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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疏影看到夏蓁的未接来电,电话打回去的时候,却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她想着夏蓁可能是赶了一个通宵的稿子,现在正在睡觉,于是决定先挂掉电话,谁知下一刻,电话却被接了起来。
“姐姐……”夏蓁闷闷地叫她,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并非没有睡醒的那种,反而像是一宿未眠。
“阿蓁,你昨晚找我有事吗?”白疏影说着,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生病了?”
夏蓁在宾馆的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裹好,心里终于涌上一丝暖意。她的声音缓和了些许,“我没事,昨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码字累了,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白疏影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在家里吗?用不用我过去看看你?”
“安啦,姐姐,我真的没事。”夏蓁笑了笑,末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姐姐,我……最近想到你家里借宿一段时间,你那里方便吗?”
白疏影怔了怔,虽然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答应道,“当然方便。”说着,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上午没有她的戏,她可以迟一点再到片场去,于是便问道,“需要我过去接你吗?”
夏蓁行动不方便,如果她开车去接她,也免了她自己打车的麻烦。
她的想法夏蓁自然明白,她从床上坐起来,道,“姐姐,那就还在上次的茶室吧,八点钟,我在那里等你。”
挂了电话,夏蓁叹息一声,今早她刚开机,白疏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也没来得及看一看通话记录……此时,十多个未接来电出现在屏幕上,全是沈清和打来的,连带着还有几条短信,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开心,短信的语气甚至都冷了下来。其实这也正常,昨天那么晚了,他满心期待地来到她家楼下,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而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就关机,晾了他整整一个晚上,换作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有没有一丝地位。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最终落在键盘上,行云流水地打下一行字:沈先生,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人之间仅仅是合作关系。如果此前我的某些行为给了您错误的暗示,我在此向您道歉,近期我有一部新书要出版,目前正忙着修稿,所以会闭关一段时间,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合作事宜,就交给我的经纪人来处理吧。
说罢,她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号码放入了拒接名单。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注定没有结局,又何必再给他希望?她想到自己所背负的命运,不由得叹出一口气。如果放在几年前,或许她还有精力对此进行一番抗争,而如今……她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心里只感到滔天的疲惫,玉石俱焚又能如何呢?该承担的,还是一样都逃不了。
眼下她也只能做一些无谓的抵抗,把那一天的来临推迟一些……再迟一些……
另一边,白疏影换好了衣服,检查了一下包里的车钥匙,便往门口走去。开门之前,她回过身去,对顾文轩比划了一个手势,告诉他自己要走了。
他正在打电话,目光望向她,对她点了点头,但很快地,他也挂了电话,对她道,“我也要走了,父亲说,庄家那边出了点事,庄二小姐……失踪了。”
白疏影闻言一怔,旋即,她笑道,“看来这位小姐是要与包办婚姻抗争到底了。”
“她这么坚决,我这边倒是省心不少。”顾文轩说道,至少这样看来,他需要做的就只有堵住庄先生和庄夫人的嘴了。
“不过这一次不大一样,”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道,“庄先生和庄夫人一晚都没有联系到她,人也找不到,现在全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他们约我和父亲过去,想要重新谈一谈婚约的事。”
“祝好运。”白疏影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底里却是浮上一丝希望,或许庄先生和庄夫人看自家女儿拒绝得这么坚决,已经打算要改变主意了。
然而下一刻,顾文轩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接起来没多久,脸色就变了。
放下电话,他的眉头不觉蹙起,叹息道,“事情有些麻烦了,庄夫人联系到了庄二小姐,庄二小姐告诉她……”他看了看白疏影,“她愿意接受婚约,并且答应参加三个月后的订婚仪式。”
“果然是任性。”白疏影笑着摇了摇头,复而问道,“三个月时间,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以被收回来吗?”
她表面上轻松,但终归还是担心的。顾文轩安慰她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白疏影望向他,“那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只需要做好当新娘子的准备就可以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首完整的曲子。”
“嗯……”白疏影轻轻应了一声,不觉露出一个微笑。
等她在茶室见到夏蓁的时候,时间刚到八点,夏蓁捧着一杯杭白菊坐在临窗的位置,目光正往窗外望去,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
引路的服务生默默地离开,白疏影走过去,她的鞋跟敲击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夏蓁这才回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虚弱而疲惫的笑容,“姐姐。”
白疏影在她对面坐下,将墨镜摘下来,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没事了,阿蓁,我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好听,让夏蓁鼻子一酸,她低下头去,一滴眼泪无声地落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许久之后,她抬起头,“姐姐,我没事,我们走吧。”
白疏影也没有多问,待夏蓁结账之后,便推着她离开了茶室。
坐上了车,夏蓁像是渐渐地缓了过来,脸色也不再像方才那样苍白,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白疏影聊天,“姐姐,你今天上午没有事情吗?”
“我的戏在下午。”白疏影说道,“今天下午还有一场外景,可能我会回来得迟一些,你不用等我,在家里想做什么事都自便。”
夏蓁点了点头,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白疏影秀美的侧颜,纤长的眼睫、小巧的鼻尖和精致的下巴,这张脸如今日益频繁地出现在荧幕上、报刊杂志上,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但在她却总能从这个女子的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暖意。
她想到当初在影视城的初遇,不由感叹命运的玄妙。那一天,她被迫又一次听到自己最不愿听的那件事,电话里,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着责任、说着担当,可是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想用她这个弱女子做挡箭牌,来换得他们的一世安逸罢了。她冷笑着挂断了电话,一个人悠悠地出了门,不觉就走到了影视城,再然后,就看到了白疏影一个人坐在那边喝茶的样子。
当日她对白疏影说,自己是从《衣香鬓影》的定妆照注意到她,由此才特意到影视城去与她合影,并且选她饰演自己剧中的女主角,这些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但有一点她却没有说谎,那就是白疏影真的给了她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在之后的相处中,她秉持着初见时的称呼,一直叫她为“姐姐”,但没有人知道,在她的心里,是真的希望她可以是自己的亲姐姐。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知心朋友,至于家人……她的眼眸不觉一暗,那些人,不提也罢,反倒是在白疏影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更何况,如果她有一个姐姐,如果她不是家中最年长的孩子,那么,她是不是也不必再去承受那些所谓的责任与担当了呢?
这个自私的想法让她不觉有些负疚,但是,这么久以来,她真的是太累了。如果可以,她也想一辈子不去想那些,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车子停了下来,白疏影回过头去,摇了摇不知何时已经歪在车后座睡着的夏蓁,“阿蓁,我们到了。”
夏蓁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说话,脸色却在一瞬间变了。
白疏影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却发现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公寓门前,此时正来回地踱着步,似乎是已经等了很久。忽然间,那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车子,顿时往她这边望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清和。
夏蓁的身子突然往下一滑,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了副驾驶座的后面,她压低了声音,“姐姐,千万不要让沈先生知道我在这里,拜托你!”
她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慌张和哀求,白疏影也没有多问,微微颔首,打开车门便走了下去。
她赶在沈清和靠近车子之前,状似无意地埋头往前走了几步,等到打照面的时候,她才摘下墨镜,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沈先生,怎么是您?”
作为一个演员,她的一系列动作都完成得天衣无缝。
不过沈清和心里有事,也没有在乎她是不是真的没有看到自己,等住她之后,他抱歉地笑了笑,“白小姐,这个时候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沈先生哪里的话。”白疏影招呼他道,“您亲自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既然来了,不如上去坐一坐?”
“不了,”沈清和摆摆手,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白小姐,我打不通阿蓁的电话,她许是把我的号码拖进了拒接名单,不知您能否代我给她打一个电话?”
白疏影看到他目光中的焦急,以及那一声“阿蓁”,联想到夏蓁方才的躲闪及慌乱,心里顿时猜到了大概,或许又是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苦情戏。
她笑了笑,“这真是让我为难,沈先生,如果阿蓁她不愿接您的电话,就是我打通了之后将电话给您,只怕她也会二话不说地挂断。”
“我知道。”沈清和的眼眸黯淡下来,“她不愿与我说话,我不说便是,我只想听到她的声音,以确定她现在平安无事。”
白疏影闻言一怔,“平安无事?……沈先生,您的意思是?”
沈清和叹息一声,“昨晚我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她所住的地方,起初她接起了我的电话,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后来电话就被挂断了,我再打就是关机。起初我以为是她不愿意见我,但后半夜,我发现有很多可疑的人在那栋单元楼里上上下下。按理说,三四点钟,楼里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歇下,不可能会有那么多人,所以……我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说罢,他望向白疏影,哑声道,“白小姐,只要让我知道她是安全的,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原来是这样,”白疏影心里微微有些动容,但她想起夏蓁的嘱托,不由得硬起心肠,“这种事情,沈先生电话里与我说一声就好,阿蓁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很担心她的安危,自然不会对您说谎。”
说着,她拉开背包的拉链,还未做出翻找手机的动作,就看到沈清和率先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把一片漆黑的屏幕递给她看,声音里有几分无奈,“昨晚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把电充满,一晚上的时间,它已经没有电了。”
白疏影从包里拿出移动电源,“您先充着电吧,或许她这会已经给你回过电话或者短信了。”待他接过之后,她又是一阵翻找,然后疑惑道,“抱歉,我手机找不到了,或许是被我落在了车上,您且稍等,我回去找一找。”
说罢,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拉开车门,她探进去多半个身子,拍了拍依然躲在副驾驶座后面、甚至不敢抬头张望的夏蓁,低声道,“他确实是在找你。”
夏蓁慌忙摇头,“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姐姐,你就说……就说我在家里。”
白疏影来不及把事情的始末说给她听,只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让他回去。”夏蓁低低道。
“那好,听你的。”白疏影点了点头,“把手机拿出来,一会记得配合我,我问你话的时候,你就说在家里写稿子,刚睡醒。”
见夏蓁点了点头,她退出车子,关上了车门,往沈清和的方向走去。
“我确实是把它落在车上了。”白疏影说着,打开手机通讯录,“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然而沈清和却低声道,“不必了。”
白疏影不解地望向他,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的屏幕,许久之后,他收回手机,将移动电源拔下还给白疏影,“麻烦您了,白小姐,告辞。”
“阿蓁她……”
“她是安全的。”沈清和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下,淡声道,“如果下次您见到她,还请您替我转告她一声,从今往后,一切如她所愿。”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疏影回到车上,告诉夏蓁已经没事了。谁知夏蓁却扯着她的袖子,问她沈清和有没有说什么,但她把方才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讲给她听时,夏蓁却又垂下头去,许久之后,才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瘦削的肩膀不住地微微发颤。
白疏影凝视她半晌,从包里掏出纸巾,叹息着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阿蓁,”她抬起夏蓁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所以说,不是沈先生一厢情愿对不对?你还是在意的,对不对?”
夏蓁仓皇地摇头,“不,姐姐,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是这个样子,更何况,我……我还有……”
她握住白疏影的手,低声道,“姐姐,求你不要再问了,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迫不得已。我不想让自己为难,更不想害了他。”
“好,我不问。”白疏影的声音柔和下来,她从后备箱里拿出夏蓁的轮椅,打开之后,将夏蓁扶上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蓁,这是你的决定、你的人生,我自然无法去干涉,我只是希望看到你以后可以过得更好,不要为了今天的决定而遗憾。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坚信,如果你认定这个人,想要与他相携一生,那么,所有的一切困难,就都不能被称之为困难了。”
“它们只能算作通往结局之前的铺垫,仅此而已。”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打趣,“就像是我的戏,就像是你的小说一样,前期的一切困难与波折,不过是为了最后的ding。”
夏蓁闷闷地出声,“其实我也写be的。”
“决定权在你那里,”白疏影笑了笑,“he还是be,其实都在你自己。”
夏蓁没有再说话,进入屋里,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去睡觉了,白疏影看了看时间,正想着要不要复习一遍拍外景时要用的那一套动作,就接到了张导演的电话。
张导演的语气颇为郑重,让她今天下午一定不能迟到,最好提前赶到片场,因为他刚才接到消息,庄先生和庄夫人要亲自到片场探班,亲眼看一看下午要拍的宫宴那场戏。
那场戏也没有什么别的特点,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动用了上百件金银珠宝,而女主角沉璧亲自向皇后进贡的一双玉如意,则是最能代表玉鸾这一品牌的十件玉器之一。
庄家肯把这件宝器借给剧组,真可谓是下了血本。
白疏影心想,庄先生和庄夫人此番前往,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放心不下这对玉如意。而他们之所以舍得把它借出去,个中缘由,或许是要归结到庄家内部的明争暗斗里。
但这也不是她能关心的,她的任务是演好下午的那两场戏,仅此而已。
中午十点的时候,白疏影提前赶到片场,其他演员也陆陆续续来齐了,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着下午的那场戏,白疏影时不时地往拍摄点望去,目前正在拍的是苏雪樱和安念锦的一场对手戏,这么一对比,两人之间的差距便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同为新人,安念锦的进步非常快,按理说,苏雪樱之前已在《衣香鬓影》中积累了不少经验,安念锦则是第一次拍戏,但相比之下,安念锦的演技却比她还要好很多。无论是从入戏的程度,还是表情动作的展现,亦或是情绪的拿捏,安念锦都逐渐显示出超常的天赋,让白疏影也不由得在一旁感叹,这个女孩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
还记得她曾对自己说过,之所以会选择这条路,就是因为她从小向往拍戏,喜欢在不同的故事里饰演不同的角色,体会不一样的人生,这对她而言都是宝贵的体验,当然,如果在这过程中能有人喜欢她演的戏,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也正是这种想法的驱使,才使得她干脆地拒绝了庄玮吧。
她只是单纯地喜欢演戏而已。
一声“cut”响起,张导演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给苏雪樱讲戏,趁此机会,安念锦注意到白疏影投来的目光,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白疏影回以一个微笑,目光转向苏雪樱,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她们两人选择的道路南辕北辙,但孰是孰非却暂且无法评判,作为局外人,她也不敢保证安念锦能否在这大染缸般的娱乐圈中独善其身,也不敢保证苏雪樱通过暗箱操作就一定不会登上神坛,两个人的目的不同,也就注定了她们会有截然不同的选择。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苏雪樱那种损人利己的手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同的。
午间休息的时候,安念锦兴致勃勃地去拿她的保温饭盒,说要给白疏影和苏雪樱尝一尝她亲手做的点心,然而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等到再回来的时候,神情却是一片黯然,在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伏在白疏影的肩头哭了起来。
白疏影不由得反思,自己今天到底是什么人品,接二连三见人家哭,先是夏蓁,现在又是安念锦。但虽然这么想,她还是安慰地拍着安念锦的背,等她缓缓止住了抽泣,才把纸巾递给她,劝道,“先别哭了,一会哭肿了眼睛,没有办法拍下午的戏,导演又要吼你了。”
“疏影姐……”安念锦抽抽搭搭,声音里满是委屈,“我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她絮絮叨叨地道出了事情的经过,上一年新盛选拔新人,她虽然脱颖而出,但却并非唯一的优胜者。前些天有一个新剧的试镜机会,她和同期的另一个女孩一同前去,彼时导演和编剧明明都看好她,她也一直以为这个角色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然而仅仅是试镜结束后,她拒绝了那编剧的暗示,今天就被通知说角色分给了另一个女孩,而她,连一个配角都没有捞到。
“那个人,原本在新人培训中已经要被淘汰了,天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才重新回来,现如今,她竟然……”安念锦越说越委屈,“疏影姐,我好害怕,你说以后会不会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我不愿意潜规则,就只能看着那些原本不如我的人一个个赶超上来,甚至抢走本应属于我的机会吗?”
“这种事情,以后当然还会有很多。”白疏影直截了当道,“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靠潜规则上位的人。”
安念锦的脸涨的通红,白疏影却接着道,“我知道,你看不起那样的人,但无论怎么说,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算得上是一种‘付出’,你付出了自己的辛苦和汗水,而她们则付出了自己的身体。”
“可是,”安念锦愤愤不平,明显无法赞同她的说法,“她们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付出千万倍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
“既然你认为那是轻而易举,”白疏影笑了笑,“那么,那种‘轻而易举’的付出,你愿意去做吗?”
安念锦语塞。
“世道如此,你既然想要获得成功,又不齿那种所谓轻而易举的手段,你就是能付出更多的努力。”白疏影拍拍她的手背,“念锦,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要忘了你为什么会进入娱乐圈。”
安念锦低下头去,“是因为我喜欢演戏。”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我明白了,疏影姐放心,我会坚持自己原来的选择。其实早在进入娱乐圈之前,我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我依旧不愿意去行那潜规则之事,纵使一步登天又能如何?我并不会为此而感到快乐,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开开心心的演戏,哪怕一辈子做个三流小演员,但我是快乐的。”
“只要你有实力,就绝对不会被埋没。你想想凰明的冷香凝,她生平最恨潜规则之事,但她依旧做出了自己的一番成就。”白疏影安慰她道,末了,又补充道,“不过,无论如何,念锦,永远不要做损人利己之事。别人怎样,那都是别人的事,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她想起冷香凝,虽然那件事情之后,自己对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但一码事归一码是,她的实力与成就有目共睹,这一点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至于冷香凝背地里做的那些损人不利己之事,还是不必让安念锦知道了。
安念锦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小心地卸去了早已被哭花的眼妆,换好衣服之后,便挽着白疏影的手,继续说起了她刚学会做的点心。
至于她有没有把那番话真正放到心上,白疏影也不得而知了,这种事情,终归要靠自己的心志和意念。
下午两点,庄先生和庄夫人抵达片场,然而庄玮也同他们一起来了,趁着父母与张导演寒暄之际,他的视线在白疏影身上转了几个来回,与此同时,苏雪樱也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终于,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庄玮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让苏雪樱感到气闷无比。
最终,她按捺不住,趁着大家各自忙着,悄悄地尾随庄玮往外走去。
庄玮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站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压低了声音道,“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听到电话里的回复,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定要调包成功,把那件赝品交到白疏影的手上……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再说了吧?要是敢办砸了,你们就等着收拾东西滚蛋吧!”
苏雪樱躲在拐角处,零星地捕捉到一些词句,唇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庄玮到底还是采用了她的计划。
今日庄先生和庄夫人都在现在,看样子,白疏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