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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暖已经很久没运动了,她内心有个要变强的梦,甚至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不太平。
但是吧,惰性使然,能拖一天是一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是常事。
忽然碰见个行动力和执行力都这么强的,着实叫她有点……措手不及。
弟子、徒弟们都在呐,听到说她要试梅花桩,养伤中的阿箩,本来在教阿狸认字的,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做饭的秦氏和洗衣服的怡娘,也都暂停了手上的事,跑来看她大展神威。
知暖没有包袱的都有包袱了,硬着头皮接过冬叔递来的木剑……其重度,差点让她踉跄了一下。
“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她好奇地问,“蛮重的呀。”
而且又迤又重。
冬叔说:“桦木。”
好吧,知暖扬手试了试,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十下,一百下,会要命吧?
咬咬牙,按照冬叔说的摆出架势,一木刀下去,手臂震到麻,木刀差点飞出去。
冬叔还说:“刀要握紧,劈砍力度不够。”
知暖面无表情又砍了一刀,又一刀,十刀之后,她挥汗如雨,二十刀后,手重得抬不起来,三十刀……她想要坚持三十刀来着,二十六刀后实在不行了,弃刀坐到草亭的平台上,大喘着气着:“我不行了,挥不动了。”
冬叔虽然对她力量之弱感到无语,但见所有人都看着,想起这不是自己真侄子,干巴巴地夸了句:“你一向未在这上面下过功夫,能挥动这么多刀,已是相当不易。”
知暖摆摆手,接过怡娘递来的帕子印了印额头的汗渍,说不出话。
不过呢,她心里还是发了狠,难得有个正经师傅教,她第一天挥二十五刀,第二天三十刀,如此坚持下去,一百刀,甚至一千刀也不是不能做到吧?
关键是,得坚持。
所以吃过饭后,她力气恢复了一些,一本正经和冬叔说了自己的打算,并要他督促自己。
冬叔:……
瞅瞅她,到底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点头:“可。”
然后第二日,冬叔大早喊她练剑。
知暖想到自己的高手梦,从温暖的被窝里艰难爬起身,惊恐地发现双手臂膀痛得抬都抬不起来。
冬叔:……
知暖:……
冬叔默默看了她一眼,说:“能把书读好,也是本事。”
自个飘出去锻炼去了。
知暖:……
她也没那么容易放弃,主要是乡村生活好无聊,雪一直未化,她想上山寻宝也寻不了,等手臂好些后,她又试着每天去挥砍木刀,然后不无悲剧地发现,目前来说八十刀是她极限,再多不是手臂受不住,她人都有些受不住,整个摇摇欲坠。
相较来说,尹柴砍它一千下不说轻轻松松,至少坚持坚持完全能做到。
连江山都能坚持几百下。
怀安身体底子那么差,哪怕近来养了一些,看着都还显瘦弱,结果他试了试,发现挥个两百刀都不怎么费力气。
男女力量的悬殊性,叫人绝望。
搞得她后面都不敢在人前挥刀,否则同是“男人”,差距那么大,让人怎么想?
好在,冬叔不甘寂寞,很快又在屋外空地做了几个草人,然后没事便领着几人在那引弓射箭,知暖自己买的那把箭重她勉强拉动也射不远,冬叔往镇上跑了一圈,买了材料回来给她做了把更轻便的木弓。
有了合心意的工具,知暖总算在射箭上找到了点自信,无事就在外练一阵,日子倒很快过去。
至二月中,山下的积雪化去大半,不再下雪的话,一些农业生产活动又可以提上日程。
阿箩总算不用再拄拐行走,涌泉村祠堂的幼儿班启蒙课也开始了,然后不知道是这边的人真对教育有特别的渴求还是别的,一开年,好些隔壁村的人通过涌泉村的这亲那戚找到知暖,表达他们也想送孩子来上学的诉求。
大概听说阿箩收学生只用每日给点草捉些虫,这些人但凡来,也都是拎着这两样,搞得知暖头都大了。
不是她不收,是阿箩只有一个人,小打小闹她搞得好,人一多,光排课就是个麻烦事。
加上人员一杂,村里村外的孩子肯定会有矛盾,到时候牵扯到大人,麻烦事一堆。
知暖自认没那么大本事,也不想将事情揽上身,于是和里长打过招呼后,让德高望重的老里长决定收不收村外的学生。
里长神智清醒,自然晓得收了一个就有几十上百个,多出来那么多孩子,不说别的,阿箩和知暖肯定会分薄对本村孩子的关注,那怎么能行呢?
亲戚也不行。
这里面又牵涉到木匠家外孙女大妞,她是阿箩开课就跟着读书的孩子之一,但她又是外村人,里长说不收任何一个外村孩子后,有人将这事闹到里长那。
扯了好几天的皮,最后是大妞母亲春娘听到信后跑来拿着菜刀剁着板子,将那些人通通骂跑,事情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春娘来骂人那天,知暖在卢嫂子家帮忙,他们家的大儿子阿金要结婚了。
两家关系好,知暖过来见房子前后都有些素,便琢磨着做点什么。
这时候人们结婚会将房屋都装饰一新,屋内外会挂红绸照红灯笼点喜烛,但贴对联、喜字啥的还没有流行。
卢嫂子家条件自是不大好的,能买对红烛就已经算很好了,其他也就将屋内外好好打扫了一下,新人住的房间窗户重新糊过,红绸什么的,是不可能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会儿纸贵,红纸就更是少了。知暖想了好一会,让人按照他家屋门的高度,裁了几块木板,再找养漆人买了点红漆将木板刷红,等干透后,拿大毛笔蘸了墨在上面写:“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门逢新禧月方满,花到韶春香正浓”。
所幸她也跟着读了几年书,加上前世的一些散碎记忆,绞尽脑汁写了三副对联。
正门堂屋贴一对,两边卧室各贴一对。
说实话,临时赶出来的,做的也挺简陋,但那纯正的红色,一下就给这小小的农家小院,增加了无尽喜意。
卢嫂子一家原不知道她忙忙叨叨在做什么,直到此刻,那种惊喜与开心,简直无法言说。
他们不认识字,但不妨碍他们感觉到所谓“对联”这东西的高大上,卢嫂子更是就差叉腰长笑了:“有了这个,我们家阿金这婚结的,也算是方圆百里独一份了吧?”
隔壁九叔公嫁女儿时满屋红绸算什么,有她家轩郎君帮忙做的这么稀奇好看吗?
要不是突然传来春娘拿菜刀骂人的彪悍事,他们家这新对联,必成村里一景。