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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两个人沿着老街道散步,嘉言才和他说起杨教授跟自己说的事。江玦听后说:“你傻吗?中机二院那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有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毕业后马上考中级职称,然后大胆地去吧,你真想回家搞土木建设,去路边工地监工啊?”
嘉言喷笑:“哪有那么惨啊。”
江玦一板眼:“怎么没啊。你没看网上传的,211本科生在工地搬砖呢。”
嘉言说:“你看的都是什么破新闻啊,那就是个本科生,还是西南偏远地带的,那边的本科就相当于专科的分数。网上都是夸大其词,网友越传越离谱,我再怎么惨也不会去工地搬砖啊。”她说得自己都笑起来。
江玦说:“笑了,你笑了。嘉言,走,我们逛夜市去。”
“好。”
夜市就是老城区后面的第二条街道,那里有所艺校,街上的东西特别便宜,夜里很多地摊,时刻准备着和广大城管斗智斗勇。江玦看中了路边小摊上一个针织包,拿起来,问那摊主:“这个多少?”
“帅哥,看你这么帅,给你便宜点。”比了个手势。
“三十,你开什么玩笑?这上面都脱线了。”他指着那针织兔子的耳朵说。
“二十八,不能少了。”
“二十。”
“二十五。”
“二十三,不能再少了,再少一分也不卖。”
“二十二,这质量就只值这个价。”
……
嘉言在旁边看着他和一个小姑娘逗趣地讨价还价,无语地地扯扯他袖子。他付了钱,把那针织包递给她:“好看不?”
嘉言接过来,很不给面子:“你喜欢这个吗?早说啊,我也会织。”
“天哪,嘉言你还会织这个啊。”
嘉言说:“你这表情能别这么浮夸吗?”
江玦说:“浮夸?哪里有啊?”
嘉言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丢人。”
江玦哈哈笑,然后收起故作的表情:“好了,别闹了,你想玩什么?”
“我想吃夜宵。”
“成。”
江玦看见路边有卖章鱼小丸子的,问她吃不吃。嘉言说随意。他跑过去跟那店主说要两盒,付了钱,正要回头,有人叫住他:“江哥,是你啊。”
江玦回头。
是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正笑吟吟地望着他,身边还有个披肩长发的高挑女孩,穿着件长款的呢大衣。
江玦觉得这两人有点儿眼熟,但是记不清了,只得笑着说:“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晚上没课?”他看到她们手里的手袋了,是那艺校的标志,应该是那种统一分配的书袋。
郑雪甜甜地说:“是啊,上次分别后,我们一直都挺想你的。”然后看向一边的高露露。
高露露烦她这故作的姿态,却不好得罪江玦,对他笑了笑:“江哥,你好。”
江玦这才想起来。他朋友多,这种只见过一面的数都数不过来,离了那个场,不是他们那圈子的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心里惦记着白嘉言,有点儿不耐烦应酬她们,脸上却还是微笑:“你好。”
郑雪轻轻“咦”了一声:“你买了双份啊,是女朋友吗?”
她试探的意味太明显,高露露撇了撇嘴,有点儿不耐烦,奈何找不到机会抽身。
江玦却有点儿烦了,笑容也变淡:“我朋友还在等我,失陪了。”
郑雪自讨了个没趣,也有些尴尬,挤出一丝微笑:“您慢走。”
江玦走了,高露露才讽刺道:“喜欢就直说呗,拐弯抹角的累不累?不过也是,人家能看得上你?□□你都够不上格。”
郑雪反唇相讥:“你就好到哪儿去了?你也瞧上俞四哥了吧,可惜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
高露露不怒反笑:“可我没上赶着倒贴呀,更可悲的是,装腔作势地装嗲倒贴人家也不买账。我要是这人啊,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
“你——”郑雪气得够呛。
高露露的目光却忽然定住了,微微眯起眼睛。郑雪微微一愣,也回头望去:“……这不是那个……”
高露露笑得意味深长:“白嘉言,刘舒的室友呗。刘舒退学,听说就和她有关系,背景硬着呢。你最好别去惹她。”
被她戳破心事,郑雪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能找她什么麻烦?我和她又不熟。”
“挑拨离间、惹是生非也最好不好。这女的,可不是个善茬。”
郑雪陷入深思。
“吃,我给你弄了甘梅味和孜然味的。”江玦把其中一份递给她。嘉言说“谢谢”,用小竹签插起来就送入嘴里,软软的,却很有嚼劲,以前她在校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这味儿太淡。”嘉言评价。
“那再给你去加点料。”
“神经病啊,别去,小心人家老板拿锅铲抽你。”
江玦看到她笑,也忍不住笑起来,帮她拢了拢滑到额前的碎发。嘉言打开他的手,插了个丸子扔嘴里,朝街道对面走去。
隔着人流,对面有人在看着她。
嘉言一抬头,就停下了脚步。
“庭君,你看什么呢?”瞿步青买完烤串,回头笑问他。俞庭君望着对面没有说话。他是值完勤就回来的,大衣里面还穿着军衬,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身板还是那么挺直。瞿步青把一条深红色的围巾从包里面拿出来,踮起脚尖给他挂脖子上:“我织的,在济南的时候就想给你了,想一想,还是回来自己给你吧,你可不能拒收哦。我觉得这颜色特别衬你。”
他低头捞起那围巾的两头,看了很久,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深红色的围巾。”
“不是吧。”瞿步青苦笑,“这可是我织了两个礼拜的。你给个面子呗?爷爷在济南就和你说过了吧,回来后要你照顾我的。”
俞庭君把围巾摘下来,折叠了捏在手里:“我收下了。”
她这才笑了笑。
嘉言和江玦正好走到他们面前,江玦对瞿步青张开了双臂:“瞿大美女,好些日子没见了。别来无恙?”
瞿步青拍开他的手:“别文绉绉的,我吃不消。这位是——”她看到了江玦身边的嘉言,眼睛里露出促狭的微笑,大方地伸出手,“我是瞿步青,江玦的发小。”嘉言看看她伸过来的手,和她握了,也笑了笑。瞿步青要给她介绍俞庭君,江玦忙说:“都认识呢,介绍什么啊?”
“认识啊?”瞿步青歪着脑袋看向俞庭君,眼角的余光瞥向嘉言,“没听你说过啊,庭君?还认识这么个大美女?”
俞庭君神色冷淡,低头掸了掸方才手套上沾到的毛线丝:“见过几次。”
瞿步青望向嘉言,有点儿困惑地微笑:“我和庭君认识很多年,以前没见过你啊。”
嘉言垂下眼帘:“他是我表哥。”
“表哥?”瞿步青一怔。
俞庭君也抬起头,目光冷厉地盯着她,嘴唇紧抿。
嘉言仍是低头笑着:“是啊,嫡亲的表哥,我很早就去了南方,所以你没见过我。”
瞿步青明显松了一口气,待她的态度也真诚了很多,拉过她的手说:“你几岁了,看着比我小很多。”
嘉言说:“过了这个年,我就27了。”
“27?天啊,你看着就像20出头,真叫人羡慕。你工作了吗,还是读研啊?”
“还在读研。”
“在哪儿上学呀?没准我们还是校友呢。”
“h大,土木工程的。”
“不错啊,可惜我是建筑的,毕业后你可以考虑到我们这儿发展。对了,先自我介绍,我姓瞿,名步青,在中机二院总院工作。”
江玦在旁边插刀:“30岁了都没人要的老姑娘一枚。”
瞿步青瞪他:“说得您多年轻似的,都31了也哪个正经姑娘愿意跟您啊。”
“您也是做工程的?”嘉言问她。
江玦替她说:“高级工程师,二院的骨干之一。”
瞿步青瞪他:“少埋汰我,我还骨干?我上面多少人啊?就研究员级别的前辈师兄们都近百了,还那几十个专家和设计大师,我啊,顶多就是个中坚力量,身体力行那种。”
“别谦虚呀,那是按整个二院来算,二院在全国多少分部、多少下设机构和公司啊,就北京就十几个了。而且,那些个老前辈不都闭门搞研究,不管你们平日的事儿吗?在总院啊,你多少也是个负责人,在项目组也算个总工了。”
瞿步青无奈地笑:“你这张嘴巴能饶人吗?我工作够累了。”
江玦说:“那就快找个男人啊,让他滋润滋润你。”
瞿步青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俞庭君。
嘉言别开了头。
郎才女貌的,年纪也相近。其实,这两人也挺配的。她笑了一下,指甲掐了一下掌心,心里空落落的苦。她还记得20岁那年她给他织过一条围巾,是绛红色的,他说他很喜欢。现在,有别的姑娘帮他织围巾了。
时候不早了,江玦和嘉言和他们告了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瞿步青收回摇摆的手,对俞庭君说:“那是你哪个表妹啊,怎么以前我没见过啊?长得可真漂亮,又清丽又妩媚的,那眼睛像会勾魂,对我笑笑我浑身都酥麻麻的。”
半晌,她没得到俞庭君的回音,不由转头去看他。
他捏着围巾转过身,朝车停着的地方快步走去。瞿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