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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温润的阳光重新洒向一片狼藉的池雨城时,哀鸿遍野的李府也渐渐平静下来,众人合力将散落四处的死去的僵尸,或者说是自己的亲朋邻里,又一次抬了出来。
池雨城一片寥落,三三两两的人抬着这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尸体,堆放在了一起。
能怎么样呢?这个身体和面容是熟悉的,可是却来伤害自己,仿佛是被地狱里的鬼怪占了身体,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其实若人身死,讲究入土为安。可惜已经成了僵尸的人,还能称得上人吗?
为了防止出现变故,不少人要求烧了这些僵尸的尸体。然而又有多少人在暗自垂泪,怕自家亲人死后不安生的呢?
太多的僵尸尸体堆在一处,城里众人不得不试图将这些尸体运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以便于焚毁。
作为主要受害者的李富贵,他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管家,带着幸存的家丁们去拉着尸体去池雨城附近的荒地。
运尸路上,李富贵拿着条红色手绢擦擦额角的汗珠,又放进怀里,抬头看看悬在正空的烈日,又白又红的胖脸挤成一团,他哀愁地叹了口气:“唉,这天可真热,这些僵尸怕是要烂了吧?”
四周拖着车运僵尸的家丁闻言一顿:若是真的烂了...,那副模样也真是不敢想。
李富贵没顾上家丁们的神色,又继续忧心道:“若是长了虫蛆了可怎么办?”说地自己都打了个寒战,悄悄的远离了板车几尺远。
而其他人更加卖力地推着车,加快脚步,希望早点到达目的地,反倒是一身轻松的李富贵落在了后面。
李富贵眼看着运尸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竟意外发现一声不吭的李管家也在自己旁边。
“李管家,昨晚怎么没见着你?没受伤吧?”本着关心家仆的心思,他随口问了李管家一句,却见这素日总挂着微笑的李管家面色苍白黯然,神色里有些恍惚,连自家主子的问话都没听到。
见李管家不答,李富贵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仿佛被惊醒了一般,李管家打了个激灵,将苍白的脸转向李富贵,讷讷道:“老爷,怎么了?。
李富贵白眼一翻,不想多说了,你说他表示一下关心容易吗?这李管家竟然还心不在焉的。
自家主子似乎心情不虞,扳着张脸便走到他前面去了,李管家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去软声好语来讨好。
李管家神色恍惚,瘦高的身形竟出现了几分佝偻。他最近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因为从前些日子开始,他便在夜里噩梦连连,身体自然也越来越虚弱。
而昨夜,他当然没有受伤,因为他一直沉入了噩梦中,且似乎从未醒过来。
他只知道,昨夜他沉入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梦中的自己十分熟练地起床穿衣,而后经过池雨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了一片阴森荒凉的地方,而后他做了堪称可怕的一件事,此时他已不敢回想。
而等他从梦中醒过时,便发觉李府惨遭僵尸的血洗,无数的僵尸来袭,面容分明是那些已然死去的池雨城的人们。
怎会如此?那只是个奇怪噩梦不是吗?
饶是这样安慰自己,李管家依旧满脸冷汗,脸上几乎是惨无人色。
目的地离池雨城不远,大家很快便到达了那片荒地。
荒无人烟的一大片田埂,众人终于点起了火把,淋了油。很快,浓浓的黑烟出现了,强烈的火烧映红了半边蓝天白云。
一大群人站在附近默然无语,气氛太沉重,毕竟这里烧的到底算是僵尸还是算自家的亲朋邻里呢,他们也不知道。
正当气氛压抑时,却有一人眼尖瞧见不远处有一队黑色长龙正不断靠近,不过半刻钟,便已然逼近。
为首一人拉住缰绳,略一扬手,身后一队银衣铁骑便立即随之停住。
这人身着黑色劲装,上身挺直,年轻的面容很是英武,一双利眼扫视众人,眉宇间略带煞气,而他身后的一队银衣铁骑围着一辆十分奢华的墨黑马车,看上去便是很是警戒。
面对这一变故,池雨城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在这里烧尸体,却碰上了官家人?
这种在做恶事被官府抓个正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片荒野无缘无故聚集了一群人,还在焚烧尸体?黑衣人皱眉,打量着正燃烧的僵尸堆,忽然道:“你们难道是附近池雨城的住户?”
众人闻言大喜,感动地涕泪交加,“是!是的!难道军爷此番便是来此救助池雨城的?!”
黑衣男子舒展开眉,点点头:“圣上命六王爷来此地视察情况,不过路上遇到一些妖魔障碍耽误了时间,现在不知池雨城的位置,正巧碰上你们了。”
众人自告奋勇,“军爷!我!我带您们去池雨城!”
这群人垂头丧气地出了城门,却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看到跟在这群人身后的一队铁骑时,城内顿时便欢呼一片。
池雨城黯然沉寂的氛围终于完全一扫而光,再度活跃了起来,或许是大量外来的气息,让他们沉闷的气息流动了起来?或许是有人来救他们,从而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
此时叶定榕在干什么呢?
李府内,房梁上倒挂着一只阿铁,而追风面前则是五大盆猪血。
没错,叶定榕正在体罚他们。
作为一只僵尸的饲主,竟然被这蠢僵尸在语言上给调戏了,叶定榕认为这绝不能忍,而这个教坏追风的阿铁也是不能轻饶的。
阿铁倒挂在房梁上,一晃一晃的,头晕乎乎的,一对耳朵垂下来,像一棵树上的两片叶子,一动一动的:“榕榕,你!你怎能将老夫吊起来呢?!”
阿铁愤怒地蹬着腿,想要变回原形以便挣脱束缚,可这绳子是并不是一般绳子,正将阿铁绑得死紧,连变回原形都做不到,只能随着阿铁的挣扎不停打着圈儿,不一会儿阿铁便被自己转晕了。
而追风似乎相较要好多了,毕竟他面前只有猪血不是?可追风却强烈要求要和阿铁换个惩罚,看来是吃怕了猪血。
可惜叶定榕不是个好相与的,很快找了几个油盐酱醋的黑色罐子,放在了追风面前,在追风不解的目光中一声冷哼,有心欺负追风:“不喜欢猪血?那便加点料吧。”
追风瞪着眼想了一会儿,想起平日里叶定榕吃的东西似乎也加了这些,他忽然很想试试看。
在追风尝试了新口味后,忽然对这种奇特的口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片刻便将五盆猪血吃干净,吃成了个肚儿圆。
忽然房门处有个柔软女声轻喊了一句;“叶姑娘。”
叶定榕转过头看去,便见一名绿衣薄纱的娇怯少女身如弱花扶柳倚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