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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地下通路中,水滴之声不断从石缝间滴落,或许是两天前那?33??大雨的缘故,这些积水依然积蓄在石缝之中,此刻依然滴在崎岖不平的密道中。
此处密道位于司徒府后那片山林之中,当楚钟承与楚粲二人踏入密道中时,司徒府中几乎每一处仿佛都处于熊熊烈焰笼罩之中。而楚钟承方才在司徒府门前听见的哭喊声,早已被无数房梁屋脊倒塌之声掩盖住,或是早已彻底消失于这片火海之中。
“天顺,老先生让你独自进去。”在黑暗之中摸索一阵,走到一条岔路口时,楚粲才取出火信子,点燃石壁上悬挂着的火炬,指着一条通道,对楚钟承说道。
“你来了?”
艰难通行过一段路途后,楚钟承便来到一处石室之中,在石室正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之上刻着一方棋枰,棋枰之上零零星星有着数颗黑白子,在烛台光亮之下,这些黑白子一颗颗都闪着亮光。
石室之中,那位老先生此刻正坐在一张石椅之上,一双眼睛正往楚钟承来处瞧来,苍老的声音在整个石室中回响,虽说声音不大,却也令楚钟承有震耳发聩之感。
“先生为何要请小子过来?若不发出那封密信,小子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猜到先生身份,谁又能想得到,辅佐三代司徒家家主的功臣,原来是我楚家的人呢?”
这位因楚钟承之言而露出微笑的老者,此刻正凭着一根枯枝手杖站起身,缓缓靠近是石室中心那张石桌。楚钟承见状,便也靠近石桌,在棋枰之前,那老先生指指棋枰上那一盘黑白焦灼的棋局,问道:
“小子,乃父教过你这个么?”
“我不喜欢琴棋书画,就像不喜欢武功一样,还望先生莫要让我落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老先生哈哈一笑,便又慢慢走到石椅旁,背对着楚钟承道:“真不像你父亲,也不像你爷爷,楚家每一代都各不相同,却比司徒家强上不少呐。”
“若小子所料不错,先生应该是太爷爷那一辈埋下的一颗棋子吧?此番还得多谢先生从中策应,才能让咱们将司徒家留守的弟子一网打尽呢。”
“你这小子,嘴倒是和你父亲一样甜……”
不知不觉间,楚钟承却已经走到了这老先生身后。
“我有一句话想让你带到师父墓前。”
“先生恩师,想必就是我太爷爷吧?”
“小子果然聪明,只可惜……”
“只可惜我与我父亲一样辣手无情。”
一柄长剑穿透这位老先生胸腔,这一柄剑,正是楚家世代相传,江湖中三大名剑之一的傲天剑。这一柄傲天剑江湖人皆传其削铁如泥,但只有楚家之人才知道,傲天剑非但削铁如泥,便是将人骨头斩断,也未必比杀瓜切菜难到哪里去。
老先生整个人瘫倒在石椅上后,楚钟承才将手中这柄傲天剑抽出,在将血迹抹在这老先生身上锦衣上后,楚钟承才将焕然如新的傲天剑收入鞘中。
看着这位楚家忠心耿耿的老臣,楚钟承却觉得心中有些郁结,但分明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可以说这些年楚家每一次决策几乎都出自他手,在家族之中,他也被称为“天纵奇才”,只因为他每一次决策,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
至少是,从来没有让楚家处于险境之中。
“我也只能,为了楚家考虑啊。”
怀揣着这种想法,楚钟承停下了前进脚步,最终转过头,看着那个趴在石椅上,鲜血已经将半张石椅浸透的尸体。
还好,尚有余温。
“天顺,老先生与你说了什么?”
走出密道的楚钟承,迎面便听见楚粲的问题,但在昏暗火光下,楚钟承面上那一闪而过的低沉,却让楚粲皱起了眉头。
“血腥气……里边究竟……”
“走吧,天灿。”
楚钟承第一次没有笑着回应楚粲,而是垂着双肩,一只手微微抬起,指着归路。
“这位老先生可是咱们第一大功臣啊!”
楚粲的声音,似乎是被他拼尽全力压低后发出的。
“你要知道,若是他突然消失,那么对于我们楚家埋在其它地方的一些棋子而言,只可能让他们暴露……”
“谁会这么想呢?整个江湖之中,恐怕也只有天顺你会这么想吧?”
“别忘了,此刻江宁还有一个……不,说不定是两个惊才绝艳之人。”
楚钟承想起司空孤之时,又想起了另一位出现在江宁城中的年轻才俊,这两个人,是楚钟承这些年来唯二看不透的两个人。
“但你这么做,岂不是会让许多人寒心么?”
“谁知道呢?里边那具尸体,我只知道他是司徒家大管家,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楚钟承苦笑着看了一眼楚粲,又转头望向那条黝黑又狭长的通道,这条通道的尽头,距离这里也不到十丈距离而已。
楚钟承收回视线后,又道:“你也是今日才得知他的身份吧?咱们原本的计划,本是需要司空孤手下那两位神秘杀手协作,谁知他们竟然没有出现,咱们又突然收到了这封来信……不得不说,若他没有寄出这封信,他兴许能够活下来,就像那位不知藏匿到何处的司徒松一样。”
“但他还是寄出了这封信,不是么?”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非死不可。”
“天顺,你这是什么意思?”楚粲虽不明白楚钟承为何要将一位对楚家鞠躬尽瘁,又在这一场针对司徒家的阴谋之中为楚家拼尽全力的迟暮老者下此杀手,但楚钟承面上那既带着痛苦,又有几分豁然的神情,却让楚粲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天灿老兄,这一切日后再说吧,总之尽快让人搜寻司徒家前任大总管与司徒松的踪影,告诉他们,绝不能让这些人走脱。然后立即告诉二叔,让他带着人来搜救‘司徒家生还者’。”
楚钟承忍不住再一次望向那悠长狭道,在那间石室之中,那具尸体身上,已经有着无数拷问过的痕迹,至少,因为那是尸体仍未凉却之前留下的,所以常人应该会认为那是拷问过的痕迹才是。
“去吧,我有些累。”
这句话,有些想命令,又有些像哀求。
楚钟承最终只记得,自己踉踉跄跄走出这一条石道时,楚凡宣已经带着楚家自己赶到了司徒家,准确来说,是一片断壁残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