啊!”这样一个丑八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看着苏婉婷那一张早就被自己可怖面容吓得惨白的小脸,那人便是知趣的又将脑袋垂了下去,“一定是民妇的样貌吓到苏家大小姐了……”
这还用说!生成这样一副可怕的鬼样子居然还好意思出来吓唬人?!苏婉婷心里那叫一个气愤,越发不能忍受方才对方对自己说话时,好像她们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的那种语气。
别说是苏婉婷了,就是站在一旁的谢小桃在见到那个妇人的脸以后也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但相对于苏婉婷来说,她的惊诧也只不过维持了片刻的光景就被马上恢复的理智完全取代。她张开嘴巴,柔声问道:“您确定认识我大姐姐吗?”
这会不会就是琅少与乔四娘提前安排好的?谢小桃并不十分肯定,却是可以肯定那个妇人的脸上的疤痕是因为烧伤所致,而且能一下子就把整张脸都毁掉的烧伤一定是一场足可以灭顶的大火。
那名妇人认真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半点犹豫,“是,我认识。”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这个时候,苏婉婷也从惊慌未定中慢慢缓了回来,极力拉远自己与那个丑陋不堪的女人之间的距离。
似乎早就料想到苏婉婷会这样说了,那名妇人并没有感到有多吃惊,“苏家大小姐不记得我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特别是现在我已经容貌尽毁。”她沙哑着声音道,“可我却是认识你,而且还有一件事,是一定要亲口告诉你的。”
一个打扮穷酸的臭乞丐能有什么事情同我说呢?就算是那名妇人想说,也总要问问她苏婉婷乐不乐意听啊。
大抵是她们相互纠缠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叫走在前面的陈玉珍她们也是重新折了回来,刚好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望着自己的大女儿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羁绊,陈玉珍轻轻拢起了眉头,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夫人,民妇只想同苏家大小姐说几句话而已,就几句而已,却是关系到苏家大小姐的终身幸福。”那名妇人言辞恳切地说,严肃的模样好像极力希望自己能说服苏婉婷一般。
奈何,苏婉婷对她已经生出了嫌弃之意,又是如何能够听她说下去?她冷下脸来,“谢谢你能这样关心我的幸福,可惜,幸福从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从来都不由得外人随意置喙。”说着,她迈开了步子,从高高的台阶上一阶一阶地走了下去,走得是那样的坚决。很快,就绕过了那名妇人。
眼见着自己又要与苏婉婷失之交臂,那名妇人也是急了,“苏家大小姐,您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吗?如果您口中所谓的幸福是靠着阴谋所堆砌起来的,您还会这样说吗?难道您忘记了,当初嫁给王爷时的情景了吗?”
经过那名妇人提醒,苏婉婷不由得想起了嫁给储沂烨经历的第一个清晨时的场景。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对于她来说却是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天的开始,因为贞操帕子上没有落红,她险些被当做了水性杨花的女子逐出王府。不过,幸好后来储沂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待她如珠如宝,以至于现在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嫁错了人。
身为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找到一个肯对自己好,而且是那种没有任何条件,毫无保留的好的男人,而她的夫君瑞王爷储沂烨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理由感到不满足的呢?
面对着那名被苏婉婷晾在一边的妇人,谢小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随着苏婉婷下了台阶。她想如果那个妇人真的是琅少和乔四娘口中故意安排的结果,那对方就有本事说服苏婉婷耐心去听自己将话说完。可如果那个妇人连叫人听自己说话的本事都没有,她又何必强出头,说不定到最后还会被其他人怀疑自己与其是一伙的,毁了她这半年来的苦苦经营。
苏婉婷走到了陈玉珍的身边,主动挽起了对方的手臂,“母亲,女儿这边已经拜过了菩萨,可以回去了。”
陈玉珍对苏婉婷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对那婆子刚刚的一番言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说自己女儿的婚姻是靠着储沂烨的精心谋划所得来的,她不会否认,可那名夫人却是质问苏婉婷当初嫁给储沂烨时的情景,那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是她与苏绍都不曾知道的。他们夫妇俩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在苏婉婷回门时,自己女儿与女婿郎情妾意的模样。当时的他们全都被苏婉婷的改变所震撼,甚至对储沂烨刮目相看,因为他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将一个人改变了,而且还改变得是那样的彻彻底底。
在大女儿的搀扶下,陈玉珍离开了送子观音殿,沿着游廊,很快就是穿行到了寺庙的前院。这个时候,她才顿住了脚步,“时间还早,我想去找这里的住持聊聊。”一边说着,一边招来了身后的习秋,在对方的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习秋便是迈开了步子,重新向着后院走了起来。
而陈玉珍自己,则是领着侍郎府的一众女眷改变了路线,向着南厢房走去。
房间里焚着香,袅袅娜娜的白烟自香炉里冒了出来,是寺庙中最为常见的味道,谈不上名贵不名贵的,却足以叫闻着凝神静气。
陈玉珍坐在主位上,取了腕上那一串小叶紫檀佛珠,一下一下地捻着。
至于其他人则是按照地位尊卑,依次坐在了她两旁的椅子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苏婉婷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看着对方那般虔诚的一心向佛,她也几乎以为陈玉珍是真的在等待这座古刹的住持。可直到习秋领着那名面露可憎的妇人走到这间房间的时候,她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那名妇人才一踏进门槛,苏婉婷就站了起来,“母亲,您把这个丑八怪叫进来干什么?”
“方才瞧她话里带话,思来想去,还是叫她当着你的面儿把话都说清楚了比较好,免得叫你心存芥蒂,影响以后。”陈玉珍说得冠冕堂皇,可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想听。说实话,她还真是好奇那名妇人究竟会说什么。她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名妇人的身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便好。”
那名妇人犹豫了片刻,却是死死抓住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开口道:“苏夫人,民妇原本是给大小姐念喜的喜婆,因为不想看见大小姐一直被人有心之人欺骗,所以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她幽幽地说,将苏婉婷的那块贞操帕子为何会没有落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后,众人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就连陈玉珍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给错了机会。因为她们都觉得苏婉婷还不至于那么愚蠢。可只有苏婉婷一人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思,浑身僵硬地怔在当场。
那名妇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却是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相信”这两个大字,情急之下又道:“苏夫人,民妇的脸就是被瑞王爷所害。当时,民妇揣着银子满心欢喜回到了家中,以为下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却不想到了后半夜家中走水,幸亏民妇命大,侥幸逃了出来,但也是容貌尽毁。您也许不会相信民妇的话,但民妇说得句句属实。不信的话,您大可问问大小姐,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贞操帕子上有没有落红,原本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隐秘到谁都不可能知道。既然那名妇人可以当着苏婉婷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确有其事,加上其态度肯定,陈玉珍已经信了七七八八,却还是转头向苏婉婷求证,“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如那名妇人说得一般,那瑞王爷储沂烨可是诓了他们苏家,而且还诓得是那样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